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行女友》吉庆有余

3、投行女友

　　唐月领了电脑和办公用品后，心情激动地电话一部负责人雷总。雷总在北京出差，便吩咐唐月去找骆坤。

　　骆坤带领项目组成员在阆辉科技现场办公，这个IPO新项目前两天才刚刚开启，就在金顿市郊区。

　　唐月兴冲冲地带着电脑，赶去骆坤团队所在的企业现场办公室。

　　办公室里每两张办公桌对拼在一起，宋晓竺、方一强、张磊和实习生坐在一起，骆坤对面是空位，唐月便被安排到骆坤对面的这个空位上。

　　唐月其实不想跟骆坤靠太近，更不想跟他面对面地坐着。这家伙刚刚空降过来时，就对唐月吆三喝四摆架子，还用嘲笑的眼神盯着她拎包上的字母logo，所以转岗来一部后，唐月果断换了一个黑色的牛仔布包，以此避开骆坤那奇怪的眼神。

　　唐月无可奈何地在空位上落座后，骆坤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淡淡地告诉唐月：“唐经理，你在我们一部有一个月的考察期，如果你不能胜任现有岗位的话，你会被退回行政部。”

　　见骆坤没有叫她“喂”，或者“前台小姑娘”，而是“唐经理”，唐月感到非常高兴，但听见后面“考察期”几个字后，唐月的心“咯噔”了一下。

　　没想到她在鸿兴证券工作了3年，转岗后竟然还有1个月的考察期，不过，她已经拼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会继续拼下去，于是唐月有点紧张地点头说：“知道了。”

　　骆坤：“宋经理负责你考察期间的工作安排。”

　　唐月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飞快地瞄了一眼宋晓竺，看见她勾着嘴角冷冷地笑了一下。

　　唐月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打定主意，以后只要宋晓竺分配给她的工作，她必须全力以赴认真地完成，要让宋晓竺挑不出毛病来。

　　唐月又想了想，觉得为了留下来还应该讲点策略，比如主动跟同事们搞好关系，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只要她勤奋，礼貌，工作上没毛病，宋晓竺自然不好无理取闹。

　　而且更重要的是，尤其要跟骆坤搞好关系。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所谓擒贼擒王，只要她跟骆坤搞好关系，宋晓竺自然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唐月立即将想法付诸于行动。

　　企业提供给中介机构办公的地点是一独幢小楼，就在唐月入职当天，因为保洁阿姨将律所一份落在地上的重要材料当垃圾扫走，企业人事部跟骆坤商量，以后保洁阿姨只负责打扫公共区域，而室内则是由各中介机构自己负责打扫。

　　本来宋晓竺打印了一份值日表贴在墙上，规定除了骆坤外其他人员工作日轮流打扫卫生，但唐月手脚勤快地包揽了这一项工作。她每天早上提前来到办公室，扫地，抹桌子，倒垃圾，动作利索，将办公室打扫得一尘不染。

　　还有，只要看见骆坤水杯里的茶水快见底了，唐月立马手疾眼快地拿过茶杯去茶水室倒满开水，然后轻轻把水杯放回到骆坤桌上。

　　因为坐在对面的骆坤衣衫笔挺，一看就是高级订制价格不菲，身上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道。唐月以前还是前台时，同事们无论男女经过时，她都能闻到香水味，现在项目组的同事们身上也有香水味，估计这是办公室里不成文的规定吧？

　　所以唐月决定给自己着装来个升级，也喷点香水，尽量跟同事们缩小差距。于是一贯节省的唐月拉着蒋玲逛了一个周末，比较了无数家小商店的货物后，最终买了一套性价比很高的职业装，还有一瓶二十多元的香水，瓶子只有大拇指一般大小，但香水味道很好闻，清新淡雅。

　　没想到喷了香水的唐月刚坐下，对面的骆坤就一连串地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迷你小电扇放桌上呼呼地吹了起来。

　　宋晓竺生怕事情没闹大，故意大声说：“什么味？强哥，老张，你们闻到了吗？哎哟廉价香水味，某些人真是猪鼻子上插根葱——装象！”

　　唐月暗暗后悔买了香水，但对宋晓竺的挖苦反唇相讥地说：“追求物美价廉并不丢人，浪费才可耻。”

　　不想下属因为自己发生争吵，骆坤解释说：“我对薰衣草味过敏。”

　　“过……过敏，对薰衣草味？”唐月听了很是惊讶，“很多人喜欢可爱的薰衣草小熊，我还特意买的这种味道呢，哎哎哎，不好意思。”

　　骆坤：“唐经理，今天中午的饭菜偏咸，你去给同事们买奶茶，再我给带一杯咖啡，我请客。”

　　“好嘞！”

　　中午的饭菜根本不咸，唐月知道骆坤的用意，眼见骆坤脸上已经冒出了几个小红斑，她立即起身快速离开办公室。

　　骆坤无意中看到唐月皮鞋的鞋跟，磨损比较严重。他忍不住皱了一些眉头，嫌弃地收回视线。

　　好在香水便宜，味道淡，唐月又心疼钱没舍得多喷，所以等她带着奶茶和咖啡返回时，身上已无香水味，而骆坤脸上的小红斑也已消失，只是唐月吓得以后都不敢再喷香水了。

　　第二天中午，大家去企业食堂吃饭，唐月因为去外面跑腿送材料回来晚了没赶上，就点了一份酸豆角竹笋米粉坐在办公室里吃。骆坤回到办公室后，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先是打开办公室门窗，又从抽屉里拿出那把迷你小电扇，在唐月对面呼呼地吹了起来。吹了一会儿，骆坤干脆直接把小电扇对着唐月的一次性塑料碗，使劲呼呼地吹，以示不满。

　　本来哧溜哧溜欢快地吃米粉的唐月，立即紧张地放慢了速度，要不是看在骆坤是领导，是能决定她去留的关键人物，唐月真的想把对着她吹的小电扇狠狠地丢到地上去。

　　对面那人不可能对酸豆角米粉过敏吧？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午饭？

　　很多人都喜欢吃酸豆角竹笋米粉，唐月也不例外，以前在鸿兴证券干前台工作时，唐月就经常点这种酸豆角竹笋米粉吃，根本没人歧视她，甚至还有很多同事跟她一起吃呢！每天从前台来来去去那么多同事，从来没听说有人闻到酸豆角竹笋米粉味过敏。

　　唐月只好加快吃饭速度，想尽早结束午餐。

　　但对面男人好像终于忍无可忍了，几秒后又生气地问：“唐经理，你吃的食物是不是变质了？”

　　唐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食物变质了她还能吃这么欢，难道她是傻子吗？

　　唐月：“没有啊，很好吃的。”

　　骆坤不耐烦地说：“我怎么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唐月更加懵了，看着碗里的米粉，很认真地解释说：“豆角和竹笋是泡菜，加上臊子、油炒花生米、香菜、小米椒、阆中香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骆坤冷冷地打断：“请你以后不要在办公室吃重口味饭菜。”

　　唐月还是第一次听说，酸豆角竹笋米粉这种大众饮食是重口味饭菜，而且还禁止她以后在办公室里吃。骆大少爷真是矫情啊，难道你不喜欢什么，就霸道地不允许别人在办公室里吃吗？

　　但为了能留下来，她只好忍气吞声地答应道：“好吧。”

　　过了两天唐月发现办公室里突然冒出来一台空气净化器，听方一强说，这台设备是骆总自掏腰包买来放在办公室里，让大家一起呼吸干净清新的空气。

　　方一强开玩笑地说，“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被PM2.5毒害啦，真的非常感谢骆总！”

　　唐月看向骆坤，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从骆坤快速移开视线看，唐月估计那男人把空气净化器放在办公室里，绝对不仅仅是除去PM2.5。

　　唐月没用过这玩意，特意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款设备能除甲醛、粉尘等，能过滤二手烟，能杀菌，还能消除异味。

　　唐月的视线落在“异味”两个刺眼的字上，明白骆坤这样做，应该是担心唐月再搞出什么廉价香水味、泡菜香菜味等等，让他非常讨厌的“异味”出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了这台设备，办公室的空气会很干净，这会有利于大家的健康，唐月也就乐见其成吧。

　　唐月发现她不仅吃酸豆角竹笋米粉被骆坤嫌弃，就是喝酸奶也会被他嫌弃。

　　唐月在企业食堂吃午饭时，喜欢买一小杯酸奶带回办公室，酸奶不仅营养，还有助于消化，她很喜欢喝。下午工作一段时间后，为了提神，同事们总喜欢喝上一杯咖啡，而喜欢省钱的唐月则开始喝酸奶，她总觉得咖啡浪费钱，又没有营养。

　　唐月打开酸奶，低头很自然地舔酸奶盖，然后她感觉好像有人在狠狠地盯着她，便抬眸看向对面，果然对面男人正眯眼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唐月明显不悦：“骆总，酸奶的味道您也不喜欢吗？”

　　这矫情的少爷，还让不让人吃点喜欢的食物！

　　骆坤皱了一下眉头，很快默默地移开视线，不知是对唐月话里的“也”表示反感，还是根本就懒得搭理她。

　　这时方一强在旁边提醒：“唐经理，咱们都这么大了，谁喝酸奶还要舔盒盖呀？”

　　唐月没好气：“可我跟发小一直都是这样喝酸奶的，盒盖上有酸奶，浪费了多可惜呀。”

　　宋晓竺毫不掩饰地发出嘲笑声。

　　唐月感觉来业务团队后虽然工资涨了，但做人极其不自由，不能吃酸豆角米粉，不能舔酸奶盖。

　　好在酸奶只有小小一杯，几勺子就吃完了。把酸奶杯丢进垃圾桶，唐月气呼呼地拿起大茶杯，“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大口茶水，想用这种方式表达抗议和不满，对面骆坤又用厌恶的眼神看了过来。

　　这回唐月没有忍，而是很冲地问：“骆总，我喝水也影响你了吗？”

　　骆坤冷冷地说：“青蛙跳水的声音，打扰到我了。”

　　宋晓竺故意扭曲五官，很夸张地学唐月刚才喝水的动作，每发出“咕咚”一声后立即说“青蛙跳水啦”。

　　她连接发出三声“咚”，让旁边的张磊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对骆坤和宋晓竺的讽刺，唐月再一次选择了隐忍，好吧，下次她要小口小口地喝水，骆大少爷的臭规矩可真多。

　　经历这些事后，唐月开始偷偷观察骆坤，发现他开豪车，吃穿用度的确非常讲究，是个生活很精致的富二代。

　　通过和方一强聊天证实了这一点。

　　午后两人在走廊里闲聊，方一强说：“唐月你知道吗？咱们骆总手腕上那块表，价值市区一套房呢！”

　　唐月听了惊讶地叫道：“真的吗？要我的话，肯定会把这笔钱拿去市区买房啊！房子能给我家的归属感觉，能为我和家人遮风挡雨，而腕表除了看时间和装逼外，没啥用！”

　　方一强笑：“有钱人不缺房，他们追求的是生活品质！”

　　唐月心想，难怪骆坤不喜欢闻酸豆角和香菜味，会用奇怪的眼神看她舔酸奶盖，讨厌她喝水发出“咕咚”声，真是豪门臭规矩多。

　　但是对骆坤戴着那么金贵的腕表，唐月还是觉得完全无法理解，也许是在骆坤那里受了太多气，让她忍不住脱口而出：“要想看时间的话，用手机也可以呀！戴那么贵的腕表，真的是毫无意义，我看骆总就是败家子！他应该是靠关系空降过来的。”

　　唐月说到后面时，发现方一强不停地对她挤眉弄眼，便探头过去好心问：“强哥，你眼睛是不是进沙子了？”

　　方一强又不吭声地朝唐月背后努了努嘴，唐月扭头，看见骆坤铁青着脸从她背后走了过去。

　　完了完了，她刚才说骆坤是“败家子”，还说他是“靠关系空降过来的”，想到这唐月欲哭无泪了。本来她还想着跟同事尤其是跟骆坤搞好关系，以便在考察期结束后能顺利留下来，现在好了，宋晓竺的关系还没搞好呢，她竟然还把能决定她去留的最关键人物——骆坤给得罪了。

　　唐月没想到，接下来她会让骆坤更加不爽。

　　唐月刚要跟方一强走进办公室，突然接到前台电话，说她订的猫草到了，叫她过去拿。

　　原来前几天小橘猫有点干呕，蒋玲说它肚子里有毛球，让唐月买几盆猫草，可以帮助它吐毛球。唐月下单后，委托企业前台帮她接收一下，这不，猫草到了。

　　唐月把猫草取回来放在办公桌上，打算下班带回家。

　　骆坤看着两张办公桌中间那两盆绿油油的玩意，黑着脸责备：“唐经理，你在办公桌上养韭菜，跟我商量过吗？”

　　唐月“扑哧”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好在她反应快，把茶水喷在侧面无人处，不然骆坤就要遭殃了。

　　唐月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刚才她才不小心得罪了骆坤，说人家“败家子”之类的，现在……想到这她急忙小声解释说：“这是小麦苗，帮助猫咪吐毛球的，不是……不是韭菜。下班我会带回家，不会养在办公室。”

　　不解释还好，她越解释骆坤的脸色越难看，还有，周围同事极其克制的笑声，最终让骆坤恼羞成怒地斥责道：“工作都做好了吗？明天开项目会！”

　　因为他自己尴尬，硬生生地把原本订好的项目周例会提前了两天。

　　按规定，每天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吃饭和休息时间，但现在大家无心休息，全都低头静悄悄地干活。他们知道，骆坤在工作上要求非常严格，说话毒舌不留情面，谁也不想被他批评。

　　唐月见骆坤恼羞成怒的样子，忍不住心里哀叹，完了，今天她算是把骆坤彻底给得罪了，先说人家“败家子”、“关系户”，现在又因猫草的事让骆坤脸面难堪，唐月估计自己留下来的事玄了。

　　因为前途未卜，所以唐月便气撒到骆坤身上——当然她只是腹诽一下而已：哼，骆坤这人就是投胎投得好，起点比她高，说白了，其实没啥本事。骆坤家里有钱，所以能逃避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花钱去国外留学，然后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人人羡慕的国外顶级学校毕业的海归。

　　现在，这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靠关系空降来鸿兴证券成了她领导，这种没什么本事的“绣花枕头”，以后在工作中迟早会露馅的！

　　就在唐月认为骆坤是“绣花枕头”时，骆坤的心里也在盘算着。

　　骆坤觉得唐月学历太低，前台工作跟业务完全不相关，所以在唐月转岗复试那次，他毫不犹豫地投了反对票，但陈总和马长春同意录用唐月。

　　陈总还笑着对骆坤说，“等你了解唐月后，会发现她真的很上进”。骆坤觉得好笑，上进的人多得去了，但不是所有上进的人都能进投行，因为骆坤加入鸿兴证券时间不长，便没有反驳陈总的话。

　　就这样，唐月转岗到了一部。

　　现在，这个土气的虚荣女不仅在背后污蔑他是“败家子”，还说他是“关系户”，想到这骆坤真的很生气！

　　在投行这种地方，毕业于名校的优秀研究生比比皆是，相比之下，唐月前期的工作经历、学历不足以及毕业于普通高校——这三大短板和硬伤，让唐月显得特别特别普通。骆坤认为，想唐月这种复试时喊口号说漂亮话，背地里讲他坏话巧言令色的“花瓶”，估计很快就会在投行经理这个岗位上混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