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山》沈南生

24、我是爱你的胆小鬼

　　苏漫是在除夕夜的晚上在路边捡到的许弋。
　　当时的许弋像一只形单影只的小猫蹲在角落里，苏漫不忍心见一个人在举家欢庆的日子里这么狼狈，也或者是那天的许弋让她想起了她自己的处境。
　　她走过去小声询问他：“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吃个年夜饭？”
　　许弋抬头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他看见一个女孩站在路灯下，昏黄的路灯笼罩着她，微卷的发丝散落于双肩之上，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女生大半个脸，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瞳孔。
　　许弋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注视着苏漫，苏漫见对方没有说话，解释道：“我只是看今天是除夕夜，看你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就想着一起过个节。”
　　许弋听完开口道：“你请？你不怕我是坏人？”
　　苏漫：“嗯！我请，我觉得你不是。”
　　许弋起身靠近苏漫，点了点头，然后又顿了顿道：“我有钱，我请你，我刚刚有点事，所以蹲着。”
　　苏漫在许弋起身靠近的时候就后退了一步，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苏漫心里觉得人还挺高的。
　　苏漫闻言道：“好，知道了，你想吃什么啊？”
　　许弋：“随便。”
　　最后两个人商定去吃火锅。

　　吃完饭后，出门店的时候刚好是零点。
　　苏漫笑着对许弋说：“新年快乐”，然后将一个红包递给许弋说道：“好彩头，钱不多就是一点小心意。”
　　许弋看着面前眼里含笑的女生，心里有一角好像被触动到，今天所有遇到的倒霉事情也在这一刻得到治愈般。
　　许弋接过红包挤出了一个自我感觉不错的笑对苏漫说：“新年快乐，微信加一下，我没红包和现金，我微信给你红包。”
　　苏漫连忙摇头拒绝道：“没事，小事情。”
　　许弋说：“像你说的，当个好彩头。”
　　苏漫见对方很认真的样子，只好应了一声好。

　　加了好友后。
　　许弋问苏漫：“许弋，你呢？”
　　苏漫有点迟钝，慢了一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回应道：“苏漫。”
　　许弋给苏漫发了个红包，看着对方收了以后，接着说：“我走了，苏漫，下次有机会在聚。”
　　苏漫：“好。”
　　两个人没有再说太多，也没有询问对方的去处，就好像是萍水相逢的人突然相遇然后没多久就告别了。

　　苏漫被朋友拉到酒吧的时候，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许弋。
　　两个人自从那天晚上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微信都是相互躺尸。
　　当朋友介绍的时候，苏漫想着就当没有认识过先，许弋却开口说道：“我们认识。”
　　周围人都一脸疑惑看着他俩，许弋解释道：“上次来这个城市，遇到了点事，碰到好心人帮我，那个好心人就是苏漫。”
　　大家也不是喜欢多问的人，这茬过去后，大家就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人就说自己的感情史，没有就喝酒。

　　苏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转到她。
　　当第六次转到她的时候，她一脸如泄气的气球般拿起桌上的酒说：“我选择喝酒。”
　　大家起哄道：“苏漫，每次都选择喝酒就不太好玩了啊。”
　　苏漫：“我没什么好说的啊，我没感情史，只能喝酒。”
　　大家一脸惊讶的问道：“真没有？”
　　苏漫认真的点头回应：“嗯。”
　　说完准备将桌子上的酒拿起一口闷的时候，许弋拿走她的杯子，一口饮尽。
　　大家和苏漫一脸不解地看着许弋，许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漫不经心地道：“女生大晚上喝太多酒不好。”
　　与许弋熟悉的人开玩笑道：“怎么之前没见你这么怜香惜玉？”
　　苏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桌上已经空了的酒杯，想到刚刚她并没有换杯子，许弋刚好就这她之前的位置喝了那杯酒。
　　苏漫是个有洁癖的人，但是这一瞬间她并没有出现反感，甚至有想把这个杯子拿走藏起来的念头。
　　许弋在大家的嬉笑的眼神里朝苏漫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大家说：“这次是我喜欢。”
　　苏漫抿了抿嘴，最后没有把那句“谢谢”说出口。

　　聚会散场的时候，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将苏漫留给许弋送。
　　两个人在车上没有怎么说话，许弋将窗户打开，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地酒味。
　　苏漫看着窗外的飘过的街景，和司机说了一声：“前面路口停一下。”
　　许弋：“怎么呢？”
　　苏漫：“突然想看海。”
　　许弋点了点头。
　　下车的时候，苏漫打算与许弋告别。
　　许弋却直接下了车说道：“一起，我刚好也想看看。”
　　苏漫没有多言，轻轻应了一声。

　　两个人在海边慢慢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直到走了不知多久，苏漫停下脚步开口与旁边的许弋说：“今天晚上谢谢你。”
　　许弋没有回应这句话，无厘头的问道：“感情史为零？”
　　苏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看到对方又问一次，然后“嗯”了一声。
　　许弋直接坐在沙滩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苏漫：“聊会儿？”
　　苏漫点了点头，坐在了许弋旁边的位置。
　　湿润的海风淡淡地漂浮在空气里，两人都面对着平静的海面。
　　许弋又开口道：“为什么一个也没有？”
　　苏漫明白对方在问什么，沉默了一会，眼神毫无波澜的望着海面道：“好像一切都差点意思，差点心动，差点好感，差点必须要在一起的理由。”
　　“没有必须要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我也无法给那人罩上那层非他不属的光。”
　　许弋闻言偏头看了一眼苏漫，此刻他在这个女生身上找不到太多的情绪波澜，好像她的一切都如面前的这片海般平静。
　　许弋收回目光缓慢开口道：“要不要和我这个差点的人试一试？”
　　苏漫闻言好似没有那么多的惊讶，也没太多的犹豫，她想要不试一下，试一下吧。
　　苏漫起身站到许弋的身前，许弋抬头仰视着苏漫，苏漫低头俯视着许弋，两个人的视线里只有彼此的身影。
　　苏漫笑着回应：“好。”

　　大抵是酒精作祟又或是那天的海风太温柔，让两个原本孤单存在地星球靠近，然后彼此取暖。
　　两个人在一起后，朋友们知道后也没觉得惊讶。
　　许弋不在苏漫的城市，但是每周都会过来陪苏漫，每天会向苏漫汇报自己的行程。苏漫偶尔有空也会飞去许弋的城市陪他。
　　他们的感情很平淡，有熟悉的朋友评价他们总是用一句话：“像是相伴许久的夫妻一样。”
　　两个人一起看过凌晨四点的喧闹城市的街道，许多拾荒者落在一些隐秘的角落里；一起看过晚霞与日出的浪漫；一起见证过身边好友的幸福时刻。

　　在大家都以为他们会一直到结婚的时候，许弋与苏漫分手了。
　　许弋因为工作的事情需要出国待几年，大家觉得只是出国顶多谈几年异国恋，苏漫没事也可以去国外看许弋，两个人不至于分手。
　　只是这只是大家的觉得罢了。

　　分手是苏漫提出来的。
　　分手的那天，两个人提着一袋烧烤，一打啤酒来到了当时两个人确定关系的海边。
　　苏漫在微醺的状态下，看着许弋，声线清冷的说：“许弋，我们就到这吧。”
　　苏漫：“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安全感，只觉得安全感这东西自己才能给自己，你的出现，打破了我的这个想法。”
　　“但是许弋，你这次要离我太远了，我这个人胆子小，不敢赌，也不想做一个爱的赌徒。”
　　“我也不能阻止你去好的未来，所以都是成年人了，我们都理智点。”
　　许弋直到苏漫说完发现自己已经将剩下的酒要喝完了。
　　许弋清楚苏漫，即使他想说我放弃了这次机会，苏漫也会和他分手，因为苏漫向来理智不会赞成她这样做。
　　许弋将最后一口酒喝完，一字一句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好，我答应。”
　　“苏漫其实第一次见面我对你就心动了，第二次见面前，我想约你的，但是又怕打扰你，后面在酒吧遇到，一起看海告白，你答应我，我挺开心。”
　　“我知道一开始你是想试试的心态，但我是认真的，一开始就是认真的。”
　　许弋停顿了会，看了一眼苏漫继续道：“我知道你怕，也不信承诺，所以我也就不说太多了。”
　　苏漫贴近许弋伸手抱住了他，在他的耳边说：“好，对不起许弋。”
　　许弋同样回抱着苏漫，他止住了眼眶里欲落下的泪，用尽量平静地语气在苏漫耳边说道：“苏漫，我也是爱你的胆小鬼。”

　　许弋出国前，苏漫去了一趟寺庙。
　　苏漫从小到大有个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毛病，一进寺庙就头疼，因为这个原因，苏漫本能排斥寺庙。
　　听说这个寺庙求平安很灵，苏漫顶着头疼的压力去了寺庙。
　　她想替许弋求一个平安符，替他求个平安顺遂。
　　平安符在许弋出国的当天在机场给了他。
　　两个人最后拥抱了一会。
　　许弋问：“苏漫，我们还有未来可以期吗？”
　　苏漫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说吧。”

　　苏漫回去后在备忘录写下：未来的事情我们都无法预估到，在爱里我们都是胆小鬼，我只能祝你平安顺遂。
　　许弋的微信个签改为了：青山依旧盼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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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都是爱里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