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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自然 ...

  •     公司的清晨是热闹的,还没打响上班铃之前,办公室外头都是交谈问好的员工们。一直到进入办公室,把门关上,热闹才变得清寂。

      李真真又像是往常一样猫在沙发上开始自拍看剧。而白曲则坐到办公桌上调出u盘里他在家还没处理完的文件开始一点点的整理。

      白曲工作没有玩手机看消息的习惯,有时候工作得太投入,以至于总会忽略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所以为了及时看到手机上的消息,他把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

      一旁的李真真自己捣鼓了一阵,无聊地靠在沙发上伸了伸懒腰。撇头看到白曲又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她挠了挠头发想出门找别的员工聊天,可是想到其他的员工根本不搭理她。她就只好轻手轻脚,走到白曲的身边想看看白曲这一天到晚都在弄些什么。

      满篇的文字让她头疼,正打算离开坐回自己的沙发时,李真真却注意到了白曲的手机。

      “诶,白曲你这么有钱?你一天打几份工?这手机这么贵,你多少钱买的?”李真真惊呼着伸手把白曲的手机拿过来,前前后后使劲打量着,似乎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我想买好久了,这个我们大学好多人都用。要不是我家里穷……”

      “别人送的二手,我也不清楚多少钱,是山寨的也说不准。”白曲眼睛盯着屏幕,并没有看李真真。

      诚然,白曲没说谎。这个手机确实是苏子衿用着给他的。说是白曲之前的手机太旧不太方便联系,就把自己正用着的手机给了白曲。

      最新款的手机拥有多少功能白曲并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这个手机字体很大,屏幕也可以调的很亮,方便他认字。这对他来说是再方便不过的事情了。而且他用手机多半是和苏子衿联系为主,其余的东西他也不是很想深究具体用法。

      “这绝对是正品,你这有九成新呢,是二手也够我兼职好久了。”李真真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对名牌倒是很有研究。她对白曲的手机爱不释手,摸了再摸,“哪个朋友送你的?男的女的?诶,白曲你结婚了吗?”

      就在这时,白曲的手机上多了一条讯息。李真真眼前亮了一亮,更让她惊喜的是白曲的手机没有上锁。

      这个问题白曲并不想回答,再加之他的心都扑在电脑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糊弄着李真真。就听李真真一阵哦哦哦,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就乖乖的走回沙发不打扰他了。

      白曲摆脱了干扰,又开始专心致志地工作起来。而那边李真真则坐在沙发上打开白曲的手机一条条看着里头不多的消息,本来明媚的神色逐渐变得灰暗。

      雨季即将到来的小城,天气总是阴晴不定的。刚到正午,白曲就感觉到了眼前光线逐渐变暗。他搓了搓眼睛,挨近手里的文件,可是眼前除了一阵灰色什么也看不到。

      白曲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对沙发上的女生说道,“真真,光线太暗了。能帮我开个灯吗?”

      “灯离你又不远,你为什么不自己开?”李真真撂下手机,说话的声音里带足了讽刺。

      白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眼下之际最重要的是把灯打开才能继续工作。可是乌云层层压下,室内一下子就像是进入了黑夜。对于白曲来说,此刻的办公室黑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他抿了抿唇,“真真,拜托了。”

      李真真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白曲只好摸索着办公桌上的手机,想用上头的手电照明。可是手机明明放在桌子上不远,不论他如何摸索都没摸到。

      他这才想起来刚刚李真真摆弄他的手机来着,所以他只好又一次叫那不怀好意的姑娘,“真真,我的手机去哪儿了?”
      此话一出李真真一阵心虚,但是她也顾不上窥视他人隐私被发现的羞赧,恼羞成怒道,“你手机丢了就找我?我是你同事,我没义务帮你找手机好吗?”

      说着,走到白曲面前的办公桌,随便抓起一把做好的文件,发泄似得撕扯着。

      沙沙的撕纸声就像是白曲的耳膜被撕扯一样,响亮清晰地响在办公室里。

      “不过就是个兔儿爷,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一个男人还和男人睡,恶心死了!”她一边扯一边骂,学着在别墅里听到那些下人骂白曲的话,一字不落的把这些反馈给白曲。

      她原本是尊敬白曲的,毕竟白曲对她不错,是她来到城市时少有对她温柔尊重的人。所以听到别墅里的人嚼白曲舌根,她会上前和他搭话。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的,这白曲会是苏子衿的……

      想到这里,李真真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恶心感爬满了她的肌肤。

      苏子衿这样有涵养又有钱的绅士,必定不是会主动追求男人的人。那么他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关系,肯定是别墅里传得那样……

      一想到和这样一个千方百计想要挤上男人床铺的兔儿爷待在一起,李真真甚至觉得连呼吸都格外的难受。

      白曲没有动,更是没有阻止李真真的动作。听到女生撕扯了一番后,踩着高跟鞋跑出门后,他这才摸索着踉跄着打开了办公室的灯。

      他早就料到了李真真知道自己和苏子衿的关系后的反应 。毕竟女生眼底里对苏子衿的爱慕,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的。

      况且,自己和苏子衿这么多年,又遇到几个人能够理解自己和苏子衿的感情?自己就是甘愿躺在男人身下的兔儿爷,自己就是虚伪恶心到愿意张腿的那一方。

      父母的斥责,弟弟的嘲讽,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如雷贯耳。白曲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纸屑。

      一张,两张……

      撕的破碎不堪,甚至捡都捡不起来。

      支离破碎,无法拼合。

      “还真是不留情面。”白曲说着蹲在地上,盯着地上的纸久久不能回神。

      也对,兔儿爷是不值得同情的,必然也没有什么情面好讲。

      白曲摇了摇头,把自己捡起的纸片扔在垃圾桶里。拿扫把扫干净地面后,在沙发上找到了手机。他拿着U盘只好自己再去打印室打一份了。

      正是饭点,员工们陆陆续续地都赶去餐厅吃饭。打印室里此刻空无一人,白曲只好猫着腰眯着眼睛看着台式打印机上的字体。

      打印室很小,采光也不充分。白曲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辨认出打印和复印。正要走到电脑旁操作,却不想眼前的光线暗了暗。

      “我说子衿安排了谁进公司呢,没想到是你啊。”男人说话的声音带着愉悦,但是却让人听不出他半点开心的情绪。

      白曲听出了来人是谁,直起身子面对着冲他发难的人。

      来人身形和白曲差不多高,一身笔挺的西装让他看上去身材高挑,站在白曲面前反倒是有一种俯视白曲的错觉。

      但是白曲并没有在意这些,有礼道,“林秘书,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上一回多谢你给我开门了。”林安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袖口,“白曲先生?”

      林安准确地叫出白曲的名字并不让白曲意外,虽然自始至终自己在林安面前露面都是以下人的姿态,但是他也没有刻意向林安隐瞒自己的身份。

      “百闻不如一见,我当是个长得多么招人稀罕的呢,让子衿这么多年都供着养着。呵,也不过如此。”林安说着冲着白曲的脚下啐了口唾沫,不屑道,“要知道你有的,子衿一分不少的都给我。那天你开门后看到他有多爱我了吧?爱不释手呢。”

      窗外雨下得大了些,淅淅沥沥的响声打破了宁静。

      白曲的拳头攥的紧了些,那天夜里熬糊了的米粥似乎还残留在嘴里。苦得让白曲整个人身子发颤。

      对于苏子衿给他感情的分量他终究不太自信的。若不是摸到左手食指上的戒指白曲或许就要这般在区区三儿面前认输。

      “我知道。”白曲说着,“但是我相信这一切都是过去式了。”

      男人眼里的底气让林安好不容易铸造起的自信全数崩塌。

      “谁才是过去式?要不是你一直揪着他不放,你才是那个过去式!”平日里总是冷静的林安这回彻底绷不住了,气急败坏地揪住白曲的衣襟,想起那天苏子衿的决绝,想起自己这么多年了在感情上的付出……

      “我学历比你高,长相比你出众,工作能力也无可挑剔。对他的爱也一分不比你少,他凭什么还是选你?我跟了他三年!三年啊!”林安说着眼眶全红。

      三年……是个很长的时间。但是比起白曲的十多年,却是那么的不够看。

      白曲理解林安的心情,原本心里酝酿了好久的要数落林安的话,在林安歇斯底里的这一串后彻底咽回了肚子里。

      想到了自己即将走到尽头的生命,白曲的脸上多出了一丝苦涩。

      林安失去了三年,还有三年。

      自己失去的十多年,却没有下一个十多年了。

      “你还年轻,你还有时间……”白曲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递给他。

      可是林安没有接。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Avez-vous vu M. Sue?”(法语:请问您看到苏先生了吗?)

      二人一抬头才看到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那外国人身高足有一米九,一身笔挺的西装穿在身上,像极了外国街道上的电线杆。

      外国人见林安也穿着西装,便知道他是苏子衿的秘书。带着欧洲绅士的风格,他冲林安握了握手,“Bonjour, Monsieur Sue Me Fit attendre chez lui, mais il tarda à voir son homme. Connaissez-vous son numéro de téléphone, s’il vous pla?t?”(法语:你好,苏先生让我在公司等他,可是迟迟不见他的人。请问你知道他电话号码吗?)

      他说得并不是英文,林安听了老半天一脸茫然。名牌大学毕业的林小秘居然也有一天和外国人交谈出现障碍。

      那外国人见眼前的秘书一脸茫然,为难的挠了挠头,用蹩脚的英文说着,“sorry,I am a French。My English is poor. ”(英语:对不起,我是个法国人。我英语不好。)

      一般来说,英语是世界通用语言。基本上出门做生意的英语是必备的。可是眼前的这个法国人居然连最基础的英语都不会,这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林安正发愁,向来业务能力最强的他如果怠慢了客户,苏子衿必定会怪罪自己。

      就在双方都为难时,一旁不说话的白曲忽然走到了两个人面前,对那个法国人说着,“Je sais, je le contacterai pour Vous.”(法语:我知道,我帮您联系他吧。)

      法国人有礼地给白曲鞠了个躬,“Merci.”(法语:谢谢。)

      白曲冲他笑了笑,随后掏出手机打苏子衿的电话。

      电话正要拨出去,男人手上熟悉的温度就从手腕上传来。

      白曲愣了愣,正打算说些什么。一边的法国人连忙说,“Monsieur Sue, votre entreprise est si grande que j’ai failli Me Perdre.”(法文:苏先生,你们公司太大了,我险些走丢。)

      显然随身口译不在,二人的交流已然成了最大的问题。

      白曲早年因为弟弟志向要去法国留学,曾经陪弟弟学过一段时间法语。虽然不精通,但是正常对话交流是没问题的。此刻苏子衿和这个法国人的交流,自然是要靠白曲翻译。

      好不容易跟这个法国人解释了苏子衿刚刚迟到的原因,正好那边法国人的随身口译已经紧赶慢赶地赶到了现场。

      “今天先安排兰斯先生去旅馆休息吧,舟车劳顿也辛苦了。”苏子衿说着,让口译翻译。

      二人通过口译道别了一阵后,法国人这才离开。

      而苏子衿则全程拉着白曲的手,根本没有松开的迹象。

      林安见状,眼底闪烁出一丝记恨。然而却在抬头后的那一刻记恨淹没在了格式化的微笑中。他伸出袖子蹭了蹭眼角,擦着白曲的肩膀跑过去,“您回来了怎么不喊我去接机?”

      “这次有客户和我一道的,你不会开车,所以我让徐敬来接了。”苏子衿冷淡地说着,张开双臂就把一边还在发呆的白曲搂在了怀里。

      突然被人从背后圈住让白曲有些无所适从。他眨了眨眼睛,仔细的从微弱的光线中辨认出苏子衿,这才露出了微笑,伸手摸着苏子衿的脸,“怎么提前回来了?”

      苏子衿在外头多日,脸上的胡渣都长出了些许,刺得白曲指腹发痒。但他还是不依不挠的在白曲的掌心轻蹭,笑道,“这不是想你了,想早点回来陪你。”

      白曲始终是在意身侧有人的,所以他轻轻的把手从苏子衿掌心抽离。苏子衿不解他的热情为何被白曲拒之门外。他瞧见了白曲眼角地青紫,加上吃饭去的员工陆陆续续地从餐厅回来了,他也不好再开口询问。

      所以揉了揉白曲的头发,说道,“工作别太卖力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我办公室里头放了一张单人床,困了的话可以去。”

      白曲低头整理着打印好的文件对苏子衿说,“不是很累,比起我来说你刚从法国回来才是最累的吧。”

      “那我去休息,你陪我如何?”苏子衿说着,拉住了白曲的手。看着人越来越多,白曲摇了摇头。

      苏子衿摸着下巴,“那你去工作,我陪你?”

      这两个选项没有什么两样,白曲叹了口气想拒绝。但是耐不住苏子衿那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只好点头应下,抱着文件拿着u盘回了办公室。

      大门关上之后,苏子衿就又伸手圈住了白曲。用带着胡渣的脸对白曲又亲又蹭,大手还极其不安分地伸进白曲的衣内。

      “有人……”白曲推了推他,男人身体却岿然不动。

      “没事,我把门锁了,没人会看到的。”苏子衿说着对着他欲言又止的唇轻啄了一下,半是打趣地接着道,“况且,我是这个公司的老板。他们看到了也没什么,你这个老板娘总该是要被大家认识的。”

      认识又怎么样?白曲不愿意跟苏子衿提别墅里那些知道自己和苏子衿关系的下人在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虽然兔儿爷这个称呼并不是很好听。

      所以他笑了笑,摸了摸苏子衿的脸打算把话题岔过去,“大老板的胡子那么扎人是想把我这个老板娘扎死吗?”

      “这几天忙,没时间打理。”苏子衿捏他的脸,假装在不满白曲的嫌弃,“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身子上都摸得到骨头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白曲点头,扯这种谎话他比谁都得心应手。

      “那你中饭吃了什么?”苏子衿问。

      “随便吃了些,你们公司餐厅有点挤,所以我去外头买的。”怕苏子衿再深究,白曲索性就这样说道。

      外头的饭菜如何苏子衿是不知道的,多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知道了白曲有好好照顾身体,他也输了一口气。

      不过他回来了就好了,回来了就不用像在外头似的担惊受怕。况且他现在也有了新的办法能够把白曲圈在身边。

      “你要不要当我的秘书?”苏子衿拉着白曲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你不是有林安和徐敬两个秘书了吗?”白曲很是不理解,毕竟苏子衿让他当剧本顾问是因为整个公司目前只有白曲懂这方面的东西,所以让白曲来帮忙理所应当。但是秘书这种需要和外界沟通的职务,并不是白曲所擅长的。

      苏子衿已经料到白曲会这么说,“所以我想让你替代林安的位置,他的工作其实也只是负责在我来之前招待好客户。主要的活其实都是徐敬在干。工作不繁重,所以你可以兼现在的活。”

      苏子衿有有自己的打算,早在苏子衿和林安断绝了那种关系后苏子衿就想找由头把人调走了。而且代替林安一说,实际上是有两层含义的。但是没人知道这个代替指的是,代替林安在公司的位置,还是代替林安在苏子衿跟前的位置。

      “林安虽然很有能力,但是目前我需要一个懂法语能够和法国人交流的秘书。白曲,你之前是有学过的不是吗?而且我也希望你能时常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很担心你。”说出担心两个字的时候,苏子衿把手放在了白曲的手背上,轻轻的把他的手拢在了掌心。

      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指碰到了白曲的指节,白曲感觉到了微凉的金属质感慢慢地被二人的体温捂热。

      半晌,他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苏子衿。

      毕竟心里终归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公司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林小秘被换掉,取而代之的是自己……

      那些人会怎么想自己?虽然自己本该是苏子衿公开的爱人。

      窗外的雨没有停息,从早上一直下到下午,弄得窗户玻璃上满是水痕一道一道像是伤疤。

      白曲扯了扯嘴角,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好吧。”

      见苏子衿脸上露出的笑意,他也是打心底高兴。陪着苏子衿在沙发上胡闹了一会儿,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重新坐到电脑桌旁工作了。

      而苏大老板就像是白曲家养的宠物一样,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的叫白曲一声吸引白曲注意力。

      白曲想恼火但是更多的是想笑,骂了苏子衿一声幼稚,心里比吃了糖还甜。

      难得的,这回徐敬是送两个人一块回家。

      敲开白曲办公室门看到了毛睡乱的大老板,徐敬还有些许诧异。

      “老板,您在这儿……”

      “今儿不是没行程吗?在这儿瘫一天了,怎么了?”苏子衿理直气壮,可怜巴巴拉住了走过来的白曲,说道,“白曲,你说我做得对不对啊?”

      徐敬本来就拿老板懒惰的个性没法子,之前跟林安厮混自己就不敢多说。以为老板跟白先生好了,能够安心工作,没想到还是……

      看着白先生笑得抱歉,他更不好说什么。

      “劳烦徐秘书送我们回去了。”白曲扯了扯沙发上的人。

      回去的时候,外头的雨还在下。进车子的时候因为没有带伞,白曲的肩膀上落了一点雨。苏子衿握着白曲冰冷的手,一边搓着一边说,“对了,之前给你安排的那个女学生当助手,觉得怎么样?”

      “她挺好的,帮了我很多。”白曲说道,他没有跟人告状的习惯,所以说到李真真他还是打算往好了说。

      苏子衿听林安跟他告过李真真的状,说这姑娘并不是省油的灯,还担心和白曲一起工作会捣了乱。见白曲本人都没说什么,心里也就放了心,“那就没问题。给你定做的西装也送到了,明天有一场见面会,到时候我开车接你一块去吧。”
      苏子衿口中的见面会,与其说是将所有小城写作行业内的大亨新秀聚集在一起互相认识,倒不如说是他宣传自己公司新业务的一种方式。

      毕竟写作这个在当时看上去似乎是冷门其实是新兴的产业,并不是资本会去选择投资的。而且城中最大的两个文学产业也都只是各自老板旗下最小的副业。

      能够想到将现代原创文学作品直供于影视行业,并形成流水线的人,苏子衿可以说是当时的第一人。

      见面会上有的不仅是那些埋首写作的写手,更多的是各种有名的剧本创作家。小城内的写作者为了能让自己的作品有幸被改编成影视作品,自然乐意参与。

      毕竟,改编意味着更高的知名度,以及更多的金钱。这是在改编逐渐盛行,写作者地位普遍低微的年代,每个创作者都想抓住的希望。靠着改编,扬名立万。

      白曲扯了扯自己的领口,第一次穿西装的他感到十分的不适。过紧的领口让他连呼吸都不是很顺畅。

      忍着不适忍了一路,一直到苏子衿把车开到会场停下,才注意到白曲的动作。

      “怎么了?”苏子衿关切地问,“是衣服不太舒服吗?”

      “没事,只是脖子有点痒。”白曲扯出笑容。这是第一次白曲跟着苏子衿去参加这种商业活动,白曲不想给苏子衿添额外的麻烦。

      苏子衿也回以他一个笑容,捋了捋他有些乱了的发型,温声道,“西装很合适你,今天的见面会你也别太紧张,有我在绝对没问题。”

      白曲点了点头,有些紧张的心稍稍安下,就跟着苏子衿下了车。

      会场所在地是苏子衿旗下的一个酒店,苏子衿当天特地空出了一楼的大厅,以及二楼的餐厅供来宾使用。

      白曲在得知这个酒店是苏子衿手里的之后,心里还惊讶了好久。这样精致奢华的建筑,他往往只有在公交车里看的份,甚至连进去都没进去过。

      但是白曲知道,这个酒店对如今的苏子衿来说确实不值一提。

      二人进酒店时,大厅里已经站满了来自于不同出版社的创作者。创作的人其实并非个个都不修边幅,在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也都会正装出席。

      所以进了会场后,白曲又开始紧张起来。手正要紧紧的握住苏子衿的手,却不想苏子衿松开了他。

      白曲讶异了几秒,感觉到停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冷。

      “公共场合还是不要那么亲密比较好,跟在我身后吧。”苏子衿说着几步和白曲拉开距离。

      虽然有些莫名的失落,但是白曲还是没有抱怨什么。在家里自己是苏子衿的爱人;但是在外头自己现在也只不过是代替林安出席的秘书。所谓的老板娘一说仅仅是苏子衿的一句情话。

      “苏总,听说你换秘书了?”在白曲发呆的空挡,男人说话的声音远远地从嘈杂的人群中传来。

      苏子衿皱了皱眉,但立即换上了职业微笑,伸手拿过酒保盘子里的酒和那人碰了一下,“还真是什么消息都瞒不过高总。”

      “那是自然,既然是工作伙伴,咱们当然不能存在秘密。新来的小秘书挺可爱的。”高扬品了一口酒,目光落在了跟在苏子衿身后的白曲身上,见白曲抬头一脸震惊的望着自己,他还给眨了眨眼睛回以白曲一个灿烂的微笑。

      白曲听着来人的嗓音觉得很是耳熟,但奈何眼睛看不清楚不好判断对方是谁。等苏子衿给白曲介绍了这个人的身份后,白曲还是吃惊了一会儿。

      毕竟在夜色里,高扬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瞧都只是一个整天花天酒地的公子哥。没想到居然是在小城里赫赫有名的建文文学的CEO。白曲有点为自己之前的那句打算包养高扬感到抱歉。

      “高总为什么总是执着于我的秘书?”高扬看白曲的目光让苏子衿感觉很不适,连忙侧了侧身将白曲护在身后。

      高扬笑了笑,“充分了解双方才是合作的前提嘛,而在苏总身边的秘书自然也包括我了解苏总的一部分。”

      “是吗?我倒不知道高总有这个闲情逸致。”苏子衿脸上笑意不减,但是声已冷到极点。高扬这种人他半刻钟也不想搭理,再加上见面会上他身为主办方自然要上台说几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苏子衿也就转身走了。

      白曲听不出他们说话里的电光火石,只知道苏子衿忽然之间走开了。

      大厅里人很多,但是灯光却不算是很明亮。白曲视物不清,要跟上苏子衿的脚步却是难于登天。

      还没走几步,不是撞到了这个人,就是蹭到了那个人。连连道歉之下,转头苏子衿就不见了踪影。这下让本就不太适应这样场合的白曲,此刻就更加手足无措。

      他不敢高声叫苏子衿,手机里发消息也好打电话也好苏子衿也没有回应。焦急之下,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嘴里一阵发苦,心口狠狠一疼。

      白曲会忍疼,但是心脏没搏动一次就带来的刺痛感,还是让他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为了不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他捂着心口,磨蹭着退到人少的角落里。

      被熨烫得平整的西服被他的手抓得满是褶皱,他把被死死的贴在坚硬的墙面上,以便自己疼得发软的双脚能够稳稳地在地面上站立着。

      他已经好久没有吃止疼药了,一是因为怕自己吃药叫苏子衿看见,二是因为神明总是及时的出现施法为他止疼。

      可是现在人这么多,不宜在人前露面的神明是不可能出现的。

      白曲大口大口的喘息了一阵,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苏子衿站在台上说话的声音。

      隔着重重人海,那个站在高处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自信、张扬,在万众瞩目中侃侃而谈。

      站在角落里的白曲虽疼得浑身颤抖,但是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毕竟,比起能够看到那个人站在顶端发光,能够获得幸福,自己的疼又算得上什么呢?

      这样想着,他的身子就再也支撑不住了。整个人仄斜着,后背擦着墙面就要落到地上。
      “没事吧?”

      身子叫人轻轻的扶住了,白曲这才稳住了自己虚软的腿脚。抬眸,正要向那人道谢,然而在看清楚那人脸的时候,白曲伸手要将来人推开。

      心口的疼一阵又一阵,让他根本使不上力。稍稍用力地要拿开那人的手,却都以失败告终。

      “你在发烧,别逞强了。苏子衿他是怎么回事?再不关心你也不能把在生病的你拖到这儿来啊。”顾少秋用手背探了一下白曲的额头,随后想也没想就脱下衣服裹住了白曲的身子。

      这次见面会,苏子衿特地给莫然和顾少秋发了邀请函。被对手邀请出席,这显然是讽刺。顾少秋面子上挂不住,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参与。找了一个角落里,想看看苏子衿到底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却看到了一个人站在角落里身子不住发抖的白曲。

      在顾少秋的印象中白曲从小就惧怕应付这些嘈杂人多的场合,苏子衿和白曲在一起那么久难不成就不知道吗?

      顾少秋见白曲连站都站不稳还被人带来这种根本不喜欢的场合他别提有多心疼了。

      “顾哥带你去医院,别怕。”顾少秋咬了咬牙,伸手要抱起白曲。

      白曲却张了张那因忍疼而咬的有些见血的唇,说道,“我……我没事,松开……”

      顾少秋张了张嘴,想说莫然今天没跟着一块来,他才想到莫然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了。

      男人还是倔强的推搡着自己,瘦弱的手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可是推在他心口上还是让他压抑难受得不敢呼吸。

      顾少秋不敢再坚持,见面会上鼎沸地人声响得像是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他的脸上。让他半天回不过神,只是定定的看着那说完话的苏子衿从台上下来,一步一步地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而发现苏子衿过来的白曲也尽可能地把身子站直,他想要走到苏子衿的身边,奈何腿脚虚软。为了掩饰住自己的不正常,他拿过桌子上的酒狠狠地灌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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