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廿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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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柔在院中跟怡君说着自己的计划。浓烈的橘色夕阳敷在她们年轻的脸上，修饰着她们那与年龄不符的凝重与苍白。
“这根本行不通！”怡君听了筱柔要嫁祸皇后的想法后立即反对，“别说蓬莱殿守卫森严，我们无法把尸体带进去。单凭宫女死于断肠散也不足以证明是皇后下的手。退一步来说，就算皇上也认为是她所为，那时候她杀夏如心证据确凿最后也没怎么样，皇上又怎么会为一个小宫女与她翻脸？”
筱柔脸色暗了下去。
怡君盯着她：“就算你恨皇后，但你此举有如蚍蜉撼大树，事情闹大难保不出岔子。到时扳不倒她反而引火烧身，要知这宫女毕竟在你宫里帮忙，你又与赵瑜不合，你以为你嫌疑会小吗？你一向有谋略，为何今天说出这么没头脑的话？”
筱柔混乱的思维也渐渐冷静下来，是了，她真是太冲动了。
两人都没说话，一片沉默，这时青青跑进来，“筱柔！”
她才停住，就看到怡君，大为吃惊：“你怎么在这？”
怡君没有答她，只把头微微偏过去。她听说下午本是来探病，不想被青青拦在门外，于是偷偷潜入，这下被抓到真脸面有点挂不住。
“怎么了青青？”筱柔没理会两人那小插曲。
“皇上来了，已经到前门了。”青青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另外两人闻言俱是一惊！
“怎么办？”筱柔想到尸体还在屋内摆着，不由慌张的望着温怡君。
“你在院子里拖住皇上，”怡君按住她肩膀让她不要慌，“我进去收拾。”
筱柔点点头，怡君正要转身，又被她叫住。
“青青你去拿一套宫女的衣服来，”筱柔吸了口气，对怡君说，“我们来做场戏。”
李正踏入小院时，筱柔已经在小石凳上坐好，装出一派悠闲的样子。
“筱柔，你怎么没在休息呢？”李正走过去揽着她，“不是不舒服么？”
筱柔抬头微笑道：“只是起床时有些头晕，兴许是搬迁的事情太多，有些疲劳，早没什么了。我在屋子里也是闷着，就出来吹吹风咯。”
“是朕不好，急着要你搬，累着你了。”
“才不是呢。”筱柔温柔的望着他，“要不是皇上赐我流云宫，我还不知道宫中有这么清幽的地方。”
“你喜欢就好。”李正笑着把她的发丝挽到耳后。
此时不断有凉风吹来，两人说着话，很是惬意。筱柔侧眼看到李正额上有细细汗珠，刚要伸手帮他抹去，却赫然发现自己左袖上竟有斑斑点点的血渍，心头一跳，连忙把手收回小心藏着。
不一会房门开了，两名宫女走出来。
“青青，媛媛，屋里都收拾好了吗？”筱柔张口问道。
“回娘娘，都收拾好了。”青青答道。
“恩。那媛媛你现在就回荣华宫吧，以后好好伺候赵充容，知道么？”筱柔又对旁边的宫女说到。
那宫女始终低着头，弯腰行了个礼：“是，奴婢告退。”
李正听了筱柔的话，也转头想看看这个宫女，谁想她走得那么快，只给他看到一个背影。
“这就是小瑜要的那个宫女吗？”
“是，她叫媛媛。”
“不过是一个宫女，你也要她也要，有那么好么？”李正又问。
“媛媛…是很好的。”筱柔低头道，“她入宫时间长，性子温和，很会做事，大家都喜欢她。我跟她认识多年，她对我一直很好。”
“不要伤心了，以后朕再找更好的宫女给你，好吗？”李正拍拍她的背，哄到。
“皇上给我的已经够好了，我只是一时感慨而已。”筱柔抬头又笑。
李正听了她的话很是受用，轻轻将她揽入怀里，一只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端。
这一阵无声胜有声的气氛中谁也不敢打扰，最后还是筱柔想起，询问是不是该用晚膳了。太监说已在花厅摆好，李正就起身要拉着筱柔前去。却不想她退了一步。李正扬眉：
“筱柔？”
“皇上，你先去花厅，我换件衣服就来。”
“还换什么衣服，天色也不早了，你不饿么？”
“皇上，”筱柔低头装出几分娇羞的样子，“你没听过女为悦己者容嘛？在皇上面前，筱柔怎么爱美都是应该的。”
“那好，不过你可快点。”李正笑起来。
筱柔点头，目送他走出去，等身边只剩下青青才将藏于身后的手拿出来，快步走回房。青青一边接下她那带血的衣服一边紧皱着眉，终于忍不住开口：
“筱柔，你要杀媛媛，为什么都不跟我商量？你知道这是多大件事吗，特别是还在她就要回荣华宫之前！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筱柔并不回答，只是迅速穿好衣服整理头发。青青在一旁不停碎碎念，一进门就看到一具血淋淋的尸体确实吓到她了。
直到筱柔一切就绪，她才答了一句：“现在无暇管这些，先想好怎么善后才是最要紧的。”
之后李正在流云宫留宿，于是到第二天她们才有功夫处理事情。温怡君说现在把尸体丢掉，假装一切是一出无头公案是最好办法，根本不要想再去拖谁下水。于是两人故技重施，这无头案还是栽赃到公主的鬼魂头上。
事毕，怡君劝筱柔不要再如此鲁莽，并不是回回都这么好运气。而青青也一直在念筱柔，未曾停歇。筱柔不言不语，脸蛋却一日比一日陷下去，精神也不见好，才搬到这流云宫太医就来了好几趟。
筱柔这厢心惊胆战终于过这一劫，却说荣华宫那边赵瑜等了媛媛几天已有点心焦。
她并没有多看重媛媛。媛媛纵然会做事得她心但远没有到心腹的程度，何况筱柔之后她也不会再相信任何心腹。当日说筱柔抢她奴婢不过是一时口快。
但话已出口就是一个较劲的理由，明明说好搬过去就回来，却等了几天都没见人，赵瑜觉得筱柔是故意阳奉阴违，心里那点怨恨纠集着，终于是忍不住遣了个人去问。
那太监回来后却告知流云宫的人说媛媛早就走了。
赵瑜忍了几天的火一下子烧起来，认定这是她们想出来的推搪把戏。
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这讨便宜，看到一个宫女爬到我头上，其他宫女也蠢蠢欲动了，这样下去还不反了天了！真当我好欺负吗！
“去报告掖廷局，有宫女想要逃走，快将人给我找出来！”赵瑜喝道。
奴才们赶忙去办。掖廷局得了吩咐也立马着手调查。
宫人私逃不是小事，赵瑜又有心闹大，一时间宫里许多奴才都在谈论那位在宫中任职十二年的宫女居然在一夜之间逃了。
早晨姗姗给赵瑜梳头时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弄痛了赵瑜，赵瑜一把推开她，斥道：“你在干什么？”
“奴婢该死！”姗姗慌忙跪下求饶。
“一早上就这么神不守舍，心思不知道都用到哪里去了。”赵瑜招呼紫兰过来继续梳头，也没忘记责备跪在一边的姗姗，“还是说你也想跟你那好姐妹一样逃跑？”
“奴婢不敢！”姗姗连忙摇头，有些话哽在喉咙，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娘娘，奴婢觉得…媛媛是不会逃跑的！”
赵瑜冷哼一声。
“真的娘娘，那天中午她还回来了，她跟我说流云宫的差事已经办好，只需再打个招呼，下午就能回。她要是要逃跑，哪会说这些话呢？”
“说不定是她想拖延时间让我们放松警惕。”赵瑜一脸的不以为意。
“不是的，娘娘，媛媛已经在宫里呆了十二年了，要逃早逃了。现在她再等几年就能出宫回乡，你说她怎么会逃呢？”
“说不定她厌倦了皇宫，说不定她等不及了。”
“不是的，娘娘，奴婢真的觉得她没有逃跑！”
姗姗着急的睁大眼睛想求赵瑜不要再叫掖廷局插手了，否则等媛媛回来也逃不过责罚。
“也许你说得对，她并没有逃。她厌倦的不是皇宫而是我荣华宫，所以她使了个小诡计想去投靠她更好的主子。不过没关系，不管她真逃也好假逃也好，本宫一定不会让她如愿。”赵瑜说着竟笑起来，那笑容看得姗姗和紫兰一阵心惊。
事情越闹越大，连李正都听到风声。他早认定赵瑜极看重这个宫女，这下人不见了不知道有多着急，但他故意要放冷她此刻也不便去探慰。于是暗中吩咐掖廷局尽快找到人。
皇宫也就这么大，掖廷局找了几天都没有线索，按照以往的惯例往往就不了了之了。但这次皇帝亲自下旨，无人敢敷衍，致使掖庭令陈栋落入这困难境地。一方面不得违抗圣旨，一方面又不能为一个小宫女打扰各位主子，只好加派人手扩大搜索范围，再尽可能的明察暗访看看各宫中有无异动。
如赵瑜预期的他们也盯上了流云宫，恰好奴才大多是新派过去的，对主子还说不上有多忠诚，要探听起消息来倒也容易。只是确实也没什么消息好探听，人人都说那宫女在搬迁完毕第二日就回了荣华宫，那位充媛娘娘除了身子不爽也没见什么异常，小动作还不如别的宫里多。
皇上还在不时宣他去问事情进展，陈栋已经几日没睡踏实了。晨起又看到几根新长出的白发，不觉常常都在叹气。
“唉。”眼下他刚用完午膳，喝着茶，又想到皇帝的太监可能随时来宣。
那宫女到底在哪呢，她根本不可能出得了宫，总不会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吧？
“公公，公公——”一个小太监大叫着冲进来。
“什么事啊，慢点说，别成天咋咋呼呼的，没个规矩。”陈栋不满的摇摇头。
“找到了，公公，找到那个宫女了。”小太监喘着气仍急着把消息说出来。
“在哪里？”陈栋眼睛都亮了。
“在，在落云宫外，已经…死了……”
陈栋闻言，皱着眉，又缓缓坐到凳子上。
死了……这下宫里只怕又要有腥风血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廿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