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行女友》吉庆有余

2、投行女友

　　晚上，忙了一整天的唐月和蒋玲回到城中村的家里，小橘猫从猫包里走出来，先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两只前爪伏地优雅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悠悠地钻进猫窝倒头就睡。

　　唐月洗了澡正准备睡觉，这时手机响了，是驰勇打来的。

　　唐月发了条分手短信后果断关了手机，今天她累了一整天，得早点睡个美容觉。

　　第二天蒋玲出去忙她的快递工作，唐月带着小橘猫又去流浪动物基地做志愿工作。

　　周一下班的时候，唐月见驰勇怒气冲冲地堵在鸿兴证券办公大楼外面，便转身往人少的侧门走，驰勇眼尖，也跟着飞奔去了侧门。

　　驰勇气势汹汹地堵住唐月：“唐月你抽什么疯，为什么不接电话？”

　　唐月坦然：“都分手了，我为什么要接你电话？”

　　驰勇一愣，愤怒的情绪让他反应迟钝，足足愣了好几秒后才转过弯来。他眯眼上下打量了唐月几眼，阴恻恻地问：“唐月你什么意思？！前面几个月不搭理我，上周五却突然屁颠屁颠地跑来给我做川菜吃，然后又突然提分手，唐月你这是在耍我？！”

　　唐月冷笑一声：“驰勇，我出钱买的食材，然后挥汗如雨辛辛苦苦烧制出来的几道美食，你可是狼吞虎咽吃得一点渣都没剩，还赞不绝口呢！你不花一分钱地吃饱喝足了，现在竟然厚着脸皮跑来说我耍你？”

　　驰勇又是一愣，被唐月反驳得哑口无言，只好语气软了下来问道：“好，吃饭的事我们不追究，我现在问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唐月讽刺地说：“驰大律师，这个问题我刚才回答过了，麻烦你让开，我要回家。”

　　明明知道唐月叫他“大律师”是挖苦他，但驰勇却很喜欢听见那三个字。

　　不过今天驰勇是专门跑来找唐月理论的，哪里肯轻易放走她？

　　于是驰勇瞪着眼睛，想了想唐月刚才的回答，然后强行压下火气，特别真诚地说：“我不同意分手！这次没考好，是因为我身体不适，是因为你没照顾好我，下回考试我准能通过！小月，你一个小前台，就算累死累活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在金顿市这种国际化大城市，如果不找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靠着，你一辈子就只能在城中村那种地方租房住，一辈子都买不起属于自己的房子！小月，我不嫌弃你家里穷，不嫌弃你工作不好，也不嫌弃你挣钱少。小月，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我会成为律师，我会给你买大房子，以后我们会生活得很幸福的。”

　　唐月双臂抱在胸前，冷眼看着驰勇赌咒发誓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恶心。

　　驰勇以前曾无数次地给她描述过这种所谓的美好未来和幸福生活，以前她怎么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驰勇呢？明明就是同一个人，明明说的是同样的话，以前的唐月感觉很幸福，感觉自己找到了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好男人，可现在呢？唐月恨不得狠狠踢他几脚——当然，唐月并没有踢驰勇，而是用其他方法惩罚了这个男人。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唐月懒得跟驰勇啰嗦，便直接摊牌地说：“驰勇，我提分手是因为你出轨。”

　　驰勇后退一步，脸色微变，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语气强硬地说：“胡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两次没过司法考试，认为我以后挣不到多少钱，买不起房，就故意找借口离开我，以后想找个有钱男人另攀高枝？！唐月啊唐月，原来你如此虚伪！”

　　唐月冷着脸，简单描述了一下驰勇出轨的那个女人的外形：“长头发，红裙子，左额有痣。”

　　驰勇惊讶得嘴巴微张说不出话来，只见他脑袋转得飞快，盘算着出轨的事的确暴露了，但他跟那女人鬼混了很长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唐月看见的是哪一次？

　　驰勇又后退一步，眼神闪烁，兀自嘴硬地支吾起来：“哪……哪有的事？长头发，红裙子的女人……满街都是，唐月……我……我不知道你在说……说什么……”

　　唐月伸手一掌推开驰勇，身强体壮的男人立即像树叶一样轻飘飘的被推到了边上，唐月昂首阔步地离开。

　　背后传来驰勇愤怒的声音：“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天哪，我居然上了你的当！！我考试前腹泻整晚没睡好，原来都是你的手腕，唐月你这个心机女，是你耍手段让我没考好！唐月你太阴险狡诈了，前两天居然还摆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来关心我，迷惑我，我真是太傻了，居然完全没看出你的丑恶嘴脸！”

　　唐月头也没回，冷冷地甩了一句话过来：“我曾经那么照顾你，你却用出轨来回应我的感情，到底是谁在耍手段骗人，到底是谁阴险狡诈？”

　　驰勇又被唐月狠狠打脸了，但他并没有悔改过错，反而气急败坏地骂起来：“唐月，你就是嫌弃我没给你挣一座金山银山，你就是嫌弃我没给你买别墅！你是不是早就看中哪个有钱男人，迫不及待地想另攀高枝？！唐月，你就是一个虚伪的心机女！”

　　回答他的只有唐月冷漠的背影。

　　这时骆坤皱着眉头从大楼侧门走了出来，他听见有个男人的声音在骂唐月，说什么“金山银山”、“另攀高枝”、“虚伪的心机女”，想起唐月手机外壳上的财神爷和A货包包，骆坤感觉唐月就是那种眼里只有钱，爱钱又虚荣的家伙。

　　CPA综合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唐月顺利过关。

　　经过努力奋斗，唐月终于通过了CPA考试。她高兴地抱着小橘猫转了两圈，小橘猫似乎也感受到了麻麻的快乐，撒娇地在唐月怀里蹭来蹭去。

　　唐月：“在备考的这些日子里，谢谢玲子和小元宝的支持。”

　　蒋玲感慨：“小月亮，我们是亲眼见证了你的顽强拼搏，见证了你想换工作换岗位的努力！这套城中村公寓条件比较差，夏天跟笼子似的闷热，还有蚊虫叮咬，冬天阴冷，你每天晚上、节假日废寝忘食地埋头苦读，脚上、手上都长了冻疮……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小月亮你最后成功啦！到底是咱们村出来的学霸，嘿嘿，恭喜恭喜！以后我要叫你唐总咯！”

　　唐月抱着小橘猫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今晚就跟公司提转岗申请，以后我就是要做唐总！玲子，等我买了大房子给你留一间，咱们两人一猫，相互陪伴在大城市扎根！”

　　蒋玲听了乐得哈哈大笑，小橘猫瞅瞅唐月，又扭头看看蒋玲，乖巧地跟着发出“喵喵”的叫声，好像在鼓励麻麻早点买大房子。

　　几天之后唐月的转岗申请公司批了，唐月等十来名员工参加内部竞聘。笔试后，只有唐月和另一名叫北欢欢的同事进入复试，复试官是人事部的陈总，投行一部的骆坤和二部的马长春。

　　唐月和北欢欢被领进有监控器的小会议室，HR专员把面试题发给她们，并告诉她们有30分钟准备时间……时间到了，三位复试官鱼贯而入地走进小会议室。

　　唐月紧张得手心微微出汗，因为这次去业务团队的转岗名额只有一个，她必须全力以赴地击败北欢欢，否则只能等下一次机会。当然，要是唐月在本次面试里表现不佳的话，以后就算还有机会，公司未必还会考虑她。

　　机会难得，要好好把握呀。唐月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努力调整呼吸，想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这时，马长春开始提问：“这家软件开发企业申请的是科创板上市，但在报告期企业平均研发率仅为3.5%，媒体质疑其研发费用偏低，这个问题你们怎么看？”

　　马长春的话音刚落，北欢欢中气十足地抢答道：“我来回答！”

　　马长春看看北欢欢，又看看唐月，然后轻轻对北欢欢点头，示意机会给她了。

　　北欢欢低头快速瞄了一眼笔记本，朗声回答道：“虽然企业报告期内的研发率均值仅为3.5%，明显低于科创板上市5%以上的要求，也远低于同行业上市可比公司8%的平均水平，但是！该企业报告期三年内的研发费用总计1.5亿元，远高于创业板规定的最近三年研发费用总额累计在6000万元以上的标准。通过查看企业财务审计表，我发现报告期内企业研发率偏低，主要是因为企业营业收入很高所致。”

　　马长春满意地点头，又看了唐月一样，鼓励说：“员工能不能转岗，关键要看专业能力，所以你们要主动抓机会，积极展示能力。”

　　唐月抿了一下唇，刚才北欢欢抢答太快，她没跟上。

　　马长春紧跟着抛出第二个问题：“报告期（三年）内，企业前五大客户的销售额在营收中的占比分别为46%、57%和68%，上述数据说明企业前五大客户高度集中，请问企业是否存在对大客户的重大依赖风险？”

　　唐月赶紧说“我来”，但她的声音被北欢欢惊天一吼给盖住了。

　　马长春扭头看了看陈总和骆坤，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叫唐月还是北欢欢来回答。

　　骆坤缓缓开口说：“马总刚才说，大家要积极主动展示能力，我觉得北欢欢更积极些。”

　　北欢欢冷冷地瞄了唐月一眼，然后眉开眼笑地看向复试官。

　　有了骆坤的点评，马长春便看向北欢欢，示意她来回答。

　　北欢欢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三位复试官大佬，声若洪钟地答道：“虽然报告期内前五大客户销售额占比很高，但五大客户中单一客户收入占比最高为25%，均没有超过30%，因此企业不存在对主要客户的重大依赖。”

　　唐月有些急了，北欢欢抢答的这两个问题她也能回答，但她没能抢过北欢欢呀。

　　在北欢欢回答问题的时候，唐月观察三位面试官，发现他们看向北欢欢的眼神很是赞许。唐月暗道，完了完了，努力了三年才争取到的机会，要被北欢欢抢走了。唐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的那些字，赶紧再次调整呼吸，暗暗提醒自己不到最后时刻，千万不要轻言放弃！

　　很快，马长春抛出第三个问题：“企业收到软件园职业技能培训中心的培训补贴100万元，请问把这100万元的培训补贴计入管理费用的会计处理，是否正确？”

　　“正确！”北欢欢情绪饱满，以雷霆之势抢答道。

　　“不正确！”唐月这次也大声吼了出来，跟竞争对手谦让，等于主动放弃转岗机会，唐月才不愿意呢。

　　两人同时吼出来，但答案不同，复试官们听得很清楚。

　　马长春先让北欢欢解释，北欢欢自信满满：“员工的培训费用嘛，本来就应该计入管理费用。”

　　马长春问唐月：“你呢，为什么说它不正确？”

　　总算逮着机会了，唐月清楚冷静地回答道：“这100万元的培训补贴，是软件园职业技能培训中心发给企业的，是企业参与该中心联合培养高级软件开发人才的培训补贴，不是发给企业员工个体的培训补贴，所以这笔补助应该被计入营业外收入——因为营业外收入，指的是与企业日常经营活动无关的政府补助。”

　　唐月解释的时候，北欢欢低头一目十行地快速查看材料，然后她猛地拍了一下自己额头，“哎呀哎呀”地小声叫了起来。这个问题并不难，但她急于击败唐月，急于在大佬们面前表现自己，最后由于粗心大意和毛里毛躁而出了差错。

　　北欢欢后悔莫及着急上火的样子，惹得陈总和马长春相视而笑，高冷的骆坤也笑了。

　　马长春问的第四个问题，唐月终于抢答成功：“根据企业会计核算制度规定，研发项目立项后产生的费用才能资本化，所以企业对XX项目立项前产生的费用资本化是错误的，这导致企业在该年度多计无形资产和利润56万元，少计研发费用56万元。”

　　马长春好心地询问北欢欢，这个问题她怎么看？北欢欢低头红着脸，没吭声，因为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后来马长春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唐月回答正确，北欢欢急得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唐月却是越来越自信了。

　　专业问题考察结束后，陈总直接问唐月为什么想转岗去业务部门？

　　唐月挺直小身板说：“业务部门的工作有挑战性，还能挣更多钱，我想在金顿市买房扎根！”

　　陈总和马长春对唐月的耿直回答善意地笑了，但骆坤却是微微地皱了一样眉头，因为他听见唐月说“能挣更多钱”，就立马联想到唐月手机外壳上的财神爷，还有前不久有男人用“另攀高枝”、“金山银山”、“虚伪的心机女”指责过唐月。

　　想到这，骆坤冷冷地说：“在投行，职业道德比专业能力更为重要，因为有那么一些企业家为了上市圈钱，总是变着花样地腐蚀投行工作人员。对那些见钱眼开的投行同仁来说，他们的结局要么被上级管理部门行政处罚，要么被直接移送到公安机关接受司法审判！”

　　陈总和马长春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唐月被骆坤的话吓了一跳，因为骆坤说话时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好像唐月就是那些“见钱眼开”的投行同仁，就是那些要被送去公安机关的坏人。

　　唐月急忙很认真地回应说：“我虽然来自农村，在金顿市住在城中村里，但我要干干净净地挣钱，要做好金融市场的‘看门人’！”

　　陈总和马长春闻言满意地点头，只有骆坤冷着脸，嘴角挂着讽刺的微笑。在他看来，这是前台小姑娘为了转岗成功，为了挣更多钱，口是心非地说一些复试官喜欢听的话而已。

　　复试结束后，唐月和北欢欢离开小会议室，三位复试官接着开闭门会议，讨论人员录用问题。

　　刚走出小会议室，北欢欢就狠狠地剜了唐月一眼。跟北欢欢关系很好的宋晓竺跑过来想解情况，见此情景心下了然，也冷冷地睨了唐月一眼。

　　果然，当天下午人事专员高兴地通知唐月，让她尽快和新来的前台交接工作后去一部报到。

　　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唐月终于转岗成功。

　　虽然出身寒微，起点很低，但唐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并为之孜孜不倦地努力。现在，果断甩掉出轨渣男，毅然离开简单枯燥机械的前台行政工作后，唐月即将开启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