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引》夏冰蝉

5、第五引

　　她奔跑在皑皑大雪之上，鼻尖被冻得通红。墨发飞扬，她只是披了一件袍子，腿和脚露在外面。
　　豁出去性命，也不允许自己被抓住。
　　最后，她来到了冰面上，众雪之国，冰封万里，一眼看不到尽头。
　　“咔擦”一声，脚下的冰裂开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掉了下去。
　　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她埋没。
　　她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要死了吗？她想。
　　“极寒之地，活物气息难寻，你是哪里来的小妖？”属于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我不是小妖。她在心里默默道。
　　迷迷糊糊中，她被拥进了一方温暖的怀抱中，她竭力睁开眼睛……
　　“呼！”灵歌从睡梦中惊醒。
　　这是……？她揉揉脑袋，刚刚那个梦怎么那般奇怪，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
　　听月拉开帘子，正好看到灵歌醒了，她笑着道:“既然殿下醒了，那就梳妆吧。”
　　灵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梳妆台前，她不经意一抬头，就看到远处的屏风上，挂着一副男子的画像。
　　那画中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袍，容貌倒也看得过去。但不知为什么，灵歌总感觉那身白袍在哪里见过。她不由得指着那副画像问道:“这是谁啊？”
　　听月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道:“啊，那是明武帝君的画像。”
　　“明武帝君？”
　　“嗯。”
　　明武帝君主掌惩戒刑罚和律法，一般在衙门一类的地方做官的，都喜欢供奉帝君，平常百姓人家也供奉。
　　传闻帝君为上古之神，自盘古开天以来，存在于世间，“不以天命为命，不以战乱为常”说得就是他。
　　过了一会儿，寝殿除了灵歌以外，没别的人了。灵歌小心翼翼地看了门口一眼，确保那些婢女都离开了，她转过头，对着帝君的画像拜了拜，口中小声道:“帝君帝君，我对兄长不敬，有违纲常伦理，如果真的要罚，就罚我吧。跟我哥哥没什么关系的，因为……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就是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才能毫无保留地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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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的第二天，万皇后招来一众皇子公主到文淑殿用饭，称为“家宴”，景帝身体不好，缠绵病榻，就没让他来。
　　灵歌一进殿，一眼就看到了云淮，她刚想笑着叫一声哥，就被听月拦了下来，没办法，她只好撇撇嘴:“灵歌见过两位皇兄。”
　　坐在右边次位上的是赋云淮，坐在左边次位的则是万皇后姐姐万贵妃所生的孩子，也是景帝的长子，唤做“赋云进”，万贵妃死的早，万皇后没有孩子，赋云进就被过继到了万皇后名下。
　　万皇后头上珠钗步摇，玉石银簪尽是，按理说，皇帝重病之时，本不应该行宴会，穿金戴银花枝招展，但是万皇后敢这么做，想必也是有了打算。
　　万皇后看人都到齐了，就从头上取下一只珠钗，看向灵歌:“长公主可要此物？”
　　灵歌看向云淮，云淮小幅度地摇摇头。
　　灵歌马上道:“多谢母后爱赐，只可惜灵歌自山野间来，不懂此物贵美，还是别糟蹋了它好。”
　　万皇后笑着道:“怎会？这珠钗上的珠子，用得是倭地的那些有罪鲛人之目做成，大景皇室血脉中有一丝天然的灵气，此物戴在你头上，必然会越戴越好看。”
　　灵歌听了，只觉一阵反胃，她惊恐地看着那珠钗，，不知为何，心口隐隐发痛，身子瑟瑟发抖。
　　赋云进在一边道:“皇妹为何还不收下？”
　　“我不要！”灵歌大声道，“我不要鲛人之目做成的东西！”
　　万皇后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赋云进同样，他抬起手，手心上冒出一簇深蓝色的火焰:“母后爱惜，谁知道皇妹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今日，这珠钗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那火焰眼看要烧到灵歌了，一记水雾打过来，那火焰瞬间灭了。
　　赋云进不敢相信自己的三昧真火就这样被熄灭了，他震惊地看着赋云淮:“你……！”
　　赋云淮走上前，行了个礼:“母后，灵歌自山野间长大，不懂规矩，还望母后不要见怪。”
　　万皇后又摆出一副慈祥面孔:“云淮到底是疼妹妹，听说你们父皇前几日召见你们入内室？”
　　云淮接着道:“是儿臣。”
　　“什么？”
　　“是儿臣太过怀念钱书院的夫子，于是和父皇商量，想要在宫内书院里做个先生。”
　　“果真如此？”
　　“不错。”
　　万皇后一笑:“想不到云淮这般有心，既然如此，不防就让你当了书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