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
裴纵手里的微型冲峰枪不间断地开火，弹壳在他脚边滚落了一片。然而冲出楼道的丧尸一倒下，又有更多从阴森的楼梯间中冒出。
刘筱筱赶过来支援他，她往楼道里一看，心中顿时一惊，那楼道里密密麻麻的人头，向下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
“糟了！”她一边开枪，一边大声对裴纵道，“估计是前门的丧尸闯进来了！”
裴纵吼道，“再给我一个弹匣！”
枪声连绵不绝，刘筱筱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正在这时，身后传来周远航的大吼，“队长，安保按钮按不下去！”
裴纵刚装好弹匣，一只丧尸越过了子弹封锁，扑到了他的面前。裴纵一脚踹过去，连带着后面的几头丧尸，一齐摔倒在地。
他回头吼道，“什么叫按不下去？”
周远航已冲到了他的身边，说道，“队长，需要指纹解锁。”
“需要谁的指纹？”
周远航一张脸皱成了苦瓜，“不知道啊，你快去看看，这里有我们！”
裴纵一咬牙，从腰间摘下一颗手、雷，拔掉安全栓，往楼道里一丢。
三人同时后跳，跳到大门两侧，匍匐下去。
“轰”得一声巨响，楼道里火光乍起，三人只觉脚下的楼板都颤了一颤，紧接着，皮肉烧焦的气息从黑洞洞的楼梯间内飘出。
“真芭比Q了。”裴纵沉声道，“去把大门封锁住，老子去看一看那个开关。”
话毕，他健步如飞地跨过地上的尸首，冲进控制室里。
楼道里密密麻麻叠了无数具被炸的七零八散的尸体，交叠成堆，暂时拦截了下面丧尸的步伐。刘筱筱与周远航交错进攻，冲着仍然苟活着的丧尸一阵射击。
眼前血肉齐飞，夹杂着人肉焦香，两人射击一阵，都是面色大变，不约而同地回头狂吐起来。吐了一阵，又咬着牙继续清理闯上来的丧尸，好歹把丧尸拦截在了下面的楼层中。
裴纵回到控制室时，里面只有徐漠一人。他坐在总控台前，双手如飞般在键盘上敲击，适才的爆炸似乎完全未影响到他。
裴纵盯着他的手看了三秒钟，问道，“你在做什么？”
徐漠听到他的声音，头也不回地道，“破译密码。”
裴纵走到他的身边，往屏幕上看去。
一行一行绿色的代码不断浮出，指示灯间断闪烁，他的表情严肃而专注，细长白皙的手指熟练地游走。裴纵的目光从他的手移向他的侧颜，光洁的额头下是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脸颊上沾着在电梯井里挂的灰尘和一道小小的伤痕。
外面枪响声不断，血肉横飞，小小的一个楼梯间宛若地狱入口。而他与徐漠在这里，却仿佛与外面的惨象隔绝，裴纵心头一震，突然希望时间暂停在此刻。
他没有见过徐漠执手术刀的模样，但想来应该和现在的样子很像，专注而娴熟，危险而迷人。
屏幕上绿光一闪，突然出现了一道进度条，随着那进度条进展到100%，徐漠紧张的神情微微舒展开，头也不回地对裴纵说道，“可以了，安保开关打开了 。”
裴纵微微一怔，见那屏幕上呈现出一个倒计时来，他从一种莫名的惆怅中回过神来，说道，“辛苦了。”
停机坪上的直升机已然开走，倒计时也走到了“九分四十七秒”。
再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们脚下的这栋大楼以及方圆几十米都会轰然倒塌，连带着其中的无数丧尸，化为断壁残垣。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控制室，那边，刘筱筱和周远航已经暂时将楼道大门用锁链绞住。
裴纵冲他们一抬下巴，说道，“可以走了。”
两人均是一喜，抬手欢快的击了个掌。
楼道堵满了丧尸，几人只得从楼顶悬了速降绳下去。
刘筱筱和周远航率先下去，裴纵与徐漠刚刚在自己腰间绑好绳子，裴纵的脸色却唰的变了。
“怎么了？”徐漠紧张地环视楼顶，不远处通往楼道的大门依然是用锁链绞好的，视野中并未出现丧尸。
裴纵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腕，手表表盘上红光闪烁，框着“SOS”字符的红框间断出现。
裴纵的声音冷得像是浸了寒冰，“是七队，他们还活着。”
还剩下不足八分钟的时间，他们又收到了七队的救援信息。
七队三名生死不定的队员，不知是被困在了哪里。
裴纵从来没有想过这次的任务能够棘手到这种地步，他当机立断，用对讲机打给地面上的周远航，“七队的人还活着。”
“是的，队长，”周远航的声音也充满了不安，“我也看到了求救信息。”
裴纵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住心里冒出来的一丝慌乱，“你们带徐漠回到集合地，我会开启定位系统，再去找一找他们。”
周远航的声音却断了，裴纵朝下看去，正见到楼下周远航与刘筱筱两人一站一蹲，俱是苦恼不堪的样子。
他怒吼道，“收到没有?”
周远航被他蓦地一吼，险些跳起来，哭丧着脸回道，“队长，你要小心。我们……我们就在楼下接应你。”
“不需要，等会徐漠下去，你们带着他回到集合地点。”
裴纵望向徐漠，他双眼直视前方，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漠，你下去吧。”他说道。
徐漠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双手握住绳子，朝后一跃，双脚点在大楼外壁上，迅速向下滑去。
裴纵微微叹了口气，想着他与周、刘二人能够安全返回，也是一桩好事。
他点开手表屏幕，向七队发送定位信息，不多时，便收到了回复。
定位信息显示，七队队员在他三点钟的方向，距离他只有三十米远。裴纵拉紧绳子，缓缓向下降去，他需要找出来他们是被困在了哪一层。
降到第十三层时，表盘上的数字陡然变化，显示已经与七队处在了近似高度。
裴纵双脚蹬在一处窗台上，隔着老旧的深蓝色玻璃往十三层里面看去。这处玻璃是封死的，他看了半晌，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双脚在玻璃窗上借力，身体向后一纵，又用尽全力向前猛踢，“咔擦”一声，玻璃应声而碎，他也荡着绳子落于走廊的地面上。
十三层还算整洁，只是落满了灰尘，似乎并未受到丧尸袭击。
裴纵不敢掉以轻心，他轻手轻脚地向前走去，拐过一道弯，心中蓦然一惊，身体则反应得更快，朝后紧急一闪。
他握着冲锋枪的手指因为过于紧张，用力过大而发白，紧靠着拐角的墙壁，身体动也不敢动。
十三层不是没有丧尸，数量还并不少，它们都聚在了拐角处之后的地方。
他刚才匆忙一瞥，只看到了丧尸群围着一个房间的门。现下在脑海中回想，粗略算出丧尸数量应该也有二三十只。
裴纵看了眼腕表，距离七队队员的位置仅有十米远，看来他们确实是被困在了前面的房间里。
而此时，距离爆炸只有六分钟的时间了。
裴纵一咬牙，从腰间摸出一枚手、雷，向丧尸堆的方向丢去。
“轰隆”一声巨响，裴纵从一片硝烟中冲了出去。丧尸堆已经被炸开，连带着它们堵住的房间门也七零八散。
他踩着无数的残肢血肉，身形漂移般掠过犹自向他伸出利爪的丧尸，他的眼睛被浓重的硝烟气息熏得流出眼泪，强睁着在房间里寻找七队幸存队员的身影。
“裴纵……”
一片混乱中，他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裴纵一愣，还没有找到声音来处，便见到门口浓烟中出现几道佝偻的身影，紧接着，丧尸狰狞的面容浮现出来。他抬手正要开枪，为首的一只丧尸突然举起了双手，口中还叫出来他的名字。
裴纵警惕地望着它，便见到这只丧尸后面的两只也同时举起了手。
“裴纵，我是老余啊。”为首的丧尸试图和他搭话。
裴纵迟疑着道，“余金瑶？”
丧尸猛点头，脸上裹了一层皮一般微微滑动。裴纵看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这是剥下了丧尸的整张脸皮和头皮，套到了自己脑袋上，借此来伪装成丧尸。
裴纵又低头看了眼表，时间更加紧张了，还剩不到四分钟，身边的一切就都会化为焦土了。
他长吸一口气，说道，“老余，来不及了，长话短说，这栋楼的安保开关已经打开了，还有四分钟就会爆炸，得赶紧走。”
余金瑶顶着的一张尸脸因为过于惊讶张大了嘴，他急忙问道，“怎么走？楼梯间已经被丧尸包圆了。”
说话间，外面硝烟落定，又有不少丧尸的身影从黑暗的角落里爬出，污水般流至他们视野中。
裴纵一抬冲锋枪，吼道，“跟我来！”
他带着余金瑶和其余两名队员朝他下来的地方而去，时间一分一秒逝去，所流逝的每一秒都关系到了他们每个人的命运。
卡尔博士已经交由何盛和孙易文送回，他的密码箱里的东西，不知道会不是是丧尸病毒抗体，或者是其他对于研制疫苗有用的东西。说不定这次回去，治疗病毒的疫苗就能有很大进展了。
他裴纵不能死在这里，罗青眠的事情之后，他被曲端扬狠狠摆了一道，这口气还没有讨回。这次研究所的任务他们基本上也已经完成，现在回去，那就是活的一等功，以后他裴纵能在A区赤虹营横着走了。
并且……还有一个人，他挂在心上的那个人，还没得手，现在死可亏大发了！
短短十几米路，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想法，手中的枪却稳稳得射入每一只想要扑过来的丧尸的脑壳中。
很快，便到了他进来的窗户前。
裴纵急吼道，“快没时间了，从这里下去！”
七队的三名队员已经去掉了脸上的尸皮，他们让裴纵先下去，被裴纵一个凌厉的眼神瞪回去。
“别浪费老子时间，你们两个，”他指着另外两名队员说道，“迅速下去！”
余金瑶是七队的队长，他问裴纵要了一个弹匣，对着从楼梯间里跑出来的黑压压的丧尸群射击。那两名队员不敢拖拉，绳子没有往腰间固定，便紧急抓着绳子向楼底滑去。
幸运的是，都有惊无险地落在了地面上。
丧尸数量太多了，很快距离他们便不过五六米远。
裴纵射光了身上的所有子弹，也没能将它们封锁住，依然有丧尸绵绵不绝地朝着他们接近。
“快下去！”余金瑶吼道，“我还有子弹，你先下去。”
裴纵将手中的冲锋枪一丢，咬咬牙道，“我在下面等你！”
余金瑶笑骂了一句，说道，“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在下面等我？”
裴纵跳上窗台，正要往下滑去，却见余金瑶将手中的枪也远远一抛。
他也没有子弹了。
一怔间，数只丧尸便已经围了过来，余金瑶抽出军刀和它们近身相搏。裴纵顿时着急起来，想要跳下去帮他。
余金瑶大吼道，“快走！”
裴纵自然不会听他的，突然，他瞪大了眼睛，惊叫道， “小心身后！”
他话音刚落，余金瑶身后一只身形魁梧的丧尸扑了上来，对着他的肩头咬了下去。
余金瑶吃痛，头也不回地将刀子往丧尸下巴一送，狠狠地扎进去。这只丧尸松开了腥臭的嘴，身体朝后倒去。但紧接着，更多的丧尸围了上来，对着余金瑶撕咬起来。
余金瑶站在原地，被无数只丧尸架住，从腿部到脸，丧尸的尖牙和利爪几乎瞬间便将他撕裂。
裴纵单脚点在窗台上，已来不及去救他，只看到他一张布满污脏的脸上，扬起了最后一个笑容。
笑容放大，紧接着，被猛然撕碎。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