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Letters Incoming》火韭

5、（5）

　　麦格停止了推走哈利的动作，侧身低头看那孩子，于是哈利终于得以摆脱她的翼护，再次冲到西里斯面前。他瞪向囚犯，但是眼泪流出来了，于是又怒气冲冲地转头擦眼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去他妈的吧，西里斯想。
　　他远不是容易心软的那类人，以往要是有人跟他哭哭啼啼的，他反而会更不耐烦，一句话都不想听。但他当下没有拂袖而去的条件，而且……这是哈利啊，詹姆和莉莉坚强勇敢的小男子汉，眼泪汪汪地讨要一个答案。西里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地希望自己几年前就被佩迪鲁炸死。
　　真正的哭声快要从哈利用力咬住的牙关冒出来，西里斯蹲下身，让自己跟那孩子等高。
　　“哈利，”他轻拍铁窗引起对方注意，“哈利，听我说……”
　　小男孩开口前打了个嗝，接着好像对自己很生气：“你要告诉我了吗？”
　　“我没法告诉你理由——”
　　“那你想干什么！”
　　“嘿，听着，哈利……”西里斯尝试安抚男孩，这感觉很陌生，好像把另一个人的舌头缝进他嘴里，“但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相信。”
　　哈利忍住一下抽噎：“关于我爸爸妈妈的吗？”
　　“对。”西里斯悄悄瞟了眼麦格，她好像没有干涉的意思，“我得先告诉你，这个故事跟你、跟大家知道的都完全不一样，如果你不想听——”
　　“我想听。”哈利说，仍微微抽泣，眼泪已经擦干了。
　　没办法了。
　　“好吧，听完之后好好想一想，再决定相信谁，好吗？”西里斯把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往下扯，犹豫该从哪儿开始，“你知道……你爸爸、我还有佩迪鲁都能变成动物，对吧？”
　　哈利点点头：“像麦格女士那样，她说那是非法的。”
　　“对，我们在五年级时做到的。”西里斯轻轻笑了一下，“我想想……算了，就从这儿开始吧——你知道赤胆忠心咒的事，对不对？”
　　“邓不利多先生用这个咒语保护我爸爸妈妈，只要保密人不说出去，就没有人能找到他们。”哈利犹豫了一下，“你是保密人。”
　　“我们的确是这么告诉他们的，一开始，詹姆也是这么打算的。”西里斯看着哈利的眼睛，这样他就不会太注意自己说的话，“但最后咒语生效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我说服詹姆换掉了保密人。”
　　麦格发出一个尖锐的吸气声，哈利睁大了眼睛。
　　“保密人……不是你？”
　　“不是。如果是就好了。”西里斯说，“我在最后一刻说服他让彼得当真正的保密人，因为大家都知道保密人是我，伏地魔也会来追捕我……这样他们就彻底安全了。彼得什么都不需要做，别人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哈利飞快地眨着眼，“所以……所以……”
　　“那天晚上，伏地魔去你家里那天晚上，我到佩迪鲁的住处探望他，发现他早就走了。我意识到事情不妙，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戈德里克山谷——”
　　“戈德里克山谷？”
　　“对，你爸爸妈妈从前住在那儿，莱姆斯没告诉你吗？”西里斯吞咽了一下，就像咽下刀子的碎片，“——我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全都结束了。海格抱着你，说邓不利多——”
　　“海格是谁？”
　　“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一个心眼很好的大个子。他跟你爸妈关系不错。”西里斯对这样的打断有点不耐烦了，哈利真当故事听吗？“我本来想带走你的，但他坚持要把你带去给邓不利多，我想……这样也好。邓不利多会保护你的，我就只需要做一件事了。”
　　“是你去找的佩迪鲁，而不是他找到你。”麦格第一次插话，声音微微发颤，哈利仰头去看她。
　　“对。”西里斯说，哈利的小脑袋又转回来，“我去找佩迪鲁……发现他的主子完蛋了，他一定会马上藏起来。只有我知道他是保密人——”
　　“所以你更应该赶快告诉其他人！”麦格怒道，“一声不吭地跑掉，什么都不说——”
　　“然后呢，谁能证明我不是保密人？”西里斯忍不住顶撞，“等你们把我关在小房间里审问个十天半月再得出结论，佩迪鲁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那也比自己去追杀他强！”
　　“难道你们会让我杀了他吗？”西里斯冲口吼道，“不会！你们会送他去阿兹卡班，然后他因为只是泄露藏身地点，没有动手杀人，关个几年放出来，什么事都没有！”他又感觉到了，那种刻骨的痛悔和恨意，从他的眼睛、嘴巴、每一个毛孔冒出来，“他杀了詹姆和莉莉，我可不会让做了这件事的人活下去。”
　　麦格僵住了，她看着从前的学生，眼中浮现出近似畏惧的神色。
　　“然后，你找到他了？”哈利小心地问，“莱姆斯说……有一场爆炸。”
　　西里斯深吸一口气，按回就地崩溃的冲动，“对，我抓到他了，逼得他走投无路。所以他就大声嚷嚷，说我背叛了詹姆和莉莉，然后炸翻了那条街。趁我还没缓过来，他弄断自己的手指，逃到下水道去了。”
　　有一会儿都没人说话，接着西里斯耸耸肩：“就这样，然后我就到这里来了，而你去了德思礼家。”
　　“你没有出卖我爸爸妈妈。”哈利颤抖着说，朝他走了一步，“也没有杀人。你是无辜的。”
　　“等于是我杀了他们，哈利。”西里斯说，克制着没后退，“你想问为什么，我没办法回答你。我可以告诉你佩迪鲁一直是个懦夫，依附强大的人，从前是詹姆和我，而我们不再能保护他时，他就投奔了伏地魔。但说真的我不知道，我把詹姆的命交给他，我可以为他去死因为我相信他也会为我们这么做。我猜我们从来就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了解过他。”
　　“但你们为什么不告诉莱姆斯呢？”
　　“邓不利多告诉我们，我们身边有一个内奸。”西里斯疲惫地说，索性坐了下来，哈利快凑到铁窗前了，“他已经给伏地魔传递情报一整年了。我猜有那么一阵子我觉得那个人是莱姆斯。”
　　“为什么？你怎么会觉得莱姆斯——”
　　“我不知道。”西里斯把碍事的头发甩到肩膀后面去，“你不明白——我们没法怀疑任何人，好吗？但那个内奸确实存在，好几次差点害死我们！我们周围都是朋友，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人，但又存在一个内奸——”
　　“可以有别的解释呀！”哈利说，“可能是——不小心的！或者，或者……”
　　西里斯看着他拼命转动小脑瓜寻找其他可能性，悲伤地微笑起来，“是啊，詹姆也是这样想的。他认为不相信朋友是最可耻的事，他总说我们中没人会背叛。但信任是他的天赋，不是我的。”
　　“可是为——莱姆斯做了什么让你怀疑他的事吗？”
　　“我不知道——至少我现在想不起来什么特定的事。”西里斯摊开双手，“决定不了怀疑谁，所以我怀疑所有人，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对每件小事都想太多。但当时没人知道明天自己会不会被伏地魔杀掉，其实每个人的表现都很异常……我也不记得为什么我觉得不告诉他比较好，可能就是那么一两个瞬间吧，我感觉……月亮脸对我们跟从前不一样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哈利似懂非懂地点头，歪着脑袋努力理解他说的话。一个七岁的孩子是不该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的，但一个七岁的孩子也不该变成孤儿、对自己父母一无所知。
　　“詹姆信任所有人，但他尤其地信任我，比相信他自己还信任我。”西里斯讽刺地笑笑，“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为我的意见可靠，考虑到我做过的所有糟糕决定……我坚持要他更换保密人并且把这件事瞒在我们中间时，他就照做了。”
　　“我也相信你。”哈利飞快地说，而西里斯差点同时大哭和大笑起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麦格也来到窗边，“哪怕是在那件事之后，你也可以写一封信，告诉我们你不是保密人。”
　　“就好像你们谁问过似的。”西里斯很高兴自己至少还能跟某人争执来分散注意力，“我凭什么觉得你们会相信我？”
　　“你至少可以试一试！”麦格愤怒地说，“你以为我们很愿意相信你背叛詹姆、变成杀人犯吗？但是你在詹姆和莉莉死后就消失了！一个字也没说！然后发生了那场爆炸，所有目击证人都说是你背叛了詹姆和莉莉、杀死了彼得，你让我们怎么想？”
　　“我知道你们会怎么想，没准那就是我想要的！”西里斯站了起来，“反正彼得已经跑了，不是吗？告诉你们又怎样，你们上哪儿去抓一只耗子？”
　　“至少我们可以想想办法！”麦格吓人地吼叫起来，你极少能看到她这样失去控制，“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詹姆和莉莉也是我的学生、是我们所有人的朋友！还有哈利，你本应该照顾他的！你以为詹姆为什么选你做哈利的教父？他会想看到你这样扔下自己的责任不管，去给他报仇吗？”
　　“詹姆知道我是哪种人。”西里斯从牙缝里说，“他已经死了，要问他的意见，等我下次见到他再说吧。”
　　麦格喘了两口气，她的嘴唇颤抖着，面颊满是愤怒的红晕。
　　“如果我现在有魔杖，西里斯?布莱克……我会把你炸飞到房间那头。”
　　西里斯转开视线。
　　“我很抱歉，麦格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