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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6章 ...


  •   晚上十点。米花町的某高档公寓内。

      电梯门开启,金发深肤的青年从厢内走出,走道上的感应灯随着低沉的脚步声逐一亮起,他抬手看了眼手表。

      对于普通打工的上班族来说,这个时间才回家已经算有些晚了,但对于他来说——在百忙之中,排除掉一切可能被怀疑、监听、跟踪的要素,自拉斯维加斯返回日本之后,他好不容易才挤出那么点时间去了趟公安总部。

      能这个点赶回来,已经是这个“完美男人”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还多少开车压着法定最高时速抄了点常人难以想象的“近道”。

      来到门前,从地下的门缝中泻出几丝暖黄色的灯光,他略一停顿,抬手用指纹打开了电子锁。

      “我回来了。”他说。

      门被拉开,凉气迎面吹来,室内的空调温度被人调得很低。玄关处的灯也亮着,他弯腰换下鞋,闻到空气里隐隐残存的香料味道。

      看来,今晚已经结束的晚餐做得是咖喱。

      没有人出来迎接他,倒是能听到客厅里传来电视声。他摘下外套随手甩上支架,走进走廊,尽头处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相框。

      只不过这幅相框却是背朝外的情况,只能看到一层牛皮色的封底。明明早上出门时还是好好的,不用动脑就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他见怪不怪地走过去,把相框翻回正面,用背扣扣住无痕钉后重新挂好。

      一张婚纱照出现在眼前。

      照片上的他站在女人身后,执住她的手,而她略微仰头,抿笑与他视线相接。一缕卷发垂落在脸颊边,他用指尖穿过,把一朵鲜妍带露的百合为她轻轻挽上。

      摄影师及时地摁下快门记录下了这一瞬间——按理来说,不论是谁,只要踏入这个家后一抬起头,就能直接看到这这幅正对玄关的“甜蜜”场景照。

      分明是完美易懂、简单有利的设计,却偏偏被另一个人怎么也看不惯,一有机会就把它“翻面不见人”。

      拐过尽头,他抬步继续往右走,很快就看到了一道卧倒在沙发上的身影。

      灵幻汐那正裹着满头湿发,身体靠在沙发扶手上,支手翻动着最新的时尚杂志,不时她还会把中意的页码折起个小角,便于个人收藏和二次浏览。

      听见安室透回来,她头也懒得抬一抬,还在舔手里那根快要融化的冰棒。

      “空调遥控器给我,或者你现在就去把头发吹干。”他靠上墙,侧着身把客厅的灯光又开亮一盏,“而且我记得我们昨天不是约定好,如果你输给我,那以后就得乖乖遵守不论我们两个谁先归家,彼此都必须‘打招呼’的规则吗?”

      “可别告诉我,你这么快就想出尔反尔了?”他刻意挑了句一定会激起她反应的话说。

      果然,灵幻汐那原本自由晃着的两条细白小腿,一听完这句话就不乱晃了。她从沙发上立起身,找到被踢进家具底下的拖鞋后,这才慢悠悠地逛到他身前。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观察了半晌后,伸出没拿冰棒的那只手臂斜撑向上,五指撑开,她逼近他耳侧,用身体把他半堵在墙角边,整一个恶霸行为。

      Nice壁咚,气势也很足!对目前的状态感到满意后,她从善如流地开了口。

      “那好吧。请问刚刚才回到家的你,是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眼里跳过恶作剧的色彩,和一抹黏着的温度,她拖长音调学着电视说话,并用尾指像涂抹口红那样缓缓划过自己的嘴唇说道:“又或者说......先·吃·掉·我·呢?亲爱的透君~”

      “............”空气凝固了半分钟。

      ——这是挑衅,对他赤|裸|裸的挑衅。

      头脑立刻发出了必须予以还击的明确信号。

      他不说话,任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去,有几滴融化开的糖水逐渐缓慢滴上他颜色深沉的手背,泛起一阵冰凉。

      安室透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臂,顶着灵幻汐那由困惑转为震惊的目光,微微伸舌,用舌尖带走了那些流淌到手腕和小臂内侧的白色汁液。

      椰奶味的,很甜腻,他想。

      “我想,我还是先吃——”他故意顿了一下,并未错过她面容上一闪而过的僵硬,“晚饭吧。如果你给我留了的话。”

      本就没有和他贴多近,只是吓吓人的身体立马弹开来,她转过身体,往开放式厨房那边逃去。至于那支只剩下两口的冰棍,则被她翻脸无情地扔进了厨余垃圾桶里。

      “你不吃了吗?”

      “化太多了,不想吃了。”

      冷冰冰说着话,她从冰箱里捧出半锅咖喱牛腩,放到炉上重新加热。

      安室透把藏在沙发垫死角里的空调遥控器翻找出来,将温度从19度改到25度后,他选择揭过刚刚发生的事,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你确定不现在去把头发吹干吗?”

      室温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了,在这种头发还在持续滴着水的状态下,很容易让人感冒。而且据他连日来以来的观察,灵幻汐那不自律的生活习惯虽称不上很糟糕,但基本也与“好”字不沾边。

      “我确定。”她的态度依旧强硬,“美容杂志上都写了,洗好的头发必须等到发尖不会再滴水的程度,再涂抹上精油用电吹风慢慢吹干,这样子才可以达到最佳养护效果。”

      “是吗?但那种前提是周遭温度没有那么低,低温对脑部的血液循环很不好,”他抱起臂,以轻描淡写的姿态对她甩出一个重磅炸弹,“尤其是在角质层刚受过洗浴刺激的情况下,会很容易造成脱发。”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在继续耀武扬威顶嘴和直面脱发危机之间,她只短短犹豫了一秒,果断选择了后者。

      “你......自己的晚饭就该自己加热!”

      说着,她避开那张讨厌面孔上流露出来的神情,把锅勺塞给他,自己头也不回扎进卫生间把门反锁了起来。

      稳定的风筒运作声隔着玻璃从不远处传来。

      安室透望着咕嘟咕嘟冒出细小泡泡的表面,握住勺柄搅动了下锅,即便是二次加热,但满满一锅的红色咖喱仍拥有鲜艳明亮的色泽。

      牛肉和土豆被炖至软烂,戳一戳就能微微碎开——不禁让快大半天未进食的人食指大动。

      说起来,她的厨艺倒是还不错。虽然还比不上他(重点强调),但能想到加入黑番茄和椰奶调味,也算是神来之笔了,口味上有股泰式自然浓郁的酸甜气息。

      他往阳台那边的绿植盆栽里瞥了一眼,发现果然少了几颗黑色小番茄。

      十几分钟后,灵幻汐那揉着发顶从卫生间走出,看到安室透在关了火后,却依然站在锅前不开动,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时——她马上便懂了。

      接过递回的锅勺,她轻轻从已经不那么滚烫的边沿处,舀出一小部分递到嘴边,当着他的面尝了尝。

      碟子里面的牛肉吸饱了醇香绵密的汤汁,几乎入口即化,嚼都不用多嚼,就被她直接一口吞下。

      灵幻汐那挑起眉,“这回我可没有加料,你放心了?”

      “那就好。”

      安室透拿出盛放的碗具,正要往外盛的时候,却被灵幻汐那接手过去。

      “我来吧。毕竟今天的安排表上是由我来做家务,不如就直接送佛送到西,这样你也没话说了吧?”

      她为他麻利地盛好咖喱,又打了勺一直保温着的米饭,饭粒颗粒饱满,莹白发亮。

      她把饭菜端端正正摆放到餐桌上,表现出一个贤惠持家的妻子所拥有的气质——而且这一切全程都是在那个洞察力惊人的男人眼皮子底下进行的,没有任何多余小动作。

      “............”安室透拿起勺子,罕见地沉默了几秒,之后还是双手合十说道:“谢谢,我开动了。”

      咖喱混着饱满的米饭,被一口口送入口中。他吃东西的速度向来不快不慢,神情专注,认真享用美食的动作,非常对得起每一位为他精心准备餐食的料理人。

      然而,在他对面落座,原本怡然用手撑着下巴,正等着看人笑话的那个人表情却变得越来越沉——

      『我说系统,你真的有通过我和餐具接触到的手指,直接把兑换的三瓶辣味素都投进那碗咖喱里面了吗?』

      【回答玩家,有。而且依照玩家的指示,是去除掉外瓶包装,将里面的辣味素直接全部投入的。】

      『真的有吗?那他怎么没有半点反应。』

      面前的这个人甚至还吃得十分享受,享受到她都开始怀疑起从未出过错的系统了。

      『你该不会是因为能量不足,出现什么故障了吧?』

      【没有。】

      『我这是合理推测嘛,按常识来说,人类怎么可能忍耐得了这种辣度。』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她又说了几句,但仍没得到回复。

      无奈之下,灵幻汐那只能暂时断定系统或许是携积分“潜逃”了,扣都扣了,甚至花了上限额度,现在却怎么呼叫都没有动静,这不是煎商吗。

      思忖过后,她觉得自己本就面临积分贫困、身处惩罚模式的困境,坚决不能惯着这种拿钱不干事的行为。为了让其深刻意识到错误,赶紧吐回积分,灵幻汐那决定以行动代替言语,进行一波合理自证。

      为了掩饰突然找茬的目的,她清了清嗓子,刻意把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我做的饭就有那么好吃吗?波本大人。”

      故作暧昧地倾过身过去,眨眨眼,用备用的勺子不客气地舀出一些,“看得我都想和你一起同享晚餐了,不介意分你‘可爱的妻子’一点点吧?”

      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勺子塞进嘴里。

      热、辣、麻、烫。

      一瞬间,浓厚到嗓子都快冒烟的辣味像颗炸弹在口腔内引爆,如果她会喷火,那估计这栋楼已经被烧穿了。

      舌尖像是失去知觉般,又麻又痛,她本来就不太会吃辣,所以在今夜食用晚餐的时候,自己调的味道就偏向于酸甜鲜咸。当然,红咖喱也极为适合加辣就是了,本来就是种偏向于重口味的咖喱种类,只是她之前稍微改良了一下。

      “咳......咳......水——,水——”

      她连忙爬起来想要打开冰箱找水,却听到一句不轻不重的科普从身后传来。

      “咖喱中的辣味一般都来源于辣味素,这种东西是脂溶性的,喝水起不到什么帮助,反而会把这个感觉扩散到整个舌头,乃至于是食管、喉咙和胃部之中。”

      “..........”起身的动作僵住了。

      “不如多忍一会儿,这种感觉就会慢慢消散的,毕竟‘辣感’其实只是一种痛觉。”他继续吃着那碗恐怖的咖喱,“的确是偏辣了,但和调味结合得相当好。不过这个程度还是会对肠胃造成较大的负担,下次做的话,减轻一半左右的辣度就刚刚好。”

      大脑和耳膜都在嗡嗡作响,好在灵幻汐那仍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辣感其实是一种痛觉”这一句话,终于哄回系统帮她调低了痛觉感受度。

      果然,她立刻就感觉好上了许多,又重新能蹦能跳了。

      深呼吸一口气,灵幻汐那不再走那些弯弯绕绕的“复仇”途经,而是直接将一枚窃听器扔到桌上,对着安室透质问,“麻烦波本大人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给我安这种东西吗?”

      她今日因工作路过一台舞台音响时,敏锐地捕捉到在她靠近腰腹的位置上,竟传来一阵细弱嘈杂的杂音声响,以及只有两个收声装备彼此靠近时才会发出的电子干扰声,又尖锐又吵。

      于是她就从扣子背后,找到了一枚小型的窃听装备,隐藏得相当好。

      他闻言缓缓放下餐具,表情冷凝,用一种她读不懂情绪的沉静目光与她对视,面容上没有一丝一毫被揭穿的愧意与手足无措。

      “因为我还不够信任你,蒂塔。”

      他毫无隐藏地做回“波本”时用的声线很低。

      说话间,还不时会用手指敲点桌面,发出一阵有规律的响动,如同一台精密仪器在空气中滴滴答答。无形之中,就会营造出给人造成错落节奏感和莫大精神压力的氛围出来。

      不知不觉,谈话就得根据他的节奏来进行。

      “或者说,我必须得对我的搭档不是个叛徒,而做出足以拿出信任的判断和依据来。毕竟这次合作其实是个极度危险的工作,我们得朝夕相处,举个例子,如果你有一天你趁我睡着的时候,直接偷偷摸摸地带人炸飞这间公寓,那么我必会尸骨无存。”

      “叛徒,呵呵,叛徒。”

      莫名的,她从唇边溢出一丝不知所谓的轻笑,也不知道这个词汇到底是哪里让她感到有趣了。

      尽力抹去眼底不自觉涌现的一点悲哀,灵幻汐那并没有如愿按照他的计划走下去。她把窃听器直接碾碎,对着眼前的男人微笑道:“如果你那么害怕,那你不如赶紧找朗姆把你调走吧?可以派点其他什么不怕死,也不怕叛徒的人来。”

      他对她挑衅的话语不置可否,“你知道的吧?在组织内有一些关于你的流言,听说你以前时常出入研究所,和雪莉的关系也很好,琴酒之前就怀疑过当初是你帮助雪莉叛逃的。”

      “所以你就信了那些流言?而且雪莉不是已经被你解决掉了吗?”她讥笑一声,“先提前说好,她逃跑那天,我人根本不在研究所,多的是证据可以证明。”

      “如果是其他普通人就算了,既然不在研究所内,那么在琴酒严密的看管下,想必远程突破是不可能的。”说着,他牢牢用视线锁定灵幻汐那,用语言作为武器试探她,“可你明显就不是那么的‘普通’。”

      “——告诉我,你是如何把辣味素添进我碗里的?蒂塔。”

      “............”

      他把手指竖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在你进去吹头发的时候,我就已经尝过锅里面的东西,也检查过那套碗具,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以,不要对我说谎。”

      事已至此,她反倒恢复了平心静气。

      “波本,你怎么好像对我很感兴趣似的,还是说你对什么事物都想刨根问到底?”

      她翘起一丝嘴角,话语间并不落下风,“那你可找错对象了,我这个人可以称作为‘世界上最无趣的人’,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远不如那个你过去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人死后都还追在屁股后面跑的FBI——黑麦威士忌,我说的没错吧?或者说你该不会是对叛徒这个词PTSD了吧,波本大人。”

      他的眼神果然马上变了,变得危险而混浊。

      安室透立马联想到了缘由,贝尔摩德在组织内向来喜欢自行其事,既然有提前告知他一些关于灵幻汐那的情报,那与之相对的,她也不会拒绝灵幻汐那对波本情报的打探。

      “不过我其实对你这个人根本不感兴趣,”她把话锋一转,“你个人要去做什么事,又打算即将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你大可以放心不用多花功夫防范我,我们互不干扰。”

      就像她根本不会过问他今晚回来得那么晚是去了哪里,也不会花丁点力气去探究,反正,他爱去哪就去哪,连编理由的必要都没有。

      的确,从她和他接触以来,她就从未以任何方式主动靠近或试探过他,顶多也就是拿恶作剧膈应膈应人,比如说下点“无伤大雅”的小毒,扎爆他马自达的车胎,冲进洗澡间用枪指着他......但没有任何一件是如他那般孜孜不倦地打听试探,并用上手段的。

      这份“不感兴趣”的态度,既让他感受到轻松——他不用过多去掩盖公安方面的工作;也让他感到麻烦,如果他不够足够地靠近她、了解她......又从何谈起,从她那里获取到苏格兰威士忌的情报?

      安室透垂下眼,她必须得对他多感兴趣才行。

      他曾花了数年时间,以普通搭档的姿态,打探到了Boss和贝尔摩德的关系,但他这回可没那么多时间慢悠悠地推进下去。

      两个月,最多只有三个月时间。

      灵幻汐那见他厚脸皮没什么反应,继续往下说道、“哦对,你在这间屋子里还安装了七个针孔摄像头的事我也知道,不过只要你不安在我房间里和卫生间,我其实就无所谓,因为我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是九个。

      他在心底偷偷补充,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鬼知道她漏掉了哪两个,或许是阳台和画框背后特别隐蔽的那俩。

      “不过窃听器和GPS不行哦。”她面色严肃地作出宣言,亦或说是警告,“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就像这样——”

      她手中平白突兀地出现了一把尖锐的直刀,锋利无比的银色刀刃反射出无机质的寒光。她把刀头像插入豆腐一样刺进木制的桌板,眼中低浊的眸色沉淀下来。

      “我只希望我们能和平尊重、风平浪静地相处完这段时间,波本。”她第一次对他说出那么长一大段话,“只要搞定那个麻烦的拍卖会,我保证我们立刻就可以散伙。”

      “你想要的是‘相敬如宾’。”

      他边用四个字准确总结出她想形容的话,边在心底说——不可能,别想。

      “......也可以这么说吧。”虽然感觉这个词理应用来形容的主语有哪里不太对,但她并未纠结于此,“而且我想我已经显得足够有诚意了,既然连Boss本人都未曾怀疑过我,我想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波本大人吧?这样子你满意了吗。”

      他点点头,滴水不漏地作出回复,“既然如此那我也显示出诚意好了。我以后不会再说这些,也会交付出信任,不再监视和监听你,还有你刚刚提到的摄像头也会在明天就拆除干净。怎么样?”

      “嗯哼。”

      正说着,她前一秒才轻描淡写地点头,后一秒就开始以颐气指使的口吻说道:“都说了那么多,现在知道错了就赶快去洗碗吧。”

      “?”

      在?他哪里说过他错了,更何况排班表明明写的是她!

      但最终,安室透还是没有再去计较这些,他心里还有诸多想法需要理顺和规划,于是乖乖去把碗筷给冲洗干净了。

      反正今晚的目的已经差不多达到,他已经亲眼见识到她的那个“能力”了。

      灵幻汐那则是在原地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摸鱼等睡时,却又被他突然叫住。

      “又怎么了?”话语里满是嫌弃麻烦的不耐。

      “明晚八点,我们米花中央大楼顶层餐厅见。”

      “......嗯?”她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眼看着那个刚才还不危不惧,却会被这种小事砸懵到哈欠要打不打,露出一幅蠢表情的脸蛋,他无奈地把话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明晚米花中央大楼顶层餐厅见。”

      “是......最低消费30w日元一位的那一个?”她小心翼翼地确认。

      “是那个。”

      “是你和贝尔摩德以前用经费去败家的那个?”

      “是那个,而且这次我们也是用经费。”

      “好!耶!”倦意一扫而空,她只差没有踩着拖鞋跳起来,生动愉快地比了个正义的剪刀手,“一定准时到。”

      “高档餐厅,还可能还会有一场晚宴,需要穿晚礼服参加。”他没想到她的情绪竟然如此高涨,于是试图泼冷水道:“这是为了提前给相关人群塑造‘恩爱’的印象,同样也是想留下点可考痕迹才专门去的。”

      “没问题没问题。”她点头如捣蒜,对后半句话左耳倒是进了,右耳出没出暂时有待商榷。

      总之,态度倒是认真得像是个第一次和班上同学出来春游,打算准备好一大堆攻略和笔记的小学生。

      “化浓妆还是淡妆?”

      “......都可以。”

      “中午吃几分饱比较合适?”

      “......和平时一样,七八分就好。”

      “为了到时候侃侃而谈,需要提前背菜谱吗?”

      “......没那种必要。”

      “那还有......”

      她还在不停问着,已经差不多搞忘自己是得和一个平日避之不及的“讨厌鬼”一起前去的事实。

      安室透安静潦远的目光,投落向她眼底仿佛水彩画那样富有流动性的波动色调,渐渐出了神。

      她刚刚有说过,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趣的人。

      ——那是一句谎言吧。

      否则,为什么他会觉得连她此时睡裙轻轻随动作翻起来的一个美好弧度,都显得有些轻巧可爱?

      与此同时,另一个想法划过脑海。

      他恍然想起《每日拉斯维加斯》报纸前日的一条头条新闻,新闻的大致内容是有位知名酒店经理在某日傍晚时分,于激动癫狂之中主动跳入人工湖自尽的消息。

      投湖前,经由路人和监控影像证实,他口中一直都在喃喃着“都怪那个女人”、“好可怕救救我”、“让我死吧,不如让我死”等疯狂且破碎的词句。不仅把脸抓出一道道可怕的血痕,更是几乎把满头头发全都揪了下来,顶着满脸血污和伤疤冲进人流,精神明显已经极度失常。

      所以.....她那时,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

      审问?酷刑?还是精神控制?

      ——说到底,到底哪个才是灵幻汐那这个人最真实的模样?她伪装起来,甚至比他捏造的温和青年“安室透”还要更不符合黑衣组织成员的形象。

      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也会想对别人问出这个问题。

      “嗯?怎么了?”她发现了他的走神。

      “没什么,”他低头回以一个微笑,“我只是觉得差不多得说晚安了。晚安,蒂塔。”

      她也回过神,感觉自己确实不该表现得如此热切,甚至有些鸡血上脑得过头了。她轻咳一声,转头关上了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闷闷的声线才从里面传来。

      “晚安,波本。”

      这是他们第一次互道晚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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