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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她的名字 ...

  •   【有时候,你会发现最不了解自己的人就是自己。】

      —

      伊绪站在楼梯的转角,看着旗本和也在一楼忙来忙去。整理客厅,煮饭,洗衣服——他简直可以是新好男人的代表。

      她在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问出神户京的事情。

      “那个……旗、和也先生。”
      旗本和也正在整理客厅的沙发,抬头看到站在楼梯口的伊绪,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怎么了?晚饭马上就好。”
      “我有些事想问您。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旗本和也看了看手上的抹布,对伊绪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好的,你稍等一下。”
      他稍稍了结手上的事情,为两人泡了一壶茶,看来是打算和伊绪好好谈谈了。

      其实,旗本和也也一直在等待伊绪来找她。伊绪身上的谜团太多,他不相信伊绪自己不会怀疑。可是搬到这里来已经一星期了,伊绪始终都没有来开口问他。他不得不感慨,果然是伊绪,即使是失忆了,耐性还是这么好。
      “好了,伊绪想要问我些什么呢?”或者说,在观察了我们兄弟俩一星期之后,你相信我们了吗?

      伊绪看着旗本和也笑意吟吟的脸,突然就不知该怎么问出口了。
      说实话,她并不是不相信他们两个人,在苏醒之后,他们是唯一对他伸出援手的人,不仅将她照顾周到,而且还将她接回家来调养。对于这点,直到现在她也十分感动。
      但自己失忆之前留下的信息让伊绪肯定了自己一定身处在一个复杂而又危险的漩涡里,她不得不防。况且那间小公寓里完全没有旗本兄弟的“痕迹”,她无法真正的对他们敞开一切说话。

      在深思片刻之后,伊绪换上了忧心的无奈表情,轻声问道:“那个,从我醒来……我就没有见过我父母……这是怎么回事?”

      旗本和也愣了一下,想到这几天少女确实没有见到一个亲人,无奈的笑了笑:“伊绪,其实……你是有父母亲人的,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你的存在。”

      “咦?这是什么意思?”伊绪原本是想从家人的话题延伸到神户京身上的,没想到却得到了另一个重大信息!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或者由我告诉你……”旗本和也搔了搔他的头发,“不过这里有一些你的身份证明,或许有帮助。我帮你找找啊。”
      他站起来到自己的房间去了,不一会儿便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片刻之后,旗本和也交给了伊绪一个袋子。
      伊绪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
      —

      旗本和也看着伊绪蹭蹭蹭跑上楼去的那迫不及待的身影,微微一笑。
      他的神色里有几分了然和叹惋。而随着伊绪轻快的脚步声随着关门的声音戛然而止,客厅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无奈的长叹:
      “哎,最终还是会回去的。不论是她,还是你……阿京。”

      伊绪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腔了!在静谧的房间之中,她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脉搏的声音!
      这个袋子里,是自己的资料,自己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亲人的资料。曾经是她记忆的一部分,以文字的方式,浓缩在这个小小的纸袋子里,沉甸甸的。

      伊绪伸出蜡黄而削瘦的手,轻轻打开袋子。
      她一时手不稳,一大堆资料从袋子里滑出来,稀里哗啦散落在地上一堆。
      最上面的,赫然是一本标注着“学生证”的本子。

      她记得上次幸村精市曾经介绍过,他是立海大附属高中的学生,而自己是他的同学——那么她也应该是立海大附属的。但这本学生证上的学校标注却是冰帝学园的!
      看起来这本学生证有些年头了,伊绪想着,下意识翻开了看。
      扉页上有一张学生照,既是她,也不是她。因为这个人的确长得和自己很像,却有着不同的气质——或者可以说,没有气质;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的确是她的照片。然而照片下的名字,却是另一个人的:忍足优咲。
      这是谁?这是她?她叫忍足优咲?

      就在这一瞬间,有什么光影斑驳的东西刷的从她的意识中流过,快的几乎抓不住。伊绪下意识的去回想,去抓住那抹小小的感觉,然而却被一阵如万箭穿心般的剧痛袭过,猛的一个抽搐倒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抱着头部的手几乎暴起青筋,她痛得只能在地上打滚!

      她为什么在流泪?扇她耳光的人是谁?为什么那个妇人要抱着她哭?她在大声嘶吼着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听到?
      优咲……优咲……

      脑袋上宛如万蚁噬心的剧痛让她几乎要如羊癫疯一样痉挛着,分不出丝毫理智和力气来求助的她只能使出最后的一丝力气,踢倒了墙角的一个衣帽架,随着它重重倒在地上发出的沉重声响,伊绪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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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东京的忍足家虽然不算非常有名望的家庭,但在任何人都离不开医生的这个社会来说,忍足家所经营的东京综合病院算是非常保险的铁饭碗了。
      就在七年前,东京综合病院的院长宝座正式移交到年轻的大阪分院副院长忍足浩士身上。忍足家是东京综合病院第一大股东,忍足浩士本身又是个非常有才能的人——不论是在专业的医术上,还是在医院的经营上——因此,这个位置给他坐也算是众望所归。

      对于对人对己都极其严厉的忍足浩士,对于自己的继任者自然要求同样严格。他有两个孩子,儿子名侑士,女儿叫优咲。虽然在继承人上,他并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但如果传给女儿,迟早会变成人家的东西,这让他并不乐意。因此,从以前开始,忍足浩士就着重于在儿子的教育上。也因此,忽略了女儿。
      当某一天,他收到来自警局的,关于女儿偷盗被抓的电话之后,他既感到无奈,又感到气愤:如果她自己都不学好,还怎么让他重视她!

      —

      被防盗监控器拍下来,然后在店门口被店员抓到的时候,忍足优咲真的感到非常委屈。
      为她交了一个坏朋友,也为她自己少的可怜的常识和单纯到愚蠢的判断力。

      她一直暗恋三年级的学长,也苦于没有送出情书的勇气。朋友莉莎给了她一个建议,让她不动声色的将围绕在学长旁边的女生赶走,并且给了她一些具体的实行方案。
      可是当优咲真的下了勇气将一个正在上体育课的女生放在橱柜里的校服划破之后,却被一脸阴险的莉莎告知,她的所作所为全部被拍在了她的相机里。
      从此以后她优咲开始了被莉莎,以及她的狐朋狗友奴役的日子。然而那些只喜欢而且只会看表面的成年人却认为她是自愿和那些不良少女混在一起的。

      直到今天她被逼迫着来盗窃。这次被抓,不仅不能摆脱那些不良少女的纠缠,还给她彻底打上了永远挥之不去的烙印。

      父亲黑着脸来的时候,一见面一句话未说,就直接赏了她一巴掌。
      母亲也一直絮絮叨叨着说她怎么会学坏,怎么会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愿这样啊!

      唯一给她安慰的便是她的弟弟侑士了。但他对她在学校的状况也是一知半解的——他应付围在身边的一堆女生就已经应接不暇了,怎么还会特意跑到二年级去了解姐姐的周边状况?
      优咲孤零零的坐在交番(日本巡警的岗亭,相当于我们的派出所)里的椅子上,面对着桌子对面故作亲切的巡警的问询,一句话不说,双手却紧紧的攥紧自己的裙子。

      —

      之后优咲休学了。不是家里让她休学的,而是她实在不敢再回到学校里了。她害怕同学们充满嘲讽和鄙夷的目光,更害怕莉莎还像以往一样凑过来,继续奴役她,而她依旧毫无骨气的不懂反抗。

      父亲给予她本来就少的可怜的关注也一点不剩的被转移到弟弟身上,而且在家的时候,她被迫学习了一些主妇和新娘课程。优咲隐隐约约的知道,她必须面对的事情终于到了。
      还不到16岁成年,父亲就打算帮她找一个能够接纳她的男人。

      优咲是个有前科的不良少女,这在父亲拼命想要跻身而且长期停留的上层社会中,实在是个耻辱。如果她不在成年前努力消除这个印痕,恐怕这个标记会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甚至——危及到她的家族。
      优咲感到很难过,很无措,更感到气愤,为自己的无能和懦弱。

      弟弟上了国二之后,她也跟着重新回到了学校,但是在国三的教室里,她明显感到自己被孤立了。
      侑士很担心她,总是在中午的时候跑过来拉着她去参加他们网球部的会餐。

      优咲知道网球部。从英国回来的迹部财阀的独子迹部景吾在进入网球部之后,这个部门的人气比以往更加暴涨,发展到现在甚至每个正选都有一个后援团。莉莎……似乎就是迹部景吾后援团的高级干部——她承认莉莎的确是有点本事的。

      迹部景吾似乎知道点内幕,但他从来都没有替她说过任何一句话,哪怕在她因为侑士的关系和网球部走得很近而被莉莎她们围攻的时候。
      他只是在每次会餐的时候,用非常不屑的眼神看着优咲,似乎在看一堆毫无价值的杂草。
      优咲承认自己很窝囊,她竟然惧怕起这个小了她一岁的男生。

      三年级第二学期的时候,优咲开始在父亲的授意下游走于各式各样的舞会。每次她穿着母亲为她量身定制的华贵礼服,保持着被逼着学会的社交微笑尴尬的穿梭在各式各样的嘲讽和流言蜚语之中时,总是觉得她与这里是这么的格格不入。

      某一次宴会上,优咲终于忍受不了那些让她窒息的窃窃私语和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弟弟和他的朋友们交谈的时候逃到了阳台上。
      她只是打算在这里待到舞会结束,吹一吹冷风冷静一下的。
      谁知道迹部景吾也在这里。

      看到她踉跄的步伐和怯懦的眼神,迹部景吾再次不屑的扫了她一眼。
      “恩啊,原来是忍足家的千金小姐。说实话,你、真的不适合这个世界。”迹部的声音被他自己拉的长长的、慢慢的,似乎想要尽力给每个字都注入他心底的不屑和鄙夷。

      优咲紧张的缩了缩脑袋:是啊,她这么胆小、懦弱、卑微,她的确不适合这里,她在这里没有归属感。
      “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她低泣着,心底却涌起一种怪异而扭曲的期盼,乞求这个学园的人气之王能够施舍一些怜悯,站到她这一边。

      谁知迹部景吾嗤笑了几声,“忍足优咲,不要老是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真不华丽。”
      他绕过她走向舞会,却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轻哼:“逃避和眼泪永远换不来救赎。没有获救价值的人,比加害者更加让人厌恶。”

      她顿时呆住了。
      那天,她在房间里哭了一晚上。

      过了新年之后,父亲宣布了她的婚事,是青森药业集团的少爷。青森集团是名门望族,这样的家族竟然肯接纳忍足家族一个有不良经历的女儿简直是奇迹。父母亲都高兴坏了。
      然而她却感到被突然丢到地狱一般的恐惧。因为她知道莉莎正是青森集团的表亲,她的未婚夫和莉莎走得非常近,一旦她嫁过去,那么迎接她的将是永无止境的地狱!

      人一到恐惧到极致,有可能绝望、屈服、崩溃,但也有可能爆发。

      是的,她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在即将到来的订婚仪式之前,她只带了少量的钱潜逃离家,并且在一个星期之内,改头换面躲过家族的搜索,来到了日本治安最乱的地方……新宿一丁目。
      这里还有另一个名字,歌舞伎町。
      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毫无理智、冲动而且愚蠢的,但她来不及后悔。或者说,即使后悔,也会这么做。就算人生重来,她依旧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因为在这个命运的分歧点上,她遇到了改变自己一生的人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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