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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痛苦 ...

  •   启程去大齐,是十天后的事。

      那五天里,澹台谧一身白衣不施粉黛的待在闺房,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无神的看着摇曳的灯火,楚璧只能心疼的看着她,却什么也不能做。

      温巡来看过她,每次只是看了一眼便离开。

      好像就是确认她有没有死,毕竟他对她没有爱,他只是想折辱她罢了。

      每每到了晚上,齐雁回会偷偷进来,给她带几块她爱吃的糖藕,然后帮她梳理头发,等到两个人快分开时,她的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阿谧,原谅母亲什么也做不了。”她的声音哽咽的让人难受,而澹台谧唯一的回应,就是眼角慢慢滑落的泪水。

      “娘亲,我之前去了天启庙一趟,一个老尼姑告诉我,会有一个深爱我的夫婿,即使到最后我们并不圆满。”她微微苦笑,“你觉得温巡会深爱我吗?他会由恨生爱吗……”

      她的声音缥缈,却一个字一个字戳进齐雁回的心里,澹台谧痛苦的闭上眼睛,“娘亲,我还能活下去吗?大齐人能容得下我吗?”

      澹台谧眼眶通红,她很难受,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痛苦的有些喘不上气。
      “娘亲,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

      “对不起阿谧,是娘亲没用,对不起。”齐雁回拭去她眼角的泪水,“阿谧,你听娘亲说,温巡暂时不会杀了你父亲,因为对于人才,温巡很渴求。母亲也会陪着你一起去大齐,哪怕只是做一个小小婢女,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娘亲也满足了。”

      “只是你父亲啊,他还在受苦啊。”申雁回提到澹台阳便开始失声痛哭。

      “娘亲。”
      澹台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裙角,心里不断滋生对温巡的厌恶。

      昨天下的雪很大,落满了整个院子,看着眼前的皑皑白雪,澹台谧轻叹口气,她转身想回去想给申雁回准备衣物,就发现阿璧站在她身后。

      “阿璧,怎么了?”澹台谧走近,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怎么不进去,外面太冷了。”

      楚璧倔强的把手里给她拿的外套抖开,披在她身上,眼眶都忍红了,她的牙关都在颤抖。
      “郡主是不是不打算带我去大齐了……”

      澹台谧闻言抬眼看她,她微微颤抖,把她拉进怀里,“阿璧,对不起。大齐太危险了,你是千万不能去的。”

      “我和母亲商量好,让你离开的,以后我们阿璧要好好活着,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辈子。”澹台谧轻声哄着她,双手轻拍她消瘦的背,“阿璧要过得很好,知道吗?”

      “郡主,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走的!我要陪着你去大齐!我自幼陪在郡主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你,阿璧不想离开你,即使死我也护着郡主。”

      年幼的阿璧是在战场上被澹台阳救下的,教她武功给她住处,就是为了让她保护好澹台谧,楚璧是有情有义之人,断然不会抛弃澹台家族幸存的人,楚璧深深爱着澹台谧,愿意为了她赴汤蹈火。

      主殿内,龚十六欲言又止的看着温巡,他怎么也想不到温巡会迎娶大常的女人,甚至是和他有这血海深仇的澹台阳的女儿,他是要把澹台谧娶回去折磨致死吗?

      “有话就说,没话就出去,看看澹台谧什么情况,别让她寻短见。”温巡把玩着匕首,拿着丝帕擦了又擦,刀身映射出他冷淡的眸子,他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当年大常是盛极一时的强国,大齐被狠狠压制着,温巡是焱霄帝的孩子,他的母亲便是当朝皇后叶卿瑛。

      当年两国第一次交战,大齐毫无意外的输的一败涂地,焱霄帝被迫到大常亲自递交受降文书。

      大齐的慧敏长公主,也就是齐雁回和亲嫁给了这场战争的最大贡献者澹台阳。

      而叶卿瑛和温巡被带去时,叶卿瑛被景昭帝的皇后狠狠羞辱一番,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

      他们回大齐的路途中,叶卿瑛站在被炮火轰打过的城墙前,四处都是火焰弥漫的样子,掏出一把银制的匕首,爱怜的摸了摸温巡的脸。

      然后缓缓开口,声线微微颤抖,连带着红肿的眼角沁出酸楚。

      “阿巡,姨母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好,待姨母将来死后,你把这把匕首从我的胸膛里拔出来,日日夜夜的带着它。”

      “终有一天,你要成为威武神勇的大将军,踏遍山河,将天下全部收归大齐,答应姨母,要做个顶天立地的人。”

      那年温巡方及八岁,他亲眼目睹大齐的第一次落败。

      后来大齐屡战屡败,他深知战火之苦,到他十六岁那年,烨陵一战,温氏满门战死沙场,而他也亲眼看着叶卿瑛自刎。

      到今日大常被攻陷,他终于可以给死不瞑目的叶卿瑛一个交代。

      他的姨母,这一辈子,全然一身傲骨。
      “姨母,儿臣马上就给你报仇了。” 温巡念念有词的低喃着。

      “十六,去地牢。”

      从前齐雁回被嫁给仇人澹台阳,而如今他的女儿被嫁给自己,也是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吧。

      澹台府下有一个专门关押待审问战俘的牢狱,诡异的红色烛火跳动着,这里阴冷阴冷的,龚十六这是第一次下来,冷的打了个寒颤。

      “殿下,你冷不冷?”龚十六搓了搓手,“早知道多穿点了,真冻人。“

      “等一会我进去审问了,你就去把澹台谧带过来,别让申雁回和她的那个小侍女过来。”
      “是。”

      龚十六给他打开大门,里面扑面而来一股血腥臭气。

      温巡面不改色的走进去,挥了挥手指,几个暗卫便把景昭帝和澹台阳带过来了。
      两个人被绑在受刑柱上。

      景昭帝精神状态不很好,他蓬乱的头发下掩盖着他的恐惧和绝望。

      澹台阳受了刑,他身上是触目惊心的刀伤和鞭伤,也是一副落魄模样。

      “啊呀,怎么能这么对我们的景昭帝呢,看看这一副狗都不如的模样,真是很难让人想象呢。”

      “你现在感觉如何啊,狗皇帝。”

      温巡掏出那把匕首把玩着,“我可是日日夜夜都想着要将你千刀万剐啊。”

      “别杀我,我是大常的皇帝,别杀我,我错了,我是皇帝,不能杀我……”

      景昭帝已经疯了,他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温巡微微皱眉,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抬手将匕首刺进他的裆部。

      景昭帝开始哀嚎,“啊啊啊啊啊!我是皇帝,不要杀我啊!”

      旁边的侍卫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东征王是名不见经传的心狠手辣啊,还面不改色的擦去手上的血。

      “当年打的每一仗,我都记在心里,这一记可就是七年啊,我等的太久了。”

      温巡把匕首拔出来,然后狠狠地刺入景昭帝的喉咙,眸底闪过一丝阴狠,然后又燃起疯狂的杀念。

      他没有拔出来,而是缓缓退后,低低的笑了起来,“姨母,儿臣给你报仇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被任何杂碎妨碍了。”

      他解脱似的仰头,抬了抬手,暗卫便把景昭帝的尸体抬出去了。

      “把那把匕首洗干净收好,等到回了大齐我要把匕首放在姨母的墓中。”

      “还有,通知皇朝抓紧准备大婚的东西,按照大齐的最高规格去执行。”

      然后昭告大常的人,从此以后大常不再存在了,以后大常不会再有君主,让皇朝派来一个城主和一小部分兵力看管大常,将大常军队的兵,全部处死。”

      温巡又坐回椅子上,一旁的暗卫立刻去办。

      外面忽然挂起一阵冷风,又带来了一阵雪,龚十六来到澹台谧的寝殿,直接推门进去。楚璧立即反应过来,先护住澹台谧。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楚璧直接扔出一枚飞环镖,龚十六往旁边一躲。
      “阿璧,不要冲动。”

      澹台谧拉住她的手,“不要心急。”

      “你下手怪快的呀!”

      龚十六拔起地上的飞环镖,“殿下召见你家郡主,让我速速带去。”
      “不去!你赶紧滚!”
      楚璧冲上前去推他,“滚!”

      龚十六不敢伤着她,只好牵制住她的双手,“殿下说,去不去都得去,你家郡主还想不想见她父亲了。”

      澹台谧立刻站起来,她双手紧握,有些焦急的吐词,“我可以见父亲吗,你真的可以带我去见父亲吗?”

      “是,但殿下只准许带你一个人去。”

      说着还看了看手下蛮横的小姑娘,“你最好别耽误时间,我可不保证殿下会对你父亲做什么。”

      他伸手打了下楚璧的晕穴,把她轻轻放倒在地毯上,“走吧,我只是让她晕倒了而已。”

      澹台谧担心的看了楚璧一眼,然后跟着龚十六走了,外面风卷着大雪吹的满天纷飞,澹台谧穿着很单薄的衣裙,长发及腰也不施粉黛,这几天她憔悴了不少,眼睛也红的厉害。

      “阁下,我想问问你,你觉得东征王会杀了我父亲吗?”
      澹台谧犹豫的开口。

      龚十六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殿下的心思我们从来捉摸不透,就想他要娶你做王妃一样,还用大齐的最高规格的礼制。”

      “真是匪夷所思,但是只要你乖乖的听殿下的话,我觉得殿下不会对他出手。”

      看她身处险境却依旧娴静知礼的样子,龚十六也莫名其妙的对她有好感,全部实话实说。

      “最高规格……”
      澹台谧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他这是什么意思。”

      “唉,谁知道呢,除了已故的叶皇后,你是第二个享受这最高规格的人,也是大开我的眼界呢。”

      若没有战争,这绝对是羡煞旁人的荣耀,而现在她竟然要风风光光的嫁给自己的仇人,这是在凌迟澹台家族忠勇护国的脸面,将他们家族的荣耀狠狠地踩在脚下侮辱。

      “对了,在殿下面前 ,你最好温顺。激怒了殿下,没有任何退路,他绝对会杀了澹台将军。”

      “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澹台谧在进入前转身望了望大院内的风景。
      “你在看什么?”

      龚十六挠了挠头。

      这大院内落满了雪,一望无际的纯白让人心生倦感,她曾在这皑皑白雪中品茶赋诗,弹琴作画。那么恬淡温和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我在看雪,我从前很喜欢雪日,但现在,我不会再喜欢了。”

      她没招惹他。
      可他轻轻松松的便可以让她痛不欲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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