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剑源》》江月寒

11、第三章枫叶城2

　　来人一袭灰蓝长衫，丰神俊秀，手提长剑，正是东海三山中长生崖的平云。他怆惶四顾，心里一凉，悲声问：“你师姐呢？”
　　“她……她……”阿芍泣不成声。
　　“不……不会……兰儿她怎么可能……水血奸贼呢？他在哪里？”
　　“他追赶清河师叔去了。”
　　“是涌雪门下的清河么？”
　　“看装束是的。他好像早已受了重伤。”
　　重伤？平云心里一沉。
　　水血真人是剑仙一派中的佼佼者，只因不服掌门之位被法力不如他的大师兄得去，恶向胆边生，杀了掌门师兄，暗伤师父师叔，被群起而擒下，逐出明月洲。
　　他法力之高深，绝不在清河之下，若清河已经重伤，又怎能应付得了这个狠绝的败类？
　　顺着阿芍所指的方向，平云提剑急追，阿芍大叫：“师兄等我啊！”
　　追到一片丛林中，参天古树突兀如剑，直刺天穹，玉虚子拂尘横扫，青白的光芒宛若雨后穿透云层的太阳光束般布满林地上空，一株株大树非倒即断，林中一片狼藉。他厉声高喝：“清河小子，快滚出来受死！”
　　然而，任他横冲直撞，毁天灭地，哪里寻得着清河的影子？
　　“奸贼，还我师妹命来！”平云展开一片剑幕，连刺玉虚子周身几十处要害。
　　玉虚子飞身空中，拂尘炸开弥天青芒，不但化掉敌剑，更将对手全身刺穿无数个血孔，“平云小子，凭你还想要爷爷的命么？！”
　　拂尘连弹，一波又一波的青芒罩下来，平云阿芍刹时血染全身，剑法大乱，踉跄难支。
　　清河无奈地一叹，现出身来。
　　他本想引开玉虚子，好教阿芍逃生，岂料她非但没逃，反倒还多了一个送死的，情势糟到极点。
　　“清风流云，皆入剑意；剑随念转，无坚不摧。”
　　听到清河这句话，平云心头一震，立刻定下神来。他本已有四百年的道行，比清河修行时间都要长久，在师门中最受师父赞赏，方才因师妹之死心神错乱，险些着了魔道，这时意念集中，顿时凝起一道眩目剑柱，抵挡住弥漫整个树林的青芒。
　　阿芍走到清河身边想扶他，清河道：“不用了。你去捡些干柴和草茎来。”
　　“干柴草茎？师叔你要烤火么？天气不是很冷啊。”
　　清河气若游丝，不敢多浪费精力说话，没有作声，只管闭目调息并思忖对策。
　　阿芍满心不快，怏怏地去捡来一堆树枝和草茎。
　　清河暗暗以左手抵住胸口笛伤，咬牙将柴草摆列开来念动咒语，片刻之后低声道：“待会儿我出手时，你一定要拉着平去火速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那你呢？”
　　“不用担心，没把你们送回东海，我是绝不肯死的。”
　　玉虚子边打边戏辱道：“平云小子，那死去的小仙姑是你的心上人吧？可惜啊，那么好的身段你永远都没法消受了。”
　　明知他是故意要激得自己失去理智影响剑招，但平云依旧忍不住气得过且过浑身发抖，剑法立时便破绽百出。
　　清河笑道：“玉虚兄，冥王他老人家催得紧了，咱哥俩得尽早上路，这便请吧。”扬手三道剑气。
　　玉虚子慌忙舍下平云，抵挡剑气，阿芍乘机拖住平云，拼了命的拽着他往前飞逃。
　　平云挣扎着直往后退：“静兰已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放开我！快放手！”
　　阿芍死命抓紧他，“你若回去白白送死，静兰师姐的仇谁来报啊？师兄，君子报仇十年尚且不晚，何况你一个剑仙？快逃啊！”
　　那边清河拼着一口气，催动咒语，幻化出万千人影，布下重重奇阵，一道一道的羁困住玉虚子。
　　这些幻象在法力精纯的玉虚子面前，只可保持片刻功夫，清河不敢浪费分毫时间和法力，立时隐身离去。
　　追上平云二人，道：“前边有个小镇，我们暂且去躲上一躲，他法力虽强，终是惧怕人类。”
　　平云和阿芍搀扶着他匆匆赶到镇上，一进入客栈，清河再也支撑不住而倒下，平云慌忙扶他躺下，歉然道：“清河师叔，真是对不起，我和阿芍只会拖累你……”
　　“大家同门一场，自当生死与共，何必说这种话？”清河实在没力气说话，正想休息，阿芍却又问：“师叔，水血那个奸贼法力那么高深，为什么还会惧怕区区人类呢？”
　　“他将自身血液化为清水，从此永生不死不灭，本是妙极，可是这样一来，非人非鬼，非阴非阳，鬼魅神魔他都不在乎，但在人群中，人类的俗浊阳刚之气会冲淡他的魂魄，三两个人对他构不成威胁，但三五十个人聚一起，他绝对禁受不起。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阴阳界异灵。”
　　“是这样？那……”平云沉吟道：“师叔，真的有阴阳界么？”
　　清河咳嗽了一下，又是一口鲜血，平云惊慌之中想起自己身上携带的各种丹药，忙取出来，道：“师叔，这是师父带我采药时炼化的灵丹，他说功效奇佳，你试试吧。”
　　每样都给清河服了几粒，虽是奇药，但并不是对症之药，不过为免二人担心，清河还是努力作出大有好转的样子，笑道：“好药！令师不愧是三界闻名的神丹子。你们也回去歇一会儿。”
　　“师叔，有什么需要帮忙请尽管开口。”平云帮他掖好被角便要退出去。
　　清河忽然道：“平云，你们明早雇请三五十个人吧，最好带上锣鼓上路。见着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气氛，玉虚子绝对无法接近。”
　　“师叔，你想得真周到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阿芍一直担惊受怕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笑道：“我也想到了一件事。师叔，你该换件衣服了。满身的血污，看着让人害怕。”
　　次日一大早，白花花的银子捧将出来，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闻讯前来应征的人足有一百多位。
　　清河由平云扶着来到院门口看了看，将年老体弱的全部辞退。见受了银两的人不愿就此离去，清河无奈笑道：“这些银两权当给各位乡亲补贴家用。大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此去东海，危险重重，委实不宜让太多人犯险。如今天下不算太平，乡亲们多多保重，都回去吧。”
　　众人不得作罢，千恩万谢的走了。
　　阿芍又细心地雇请了一辆马车让清河坐了，这便开锣启程。
　　同行者中锣鼓好手总有四五位，擅唱民谣山歌的也不在少数，一路上吹吹打打说说笑笑，逢着市镇，还可用尽美酒佳肴，众人无不兴奋莫名，卖力的鼓躁。
　　潜心默算，清河知道玉虚子就在附近如影随形，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