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未谋面的我妈居然是总裁》小野兔兔兔

21、第 21 章

　　【42】
　　手术前一天郑翛然便只能吃流食，到了晚上开始禁食。
　　王乐意知道他明天要上手术台，一下午都在安慰他不要怕：“Daddy技术很好的，治好过特别多人。做手术一点也不吓人，就是有点疼，但是疼完了就病好了，我也做过，你看。”

　　王乐意就解开衣扣给他看小胸脯，胸口上有一道并不好看的伤疤，似乎已经很久了。王乐意给他介绍：“我做过心脏手术，这是医生给我打的标记，只有做手术的时候很勇敢才有这个标记，我都没有哭！Daddy也会给人做标记，美国的Doctor姐姐说他做的标记是全医院最漂亮的，等你做完手术，我们两个就都有标记了。”

　　郑翛然抚摸着小孩胸口的疤痕，或许是因为小孩子粉粉嫩嫩长得漂亮，也或许是因为天真的解释给这道疤上了滤镜，让这疤痕看起来都没那么可怕了。
　　“王乐意，回去睡觉了，让叔叔早点休息。郑翛然你也快点睡觉，明天早上第一台，要早起。”王秋扬结束了一场会诊才赶过来，催着一大一小都上床睡觉去。
　　“Daddy我能陪着叔叔睡吗？”
　　“不可以，明天早上如果护士姐姐过来推人没看到你，就会把你也推进手术室了。”
　　王秋扬随便糊弄着把他拎走了。

　　半个多小时后，王秋扬又偷偷跑了回来，给郑翛然递上一粒药：“睡不着就吃一个，今天晚上睡饱了精神养足了，手术成功的几率才高。”
　　郑翛然确实睡不着，接过王秋扬的好意，顺势拉住了他的腕子：“男朋友，上来陪我聊聊。”
　　王秋扬坐到他旁边：“聊可以，但你不要动手动脚，首先为明天的手术考虑，其次我要回去照顾我儿子。”
　　郑翛然点点头。

　　“我的手术要恢复很长时间是吗？”
　　“对，手术结束以后要进ICU观察，两天到一周不等，看你体格应该很快就能出来，然后要看术后排异反应，如果没问题的话再注意不要感染，以上都没问题才算是手术成功了。然后要注意不可以剧烈活动，要适当的运动，出院以后定期复查，最好请专业的人护理，饮食卫生运动量都要注意，什么时候不用注意了就看你恢复程度。”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走？”
　　“等确定手术成功了，我就递辞职信，交接一下工作就飞走了。”

　　王秋扬故作轻松的拍拍他的肩膀：“别怕，这次不坑你钱。”
　　“我不怕你坑我钱。”郑翛然摩挲着手指，认真道：“如果我能摆平现在对你们俩的舆论压力，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王秋扬心中早有预料，缓缓吐息：“你，真的觉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你是忘了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吧？”王秋扬将手收回来，凝望着黑夜里虚无的一点：“郑翛然，咱们俩之间的事情不是能这样毫无芥蒂的过去的，你太寂寞了，把希望都放在我身上才会选择性的忽略那些，觉得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是你和我都没法忽略一辈子，手术结束以后再说吧。”

　　王秋扬说完便起身要走，但郑翛然仍然拉住他的手腕：“王秋扬，我到今天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了什么活下去，是你求我活着的，我活下来，你就不管我了吗？”
　　“你现在对我的感情，到底是爱我，还是依赖我呢？你自己能说清楚吗？”

　　“爱和依赖有什么区别？我只是不想你离开。”
　　“你是不想我离开，还是不想只剩你一个人？”
　　郑翛然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王秋扬的手腕，他犹豫了又犹豫，怎么也不能放开：“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我的生命里只有你，不就是爱吗？”
　　“你这叫孤注一掷。”王秋扬终于回握住他的手，俯身轻吻他眉尖的那粒痣：“手术以后再说吧，好吗？”

　　郑翛然拖住他俯下来的身体，一个用力把他压在床上：“我会被你糊弄过去吗？你以为我是你儿子吗？”
　　“可你不也是在糊弄我吗？你爱我吗？！”
　　“什么是爱你？你告诉我什么叫爱你？我只知道我不能再看你走！”
　　黑夜里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步，谁也不能退步。
　　王秋扬望着他：“那好，你现在敢说你爱我吗？”
　　“我……我……”

　　郑翛然也不知道自己在迟疑什么，哪怕自己不爱，只不过是一句骗他留下来的话，说出来万事大吉。可是郑翛然就是迟疑了，在心里问自己到底是不是爱，在经历了欺骗与抛弃之后还能笃信自己爱他吗？

　　王秋扬：“我爱你。你信吗？”
　　郑翛然不信。
　　“就是这样，我们已经没法在一起，你早就明白。”

　　王秋扬还是很温柔的去亲吻他：“这样吧，等你好了，就到美国来找我们。”
　　“那时候你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吗？”
　　“如果你来，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等你知道了这个秘密或许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郑翛然知道，王秋扬又在吊着他，可自己就像个七秒钟记忆的鱼，死里逃生扭过头来还是会上当。
　　王秋扬用一点好处给郑翛然织了一个梦，也给自己织了一个，万一郑翛然来找他了，他也算圆了多年前的遗憾。
　　手术前夜，医生和患者都满怀心思，但起码患者没想着死了拉倒，挺不错了。

　　第二天一早，王秋扬最后一次和患者以及家属沟通手术事宜，本以为最后这个家属签字得让郑晏然签，没想到郑氏集团忙得儿子病到现在都没来看一眼的大老板，今天顶着一头露水出现了。

　　王秋扬一直没接触过老郑，在他的印象里这就是一个冷血无情抛妻弃子的商业之神，自从上次诈了郑晏然一把后，王秋扬对他的印象又变成了不择手段的儿控。但是今日一见发现他也没有长着三头六臂，顶多有点不苟言笑，跟王秋扬握手时甚至还露出在父亲脸上常见的拘谨笑容：“王医生，我儿子拜托你了。”

　　王秋扬惯例的回了一句尽力而为，老郑却握着他的手：“我知道您一定做出了很大努力，能让他上这个手术台，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您太客气了。”王秋扬能看出来老郑的真心实意，就是这样反而让他更觉得别扭，因为他努力的原因是“和你儿子搞基一场不能见死不救”，经过是“给你儿子画饼”，结果是“又给你儿子画了个大饼”，如果再有展开就会是“你花钱雇我救你儿子我却想把你儿子拐走”。

　　郑憬然先进手术室，专门对他负责的医生也来跟老郑打招呼，这时候老郑好像就只是不咸不淡的客套了一下，完全没有跟王秋扬那种托命的意思了。但是郑翛然来了，现场气氛比刚才还冷淡，他们父子俩几乎是相看两相厌。
　　傲娇儿控？
　　王秋扬这么想着，进手术室的步伐都有点僵硬了。

　　取肝植肝进度不一样，郑翛然刚打上静脉注射还没睡，王秋扬忍不住跟他聊天：“你们老郑知道咱俩的事儿吗？”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你琢磨他干什么，你多琢磨琢磨我。”
　　说不定就又爱上我了呢。

　　但是郑翛然插了胃管，说话含含糊糊的，王秋扬听了难受，道：“别说话了，你睡觉吧。”
　　郑翛然白他一眼，不说话了。
　　手术室外，郑晏然陪着老郑一块等，她在老郑面前一直保持着乖巧淑女的形象，出言安慰道：“爸爸，别担心，国内的肝脏移植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哥哥们不会出事的。”

　　老郑拍拍女儿的手，说道：“我还没有吃早饭。”
　　郑晏然赶紧道：“爸爸你想吃什么？”
　　老郑说：“我就想吃你妈妈包的饺子，有虾仁的那种，你哥哥也爱吃。”
　　郑晏然脊背一僵，听明白了，这个时候还专点那费功夫的，非得要她妈妈包的，即是说此刻他们母女俩谁也不要闲着来打扰。
　　郑晏然也算知情识趣：“我给妈妈打电话，我俩一起包了送来。”
　　“好，去吧。”

　　老郑把秘书也支走了，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面，仰望着天花板。其实老郑这些年一直过的孤家寡人，和儿子女儿都不亲近，一个是他二十多年想亲近却无门路，两个是二十多年想亲近他他却接受不了。他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郑晏然的妈妈了，都已经忘记了那个女人的样子，但那个女人还是执着的等在他安置的小房子里，坚信自己会去娶她，现在那个毁了他半生又为他组成了半个家庭的女人，就要成功了。
　　老郑陷于自己的思想漩涡时，忽然一个小孩走过来坐在他旁边：“伯伯，你也等人啊。”
　　这小孩长得粉嫩可爱，装备还很齐全，自己拖着儿童保温杯和两包零食，看起来很有等待经验的样子。

　　老郑问他：“你等谁？”
　　小孩低头绞了一会儿手指头：“我等……爸爸。”

　　手术室里，郑翛然马上就要睡着了，却忽然心头一震，莫名的清醒了一瞬。他又睁开眼睛，看到手术室里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他想找王秋扬，缓缓地转着眼珠，终于在近在咫尺的头顶上看见了他。王秋扬戴着医用口罩和发套，眼睛也躲在镜片的后面，见他看过来，就眯眼笑了笑，趁人不注意迅速隔着口罩轻轻亲他的眉中痣。
　　“睡吧。”

　　郑翛然缓缓闭上了眼睛，思绪也飘飘悠悠，恍惚间回到故事刚开始的时候，是一个热得人心慌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