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对象是菅原孝支》初雅

20、受伤

　　第二十章

　　“什么情况？”

　　“可恶！居然输了！”

　　“等等、刚刚好像最后一个球是飞这边来了？去哪了？”

　　“菅原孝支！你这个笨蛋！！！”
　　马渕澪的声音异常清晰，一时间冲破了赛毕时观众席的混杂讨论声。

　　旁边便是青叶城西的学生应援团，他们正因为本校排球部输了第一局唉声叹气，闻声便都好奇地往声发地望去。

　　菅原孝支被迫正面迎接密密麻麻一大片朝着自己投来的视线，顿时头皮发麻，脸“唰”地从耳根红到了后颈。

　　“没事吧？”
　　矢巾秀和渡亲治是最直观看到球路的人，也亲耳听到了那声沉闷的声响。

　　虽然排球会在抛物线中不断卸力，但他们以前也打过春高，所以很清楚因为比赛的球气很足的原因，虽然不太会受伤，但砸在皮肉上的滋味，生疼得牙酸。

　　菅原孝支倒想回声没事，但是怀里的马渕澪好像被吓到了一样对身旁的其他人都置若罔闻。
　　他歉意地用眼神示意自己没关系，迟疑地抬起手，安抚性地在女孩的后背轻轻拍了几拍，“澪？吓到了吗？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哦。”

　　排球早在反弹到远处的时候被陌生的观众重新扔下了围栏，马渕澪颤了颤睫，放松了禁锢，退后靠在座椅上看着他，只是指尖还是搭在菅原孝支的肩头。

　　被这样的眼睛注视着，菅原孝支一时失语。
　　他第一次发现，黑色也是有细微的差别的。四周的微光像被揉成细碎的小纸屑，再飘着、荡着钻进她的眼眸里的。
　　原本纯黑的墨色浸染了白点，逐渐渲染出了略微灰棕调的颜色。

　　很漂亮，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的担忧，也能够映衬出他自己。

　　马渕澪蝉鬓的一缕乌发垂落，正好遮挡住半抹如画的眉目，菅原孝支下意识地抬指替她捋到耳后。

　　干燥的指节不小心在柔软的耳廓上摩挲了一下，触感柔软且温热，烫得他手腕抖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收回。

　　“骗人。”
　　马渕澪感觉到了转瞬即逝的酥痒，闻言不禁眯了眯眼，“明明很疼不是吗？”

　　矢巾秀已经从旁边喊来了工作人员，附和道，“就是啊！这种时候就没必要逞强了！”

　　因为球砸到观众的画面是有目共睹的，两个工作人员急匆匆赶来时，一个拎着急救箱，另一个扛着担架，风风火火，声音洪亮，“伤患在哪里？！”

　　菅原孝支傻眼：“……这儿？”

　　大声喊叫的医护人员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他迅速冲到菅原孝支面前把他扒拉正，快狠准地在一些部位按了按，焦急地问，“这些地方哪里痛？”

　　“……哪里都不是很痛。”

　　菅原孝支愣愣地，把大叔松了口气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然后听到他慈爱地放轻了声音，“那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孩子，不要怕。”

　　菅原孝支：？？？
　　这哄人的语调，莫名熟悉！

　　“球砸中了他的背。”马渕澪从大叔过来扯菅原孝支的时候就顺势松开了手，闻言先行解释道，“先生你给他检查一下后面吧？”

　　“哦哦好。”
　　医护大叔和马渕澪就刚刚的情况详细地沟通了下，然后在菅原孝支打算插嘴的时候，大叔有力的掌心在他的后背摁了下去。

　　“嘶——！”菅原孝支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冷气。

　　医护大叔面色凝重，“软组织肯定是有损伤了，不知道有没有内伤。担架过来！”

　　“不、不用了！我能走路！”菅原孝支确实有点痛，但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扛着走。
　　没想到他高中时候没在赛场上因伤退役，现在看个球赛反而成了天选之子。

　　“什么时候了还在乎那点面子！”大叔反而急了，“你们高中生就是太不重视自己的身体了，小病也是会酿成大病的啊！”

　　矢巾秀总算看懂了，他欲言又止，“大叔，你误会了，他不是高中生……”

　　“什么？”医护大叔猛地偏过头，又转回去问菅原孝支，“你多大了？”

　　菅原孝支：“二十七岁……”

　　肉眼可见地，医护大叔脸瞬间垮了下来，连语气都变得冷漠，“行，那你自己走吧。跟上来，去医务室给你瞧瞧，看看需不需要拍个CT什么的。”

　　菅原孝支：“……好的。”

　　马渕澪暗笑，拍了怕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菅原孝支不自觉地流露出苦笑，湿润的圆眼耷拉下来，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被医护大叔看了个正着，后者顿时嫌弃出声，“这么大个人了，和小女友装什么可怜？”

　　他的态度实在太自来熟，和附近邻居那些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叔没什么区别。

　　虽然不至于伤自尊心，但背后还在隐隐作痛，菅原孝支感觉有点委屈，像失去了阳光而恹垂下来的向日葵，“啊，我……”

　　马渕澪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其实我也是二十七岁。”

　　“……哦。”医护大叔听了一时无言，默默地招呼着助手把东西收拾好，嘴里纳闷地嘟囔，“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显小？”

　　*

　　体育馆的医务室器材很齐全，菅原孝支卧躺在病床上接受医生大叔的进一步检查。

　　外面拉着雪白的帘子，不能看到里面具体的情形，只能听到大叔的询问和菅原孝支的回答，一个中气十足，一个有气无力。

　　医护大叔虽然口无遮拦，但是是个热心肠、负责任的好医生。菅原孝支很受姨母们的喜爱，却意料之外的拿这类大叔没辙。

　　少有见到他这样的无奈摆烂样，马渕澪坐在沙发上，无声地笑了一下。

　　这时门被推开，泽村大地收到简讯匆匆赶到。
　　一进门和坐在沙发上的马渕澪打了个照面，他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沉稳的微笑，“是马渕小姐吧？你好，我是泽村大地。”

　　本以为会在比赛完后和菅原孝支的朋友互相认识，在这种情形下见面倒是没考虑过。
　　马渕澪第一时间站起，欠了欠身，“是，初次见面，叫我马渕就可以。”

　　“那我先进去看一下阿菅。”泽村大地对她宽慰道，“他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马渕澪适时地流露出了几分安心的模样，“好。”

　　倒也不能说这一来一往的寒暄是虚伪，成熟的社交就是如此。
　　马渕澪习惯了保持社交距离，准备给俩好兄弟留点空间。她勾了勾唇温声继续道，“那我先去一下洗手间，再买点水回来。”

　　泽村大地忪怔一下，很快点头，“好，注意安全。”

　　只是到附近而已，这句“注意安全”差点让马渕澪失笑出声，该说真不愧是菅原孝支的朋友吗？或者说，真不愧是宫城县的警官先生吗？

　　马渕澪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泽村大地就坦然地大步朝里走，气势担得那叫一个汹汹。

　　他掀开帘子，还没等那句“笨蛋”骂出声，就被略微的药酒味熏得眯起了眼，然后他听到那个一身白大褂的医生蹙着眉头说，“都二十七了，还不结婚，你不会有隐疾吧？”

　　“没有啦！”菅原孝支手肘支在床头，表情因为药酒擦在背后绞辣辣的而皱了起来，听了更是欲哭无泪的模样，“大叔，能轻一点吗？”

　　医护大叔冷哼一声，“这都受不了，白长这岁数了。”

　　嘴上话是这么说，但手劲倒是轻了不少，还没等菅原孝支松口气，窒息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求婚？”

　　菅原孝支：……
　　饶了他吧！谁来救救他啊！

　　“这家伙都还没表白呢。”见好兄弟这幅惨状，他那骂人的心就歇了，反而淡定地开始揭伤疤，“人家女孩子都不是他女朋友。”

　　“欸——”医护大叔神色一言难尽，撅起嘴摇了摇头，“那你铁定没戏了，丢了这么大脸。”

　　菅原孝支：“我觉得本来那个脸我是不用丢的……”
　　如果没有那个担架出现的话，他酷毙了好吗！

　　“哈。”大叔冷笑一声，“所以呢？年轻人，不要太自负。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凭什么答应你呢，难道你救过她的命吗？”

　　菅原孝支鼓了鼓脸颊，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柔软的短发被压得蜷翘起，银灰色，衬得耳廓的粉色异常显眼。

　　泽村大地福至心灵，“你被砸是为了给马渕小姐挡球？”

　　缩成一团的菅原孝支呆毛动了动，脑袋几不可见地点了几下。

　　手上正在搓揉的医生大叔顿住，“……”
　　不会吧，还真是啊？

　　“那你真是，”他张了张嘴，想了半天才从脑中搜刮出一个词，感慨道，“走了狗屎运啊。”

　　菅原孝支：“……”
　　泽村大地：“……”
　　确认过眼神，是把天聊死的人。

　　“话说大地，你是不是有求婚的想法了？”菅原孝支想到早上在门口时他的反应，不由揶揄道，“有计划要早点告知哦，道宫等你等得还真是辛苦啊。”

　　“你有资格说我吗？”泽村大地无语，算是默认了，但也没忘了挖苦回去，“我起码快到车站了，你这家伙还连车站都没找着。你不会要等到我孩子都会跑了吧？”

　　“出现了！大地的大叔发言！”菅原孝支笑嘻嘻地插科打诨，却冷不丁被在背上捶了一下，“嗷！”

　　“住嘴！真正的大叔在这里！你对大叔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
　　菅原孝支眼角涌出泪花，这一次他没有被打击到，反而是朝着泽村大地弯了弯眼眸，咧嘴笑出了齐排的齿贝，“放心，一定会比你早的，我准备好了。”

　　泽村大地挑了挑眉，“要是被拒绝怎么办？”

　　“被拒绝啊……”菅原孝支想了想，笑了，“那当然是不放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