《重生之生活在别处》梦佳期

20、第二十章

　　一直以来，舒瑾都觉得舒瑞是个敏锐的人。

　　依着颜懿曾经对她的评价，她是个貌似安静，实则喜欢默默观察别人的人。舒瑾觉得，这个评价更适合舒瑞。

　　充其量，她不过是占了重生的便宜。而舒瑞，才是那种对于厚黑学有所的研究的可怕角色。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某天舒瑞突然以笃定的口气跟舒瑾说了一段话。

　　他说：“二叔和二婶没事吧？”然后不等舒瑾心虚的给予回答，便继续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别管，况且你也是插不上手的。他们人生都走过大半，会懂的解决的。”

　　一本正经的表情，满怀提示意味的话语，舒瑾怎么琢磨都觉得，舒瑞这家伙是察觉到了舒爸出轨的事。甚至，他似乎还知道了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这些，都让她有些不安。

　　然后，事情发生。

　　事情发生的那个午后，舒瑾正抱着一床薄被单吹着冷气午睡。因为舒瑾有随手锁门的习惯，当她被敲门声吵醒时，舒妈拍门已经有一会儿了。

　　人在急躁的时候，往往容易因为小事而爆发失控。舒瑾打开门看到舒妈一脸“老娘拍死你”的愤怒表情，不由得一阵瑟缩，也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

　　“你爸出事了，我现在得马上赶去公安局。”舒妈暗自稳定情绪。

　　“出事？什么事？怎么会去公安局了？”

　　“我这不是不知道，要赶过去看看嘛！哪来那么多话！”

　　“……妈，我也去，你等我一下！”

　　舒瑾利索的打开衣柜，顺手拿了件鹅黄色T恤，再套条牛仔短裤，抓起手机就飞奔出门。

　　楼下舒妈已经打好了车，准备离开。看到舒瑾打开车门也坐进来，口气有些不耐烦：“你怎么也跟来了，我这是去公安局！回家好好呆着去，别添乱。”

　　舒瑾知道，现在要是再跟舒妈撒娇请求，耗时间不说，舒妈肯定会更烦躁。干脆直接转头，叫司机开车，赶去公安局。

　　之后，舒瑾再伸手握着舒妈的手，斟酌着开口：“爸他怎么进公安局去了？遇着歹徒了？爸给你打的电话？他没事吧？”

　　到了车上，再急也是没用，舒妈反倒有些冷静下来了，就耐心的回答舒瑾：“是你爸的秘书小王来的电话，说是今天下午几个公安来到公司把你爸带走的。也不知道他这些天头昏脑热的干了什么缺德事。”

　　这倒是出乎舒瑾的意料。在她的认知里，舒爸虽然是个爆发户，可是舒爸赚的钱都是通过正当途径的。况且平时，舒爸也不是那种会为了几个钱就昏头的人。没有后台，舒爸是不敢去做哪些违法乱纪的事的。

　　再说，舒爷爷虽然顽固不化，可他那样的老革命教育出来的孩子，怎么说也是遵纪守法的。不说别的，光是现在让他老人家知道舒爸被抓进公安局，他老人家就能立马坐飞机来亲手把舒爸给掐死。

　　到了公安局，见到颜懿也在，舒瑾的心里咯噔一跳——这事多半和夫礼斋脱不开关系。

　　而很快，舒瑾的猜想便得到了证实。舒妈向颜懿一打听，颜懿就毫无隐瞒的告诉舒妈，是舒爸私底下和人签了收购野生保护动物的合同。因为舒爸持有夫礼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事也给颜懿惹来了麻烦，所以她这会儿才会出现在公安局里配合调查。

　　舒爸的律师已经到了，正在里面给舒爸申请保释。颜懿说这事还有得忙，让舒瑾先回去。舒妈也觉得她呆在这里没什么大用处，也让她先回去。

　　此时，舒瑾也是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她心里有一种微妙的罪恶感。虽然知道收购保护动物是舒爸的个人行为，她心底还是不由得纠结，如果不是她找上颜懿要经营私房菜，舒爸就没有这么个机会，也没有这份胆量来做这种事。

　　她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也告诉自己，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应该留下来。可是性子里那股遇事逃避的怯懦探了头，并占了上风，让她无力说出坚持留下。

　　颜懿让苏彦送舒瑾回家。舒瑾这才看到从一开始就安静的坐在一边的苏彦。他穿着一条米色的卡其布裤子，上身配一件白色的T恤，加上鼻梁上的那副无框眼镜，整个人显得温和许多。

　　可舒瑾现在没有心思研究这些，她只想着能早点回家上网查查看，舒爸的事若是罪名成立，会怎么判。总要先做好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样，其他的结果就都算是好的结果了。

　　或者，也可以打电话去问问舒瑞。

　　舒瑾只顾想自己的心思，完全没发觉自己已经和苏彦走出公安局老远了。苏彦也不打扰她，落后半步走在她的身侧。直到走到路口，他才伸手拉着舒瑾的手臂。

　　舒瑾那不知飘荡在哪个爪哇国的心思，总算因为苏彦的一拉而灵魂归位。看看和对面路口之间穿行的车辆，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出自己的手臂，低低道了声谢。

　　苏彦没有回答她，却在她投去疑问眼神的瞬间，伸手拉住了她的右手，带着她过马路。

　　呆呆的看着自己被握着的右手，舒瑾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有些分不清，身边站着的到底还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苏彦。抬头看看苏彦，他似乎又高了一些，以舒瑾168cm的身高，也要略微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忽然觉得这样透过镜片看人的苏彦带着些温柔。温柔？可能是自己或他，某个人精分了，才有的错觉吧。

　　“你不用太担心，我查过了，虽然非法收购野生动物的罪名挺重，但是舒伯父还只是刚签订了合约，没有实际的收购行为，应该不会重判。”

　　“那大概会判什么？”

　　“拘役和罚款吧。”

　　“拘役？”

　　“一个月以上六个月以下，每月也能回家一两天。”

　　“……”那也是很重的刑罚，好吧？！

　　苏彦并没有送舒瑾回家，而是拉着她的手在街上闲逛。舒瑾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也能这样和苏彦相处着。任由他带着走过一个个的路口，却在心底觉得这样很好。

　　苏彦的手比她的大得多，手温却比她的略低些。没有触电的感觉，却让人平静安心。

　　不得不承认，苏彦很善于转移别人的注意力让人宽心。舒爸的事，明明还是个未知数，他却能够用笃定的态度直接告诉她结果，让她觉得结果似乎就应该是这样的。

　　刻意的逃避了他这许久，如今再认真看他，觉得这个人忽然间就不一样了。最初相遇时那个闷骚别扭的男生，似乎就此被留在时光的过道上了。

　　“你要吃什么？”苏彦转头问她。

　　“什么？”舒瑾有些不在状况。

　　“晚饭。”不知不觉，日渐西沉，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刚从公车上下来的上班族，十指交扣的情侣，还有一些三五成群相约的好友，陆续从舒瑾身边走过。

　　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容易吸引行人的视线，可舒瑾却没有觉察到这些，她只是双眼略微圆睁的看着苏彦，一副疑惑的样子——这是要请她吃晚饭？

　　手机铃声适时的响起，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舒瑾接通电话，舒瑞的声音便传过来了：“你现在在哪呢？怎么家里都没人？”

　　“我爸出事了，我妈还在公安局，我现在马上就回去。”舒瑾简单的回答了舒瑞的问题，挂了电话，把视线转向苏彦。后者识相地接口：“我送你回去。”舒瑾点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居然主动把右手交到苏彦的手中。

　　与某人微弯窃喜的嘴角相反，舒瑾的孝女自觉终于在此时冒了个小头，她总算还记得给舒妈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情况。电话很快就被接通，舒妈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舒瑾，大致上就是说，舒爸的保释被批准了，过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挂了电话，正好公车进站，舒瑾就想转头和苏彦道别。苏彦没给机会，直接拉着她上了公车。

　　因为是下班高峰期，公车里早已没有座位了，连站着的过道都相当拥挤。好不容易挤到靠后门的位置，苏彦便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搭在座椅后背上，为舒瑾隔出一小块空间。虽然舒瑾被保护在了拥挤之外，却也在同时被切断了所有可以让自己借力稳住身体的可能。

　　一阵好笑的看着舒瑾可怜兮兮无处下手的样子，苏彦选择无视，搭在椅背上的手，却是若有若无的圈着舒瑾的腰。可怜的舒瑾在多次勉力气沉丹田，却仍旧被公车的走走停停弄得狼狈不已之后，只能赌气的把手搭在苏彦的手臂上。

　　她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他也不是沉默内向的单纯少年，却不由得都选择了假装不知对方心意，而幼稚的互相试探，各自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