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顾惜朝×白飞飞」奈何为孽》某猫偷偷滴猫过

4、冷夜空燃狂骨梦【四】

　　“我和你做一笔交易吧。”
　　躺在里屋的女子，在听闻见门口处响起的震动后，忽而抬首，淡声提议。她的语气无悲亦无喜，就如是天边的纸鸢，从容而漠泊的漂移，带有烟波浩渺般薄风萦绕的呢喃气息。

　　幽暗的、朦胧的光线，随着夜风摇摇曳曳，投射到四壁时，迷漾起一片骤闪骤灭的连绵。

　　床榻上的女子，双十风华，略许痴长白飞飞几岁，一展黑发红衣，透着妖冶的美丽，即使是羸弱地半卧半坐，却依然撑起了满身的骄傲尊魅。

　　白飞飞是绽放在荒漠寒原上的隆冬白樱。
　　阡陌红尘，刀光剑影，塞外风霜练就了她狠厉诡变的性情。
　　让她显得清绝无双而遗世独立。
　　而她，这正伏栖于病榻的女子，喏，便宛如于是深根在三河幽冥的曼珠沙华。
　　深宫侯门，步步精心，权势阴司浇灌出她冷漠薄凉的本性。
　　也让她看起来既艳冠天下又云淡风轻。

　　“交易？”
　　袅袅婷婷的白衣少女，轻轻的摇了摇头。
　　“飞飞不明白。”
　　柔弱纯澈，无害可人。
　　白衣少女上前，曲膝侧坐在床榻的边缘。
　　清脆温软的嗓音，奏击着幽深沉晦的魅意。
　　“你认为，你现在……”
　　“有什么地方是值得让飞飞与你交易的？”

　　“飞飞可曾听过金屋藏娇的典故？”
　　红衣女子从善如流的轻巧反问，但是，同时，她却并不是在回避白飞飞的问题。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
　　白飞飞的黑眸里，隐现一丝动容。可是，她没有将这丝动容显露出来。而是，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红衣女子的手腕，巧捏住她的脉搏处，并且，一点一点的，将后续的整段诗词念完。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
　　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
　　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
　　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
　　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
　　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妾薄命》。”
　　平声道出整首诗段的名称，红衣女子也不在意白飞飞的刺探与猜测。
　　她以微微恍惚地神情，勾绘起艳色娇媚的笑靥，而薄风萦绕的呢喃气息，却显得越发意味深长起来，“妾薄命，长门凄凄萤火流。空掩袖，此恨难平君知否。相如赋，文君错把情相付。娇娥叹，后人焉知骄为何？”

　　“何姑娘荣冠京都。”
　　白飞飞垂眸听脉，继而说道，“飞飞闻名已久。”

　　古有“咫尺长门锁阿娇”，今有“后人焉知骄为何”。
　　何为娇的命运，倒是与汉武帝时期的废后陈氏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不过，就秉性与气节而言。
　　这位当今的废后何氏，似乎，并不像是传闻中所描述的那样骄纵善妒。

　　……至少。
　　她的背景罢，竟也是足够厚重了。
　　只是，问题却出在暗中寻找她的三方朝野势力上。

　　白飞飞在心中飞快地计算着得失，面上反而不动声色。

　　现在，机会是有了。若是她能够将这个机会利用得当的话，借助朝廷的权势，收拾快活城与快活王自是易如反掌。她白飞飞就不信，大张旗鼓建立起快活城的柴玉关，能让廷野上下安之若素，泰然处之。

　　现在的快活城，在武林上看似风光无限，无什门派可与其争长短，其实，却危如巢卵。当然，这危险的出处倒也不尽是来自于江湖。
　　倘若不是快活城占据了地理上的优势，正位居于当今朝野与塞外异族的交界点，使其两方都一时无以将其纳入管辖范围内，而新帝之位的晋升又是历劫了一番龙争虎斗与腥风血雨才得以安稳下来，当年的柴玉关，也不定会迎风钻洞、趁势而起。

　　只是，现在的情况，又是不同。
　　此间距离新帝登基已过经年，且先不论皇位之争后一干皇子的下场，如今的朝野，便是连最初明里暗里扶持着当今圣上登位的何氏一脉也被其尽数罢黜良藏。由此可见，能够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把持江山的那位，本就具备着不输旧时汉武的心势与手段。而，在这数年来一直收兵买马的快活城……不，应该是迄今为止越来越不受律令所管制的武林游侠，怕是早已成为当今天子心头上的一根刺。

　　“恭喜何姑娘，你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白飞飞凝视着何为娇面上一瞬即逝的错愕与复杂，又故意问道：“飞飞虽不精于岐黄之术，但是这点脉象却还是分辨得出来的。就是不知，何姑娘是否已有了打算？”

　　“打算？”
　　何为娇眸色一沉，“恐怕现在，这已经不是我能说得算了。我倒也想问问，飞飞究竟是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又意欲于拿我这腹中子以作为何？”

　　“何姑娘不是想与飞飞做笔交易吗？”
　　“既然何姑娘已将自己的身份告知飞飞，那么，不也正是因为何姑娘认为，自己有用得到飞飞的地方？”

　　白飞飞偏首向她望来，目光却无辜而幽怨，沉淀着诡谲的泓邃，竟惹得同为女子且颜色不逊于白飞飞的何为娇呼吸一顿。少顷后，未见她应，白飞飞又软语求道：“若然如此，飞飞助你再承君恩，而你，帮飞飞谋夺一个人的项上人头，可好？”

　　可好？
　　可好！

　　温良哝语，暗藏机锋。

　　何为娇注视着眉眼间尚还未完全长开的白衣少女，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笑声渐高，将赛雪的容颜衬得格外凄艳绝伦。

　　“子非吾，岂知吾欲所求？”
　　她一字一字地道：“情比金坚值几钱，偌个男子肯专情？”
　　犹如纸鸢般的声线，忽然坠落在了地上。在此时，显得无助非常，但也，无情非常。
　　“得天下，便可得天下美人。”
　　“金屋藏娇与凤求凰……”
　　“本就是这个世上，最为荒诞的笑话。”

　　“这样啊，倒是飞飞小觎了何姑娘。”
　　闻言，白飞飞轻蹙起黛眉，道：“可你，总是要为孩子考虑呀。”

　　虽然她小觎了她。
　　可，终究啊，也只是可怜的女子而已。

　　白飞飞叹了口气，七分蓄意，三分真心。
　　其中，还有着隐约地，微妙到了难以描述的，被她忽略掉了的，期待。

　　人常言为母则强，而从小就未曾体会过除了憎恨以外之物的白飞飞此刻却是想知道，若只是单纯的为了能给这腹中的孩子谋得一段上好前程，取得一生的幸福康泰，她眼前的这位红衣女子，又是会变成怎番模样。

　　“……你让我考虑一下吧。”

　　“也好。”
　　或许是何为娇充满倦意的语气打动了她，白飞飞点了点头，起身应道：“我会让在水替你安排用以安胎的药。”

　　那么，委派死士追杀废后何氏为娇的人是否清楚她已具身孕？
　　而，这方死士，又是范属于，朝野中的哪个势力营？

　　白飞飞一边思忖，一边步出里屋。

　　不管如何。
　　看来，她怕是要在这长安城里，留居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