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柳苑生

5、第二章（上）

　　自打被凡煜从归牢里抱出来后，我又恢复了如初的顺从，想必他把里面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那闯入归牢的人，我确实有兴趣知道，不过没那能力调查。

　　据说神界近日来要办场大会来为西王母庆生，沸沸扬扬地传遍了六界内，因魔界与神界素来时间空间错乱，待得知这个消息时，已是两月后的事。这倒不失是个好时机，须愚与未二家定会前往，平日来不知他两家行踪，无从寻起，如今见到了指不定能问问关于父亲的事。

　　为了此事我不知踏了多少遍凡煜的门槛，可即便我就快将那门槛给踩平了，他依旧坚定不移不给我个确切的答案，让我揪心得直犯哆嗦。

　　“你，你你你……”我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定定神，“凡煜殿下，您再不给个准话，我也保不准明日是否会由朝至夕地坐在这庭院门口，只道你好狠的心呐。”

　　想不到这下倒让他来了兴趣，挑了挑眉，“不如你现在就坐过去？”

　　我被他这眼神还有这口吻生生噎了半响，挥了挥袖便要告辞离去，“既然殿下不忍我与小五分开，那便依了您的意愿吧。”

　　刚踏出门去，一道风袭来拦住了我的去路，凡煜的声音缓缓响起，“魔界不缺你一人，也不勉强绑着离巢的心。”

　　于是，我便满心欢喜地来到易界镜前，投身去了天界。

　　恰逢大会前两日，在一山脚下遇见了南海观世音菩萨座前的善财童子，上前叨扰了几句，始知是被遣去送贺贴，顺带提一紫竹篮稍些仙桃回去。原来这几日竟是蟠桃火候正好之时，本是该开蟠桃会的时节，因西王母诞辰，便两者合一起开了。我正思忖着该如何混入会中去，见善才脚下驾着的祥云虽霞明生辉，脸上却不见光彩之色，且方才见他摇摇晃晃地飞来，我正思忖着该如何混入会中去，两人都没甚在意，而我因去得太急便生生将他撞下了云。待看到他手中捏的仙籍折子，我心下有所顿悟，故套了他些话。

　　原来是前几日听人谈起他那那不另人安神的父母又闹起了起来，大有不可开交之势，正惆怅着，菩萨却又叫他来这诞辰会上。我了然地拍了拍善才的肩膀，“菩萨这么做定是想你出来化一化散愁绪，你父母也是几万岁的人了，总该是知道些分寸的。”

　　他重重地叹了叹气，“怕就怕在他们不知这分寸在哪里，多少年来没消停过，着实让人操心。”

　　“现下你在这空哀愁也不见有效，我看倒不如先去了大会，待回普陀山后，再向菩萨请示看能否下界去瞧上父母几眼。”我知善才素来孝顺父母，此番定不会只因我寥寥数言就收了心，才出这说了也不见有多少成效的法子。

　　果不其然，他满面愁容并没因我的话消去多少，反倒更显无奈了，“我自坐了菩萨的座前童子后，便再没见过父母一面，想来这回也没可能了。”

　　他极难得才出一趟普陀山，却没有余下时间看望多年不见的父母，我将他望了许久，蓦地捏决化成了他的样子。善才见我如此，错愕了许久，而后才晃了一晃神，“姑娘万万不可，若是被识破，连累了你可不好。”

　　我不顾他反抗，接过紫竹篮与仙籍折子，再一挥手招来朵五彩祥云，朝善才笑了笑，“你便安心地去见父母吧，依我的道行还不至于轻易被识破了身份。”

　　如此便在他一路目送下，轻飘飘地去了天上。

　　这倒是免去了我许多的烦恼，有观世音的紫竹篮在手，直上瑶池都没个人阻拦。见了天帝，匆匆说了几句话后便将我安排在客舍处，大会需迟几日才开，正合了我意。我有几千年没见着大哥云伫，有许多话想要与他说，为何当云蜒山遭受灭杀时他没有出面，为何当天界几乎都知晓云家四女云湮坠入魔道时没去见我，为何这么多年都过了却依旧不肯寻我。

　　只隐约记得大哥在天界的职务是掌管人界命运劫数，至于确切地官位，真是毫无印象。

　　不好明目张胆地拉个天将询问，便摇身一变成只蛾子，只得将三十三天寻个遍。将将到一十一重天，不想便给个眼尖的天将瞧出了睨端，长矛一挥挡了我的去路，“哪里来的小仙，还不快现出原形。”

　　我一个哆嗦，甚听话地化成了人形，所幸还聪明些化做了善才的模样。

　　不想又一个更为眼尖的天将道：“你不是方才去见天帝的童子？怎的出现在这儿。”

　　我埋低了头，“说出来怕二位见笑，我本想出来将天界瞧上一瞧，待玩过了头竟发现自己没记得回去的路，怕丢了菩萨的脸，只好化成一只蛾子，却没想闯到了这。”

　　听及此，对面二位的脸不再那般凶恶，还好生地告诫我：“你倒是福气好没闯进殿里，若是被斗枢上相瞧见了，定不是能轻易蒙混过去的。”

　　只听他口中说出“斗枢上相”这四字，我心中的一片混沌终是有了清晰，始时还在云蜒山，听父亲谈起过这名号，现下看来，我果真是与大哥血脉相系。

　　告别了二位天将后，我隐去身子藏在一处，待看到他们走远后，复又来到刚才的天枢殿。在门外观察了好半响，为了怕大哥认不出我还特地现出了原貌，可不知怎地就是下不去手推开门进去。踌躇之间又消磨了不少光阴，正当我下狠心般地刚碰到那门板，身后有道声音低沉冷然的声音响起。

　　“谁家的童子在这？”

　　大哥，不是谁家的童子，恰恰是你家的四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