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薛|魔道）道长，请吃刀子。》对9当歌

8、晓星尘篇08

　　晓星尘知道自己死了，死人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到，四大皆空。
　　但是他的灵魂分明跟着薛洋，什么都知道。

　　看着原先素衣华袍的小公子，坐在铺满棉絮的软轿中，被抬入皇宫。
　　铺上软垫的原因，大概是为了怕他自戕。

　　薛洋冷笑：“常萍，你同你那个父亲一样，狗眼看人低。”
　　常侍郎也不生气：“你能活下来，再说。”

　　薛洋不说话，他见到了大岐的君主，温若寒。
　　温若寒已经年老，但是他依旧是大岐说一不二的君主。固执、独。裁、不肯放权，不肯服老。否则，两个儿子何必争夺成这样？

　　温若寒坐在金碧辉煌的寝宫，他没预料到温旭送给他的礼物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故人。

　　看到薛洋的那一刻，温若寒情不自禁，他说：“你是……阿洋？”
　　“成美，见过陛下。”薛洋缓缓跪下，匍匐着、示弱地逼近温若寒。他固执地让温若寒喊他“成美”。
　　阿洋，不是他能叫的……

　　红帐落下，薛洋黑色的衣服齐肩落下，露出雪白的身姿和蒲柳的腰肢，低眉信手，轻拢慢捻，嘈嘈切切……然后银瓶乍崩。

　　晓星尘眼眶渍血，想要撕碎对方，这个老男人，这个……位高权重的上位者，就这样糟蹋他的小公子。

　　然，朦胧中，薛洋一点没有委屈，他体态风流，只是凑在温若寒的耳边：“我讨厌常萍，我讨厌常氏。常萍觊觎我，他摸过我……”

　　温若寒的动作停了。
　　栎阳常氏，因为一桩小事情得罪了皇帝，谋逆，满门抄斩。

　　温晁跪下求情，对伴君侧的薛洋怒目而视。
　　薛洋剥了一颗葡萄送入温若寒的口中：“满门抄斩太可怜了，我见不得血腥。不如——就杀了男丁，女的全部充入军营为妓……”

　　晓星尘的灵魂开始飘忽，他已经不能做到时时刻刻伴随着薛洋。
　　他只能够看见片段。

　　例如，那个失踪的孟瑶终于从死人堆里爬上来，薛洋对他说：“总得有靠山，温晁是恨死我了，不如同温旭结盟。”

　　“结盟，也需要投名状，你说，咱们的投名状是什么？”
　　薛洋歪着脖子笑，凑在孟瑶的耳边：“……比如说是帝位。”

　　孟瑶随身的软剑从皮肉里抽出来，在温若寒意乱情迷的时候死死缠绕住他的脖子，薛洋还在掩饰般地呼唤：“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身上的尸体，早就已经冰冷。

　　大岐国君温若寒，薨逝于男宠的床上。
　　这根本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而两个皇子为了帝位相争，鱼死网破。
　　薛洋又是那颠倒红尘的，一面指挥着孟瑶投靠温旭，一面自己爬上了温晁的床榻。

　　“因为我更讨厌聂明玦。”薛洋咬着温晁的耳朵，“你嘴上说厌恶我，其实，是因为你得不到我吧？不要紧，温若寒死了，我现在是可被夺取的，我从来不喜欢谁，我只追逐权力。”

　　那样冰清玉洁的人，辗转红尘，将整个大岐搅得血雨腥风。

　　彼时，边陲蓝夷国进攻，聂明玦出征。
　　温晁在后方断了聂明玦的后路，先是粮草，后是火药，最后硬生生，用莫须有的罪名把聂明玦唯一的亲弟弟逼死于朝堂。
　　整件事情滴水不漏，还要把屎盆子扣在温旭的头上。

　　聂明玦忍无可忍。
　　反。

　　“你满意了？好玩吗？”温晁捏着薛洋的下巴问。
　　薛洋魅笑：“满意，怎么不满意？好玩，还想要更好玩的。”

　　兄弟相残，手足相争，国破家亡。
　　聂明玦投诚边陲蓝夷国，带兵返攻大岐，史称“射日之征”。

　　后面会怎么样，晓星尘一点都不在乎。
　　他只知道薛洋，在宫廷被攻破的那一日独自坐在寝宫中。
　　他换掉了身上松松垮垮的宫廷华服，重新换上那一身黑色劲装。

　　孟修远已经是反军主力，攻入皇宫，到处寻找他的二叔叔。

　　晓星尘看着薛洋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站在紫禁之巅，手上一把寒光闪闪的镂霜花宝剑。
　　他横见自刎。

　　在众人赶到前堕入尘埃。
　　鲜血肆意，染红了皇宫金碧辉煌的地砖。

　　薛洋口中喃喃：“晓星尘。”他忽然惨笑，“道长……我还债了。可是，好像怎么还都还不清？”

　　眼神中仿佛最后一丝清明。
　　薛洋伸手，伸向晓星尘日益透明的灵体。
　　终于没有触碰到，颓然落下。
　　周围的喧嚣，此时都没有了意义。

　　清明风月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十恶不赦……薛成美。

　　***

　　晓星尘陡然惊醒。
　　眼前，是一处农舍，简陋但是干净。
　　宋子琛推门而入：“星尘。”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醒了？”

　　“薛洋呢？”晓星尘听见自己嗓音发颤。
　　“死了，死于义庄，避尘剑下，应该没有痛苦。”宋子琛躲避他的目光。

　　世界颠倒回来了。
　　这不是那个世界，是这个世界。

　　晓星尘陡然坐下，一时间不知道今夕何夕。
　　“眼睛？”他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的眼睛……”

　　“是薛洋的……”宋子琛也不隐瞒。
　　“埋在何处？”晓星尘不死心。
　　“义城之后，已经若干年。”宋子琛淡然，“据说，薛洋的尸体被挫骨扬灰，早就消失于天地。”

　　心中燃气的那一丝丝希望，瞬间又消失于无形。
　　晓星尘再次颓然地跌坐：“挫骨扬灰？连一具尸体，都不留给我吗？”

　　呵，不正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一丝丝魂魄都不留给他，他便一丁点骨血也不留给他。

　　“子琛，这些年你照顾我？”
　　宋子琛略略一滞：“……是。”

　　“修远可还好？”仿佛是无意识的没话找话。
　　“星尘，你可是糊涂了。金松根本没有活过六岁。”

　　晓星尘的嘴角挂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那，你又怎知他便是修远？”

　　晓星尘抬头，那一双薛洋挖下来的眼珠子中，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

　　“所以，什么是我不知道到？什么？又是你们苦苦隐瞒的？”

　　下一章终于可以到洋洋了。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