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禁猎》钟卿也

16、胸针

　　莫行究没再说话，而是认命似的搬起了箱子。搬完后，他将自己的小黄鸭笔递给了鹿升，“你先签，后面的我解决。”

　　鹿升照做。

　　倒不是多听话，而是他现在不想理原娓。

　　莫行究不会不知道，所以，趁这会儿功夫，就给原娓下逐客令了，“没人陪你聊天了，原娓，你可以回家了。”

　　“什么？”原娓几乎是跟着莫行究的尾音，从鹿升的房间探出头来，“老娘没有功劳也有点辛苦费吧？我还是送门上货！不能混一顿饭吃吗？”

　　莫行究一针见血道：“十分钟后，外卖会上门，门铃会响。所以，你留下东西，人走。”

　　外卖？原娓眼睛一瞪，从口袋掏出一坨纸，放到餐桌上就开溜了。

　　鹿升不免地伸着脖子瞄了一眼，饶是这样，也只是看到了一个深色的残影。

　　莫行究没有察觉到鹿升的疑问，只顾着捣鼓那一坨纸。

　　纸上还有十二生肖的印花。

　　打开后，呈现在莫行究手掌上的是一个胸针——鹿角的模样，上面镶嵌了几颗暗色的钻石，没有凹凸感，很平整。

　　这种工艺，对佩戴者的年龄没有太大的要求。

　　整体的颜色偏棕调，但是又偏向黑色系。

　　莫行究比在眼睛前面细看了下材质，总体上还是很满意的。然后，他才径自走向鹿升，卖着关子，说：“笔，借我一下。”

　　鹿升看到了莫行究手上的东西，然后听话地递了过去。

　　小黄鸭的笔触端靠近鹿角，然后一个光屏画面展现出来——
　　【是否连接设备】

　　莫行究选了“是”，然后就是手指在空中不停地滑动，鹿升根本看不清跳出来的内容是什么。

　　【是否排除设备跟踪可能】

　　肯定的答案之后，小黄鸭笔发出语音：“检测中……请等待。”

　　一分钟不到，分析报告投影在两人之间：
　　【九天的追踪，可能性为0。】

　　鹿升欲言又止。

　　莫行究却亲自蹲下来将胸针别在了鹿升右边的胸膛，他下蹲很快，但是手上的动作很轻。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彼此衣服上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重点是，这味道只有莫行究这里才有。

　　单闻起来，不细想就还好，一旦多想一点，那一丝丝不对劲的想法就会冒出来。

　　鹿升的心脏在悄然中开始提速。他在这一刻，重新唤醒了自己在情感上的一部分记忆——他喜欢男的。

　　莫行究想不到鹿升的脑子里在琢磨什么，眼前的执着只在于找个完美的角度，挂好胸针。其实，这个胸针没有别针，它可以贴合任何材质的衣服，戴起来并不难。

　　以至于，两秒钟的事情生生耽搁了十几秒。

　　“你和这个时代的介质。”莫行究自行解释道：“一般来说，你的意念可以通过它来实现，在此之前，你和它需要有一个验证身份的过程。”

　　面对莫行究的直视，鹿升略有躲闪，“怎么验证？”

　　莫行究起身留下背影，“签完这些字就告诉你，我先去做饭。”

　　鹿升这一回倒是一点怨言都没有，埋着头就开始签字。写了几十遍自己的名字后，他的手指忽然一抽搐——妈的，不会写字了。

　　他看了眼进度——这才签了多少啊！一箱子的三分之一还没签完，旁边还有五箱没开封。

　　有那么一秒钟，他想放火。

　　鹿升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所以，他把笔放在一边，端正坐姿，然后把手指关节按得“咔咔”响。一阵鞭炮过后，鹿升得到了灵魂上的升华，随即却开始拆笔。

　　他就好奇，这个出现频次这么高的笔，到底是装了什么高科技。

　　一顿倒腾，零件只有5个——小黄鸭的笔帽，钛合金的笔身，金刚石的笔头，按压借力的弹簧……外加一个墨水笔芯。

　　普通到姥姥家了。

　　莫行究再看到鹿升的时候，就看到笔被“分尸”了，罪魁祸首还一脸不屑。

　　“你是什么瘾犯了吗？可以提前说，我可以找个零件多，难度大的。”他甚是贴心，但是他也很疑惑，这个笔是怎么得罪人了。

　　鹿升还没回答，也就是刚张嘴。

　　莫行究继续说：“先过来吃饭。”

　　一桌子饭菜都摆放好了，营养均衡，色泽也很饱满。

　　鹿升来这里之前，还真没安稳地吃过几顿饭，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家”里。他余光里的莫行究，此刻多少都带点圣人的感觉。

　　他不知道，莫行究也是这么想的。

　　吃饭途中，鹿升忽然想起来原娓，就顺嘴问道：“你给那个阿姨点了什么吃的？她怎么一听到就走了？难道比你做的饭都好吃？有时间，我们也吃一次？”

　　莫行究第一反应就是鹿升在说他做得饭好吃！于是，他一脸真挚地回答：“普通盒饭，不稀奇。她回去急，可能是想练练跑步。”

　　四月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盘子里的饭都不香了。

　　莫行究给原娓订的饭，可以说是整个北极最顶尖的食府，因为没有门槛，大订单直接排到了三个月之后，哪怕是北洲盟成员去了，也得照常排队。

　　奈何鹿升不熟悉这里，也没有多疑。

　　一顿晚饭结束，外面的大太阳依旧没变。

　　鹿升熟门熟路地开启房间的夜间模式，然后挑灯签名去了。

　　莫行究在书房把白天录得视频投在墙上循环播放，九天的一举一动，都不像是一个光影。他推测，完整的身体肯定塑造好了，至于在哪，他的想法是——无处不在。

　　北冰区的纳米设备太多了。

　　九天完全可以对自我进行肢解，然后再次组装。他不是人类，所以拥有人类没有的人体自由程度。

　　如果是这样，其他片区的纳米级设备就要受到严格的监控，或者，全部拆除。

　　这样的工程太大了，他一个人的能力还不够，或者说，来不及。

　　“他早就准备好了，他预判到了你的想法。”鹿升出来喝水，看着书房门开着就瞄了一眼，看到莫行究对一个影子发呆，才多看了一会儿。或者，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这番话有用，所以没加思索就直接说出来了。

　　莫行究示意鹿升继续说下去。

　　鹿升端着水杯，自然地走进来，指着画面，说：“没有脸，但是人的意图可以通过动作表达。拟人态也是同样的道理。你看他这个自信的身板，估计觉得自己无人能敌。纯纯傻逼一个。”

　　只要是人，就会有破绽。

　　莫行究淡淡道：“他就是九天。”

　　“那就是大傻逼。”鹿升记着仇呢。

　　“……”莫行究倒是没说什么，况且，九天的发展方向，在他预知范围之内。只要现在不是世界末日，他的情绪波动就不会太大。

　　但是，有一件事，却是迫在眉睫。

　　莫行究关了视频，问：“还剩多少没签？”

　　提到这个，鹿升就要泄气，那不屑一顾的表情直接体现在他的五官，“五分之一。”

　　莫行究憋住笑意，然后怕鹿升察觉出来就故意背过身，不仅如此，他还赶紧切入话题，“胸针在身上吗？”

　　“啊？在我房间，我去拿。”鹿升“噔噔噔”几下，精致的鹿角就出现在莫行究眼前。

　　莫行究对这样的积极性十分满意。

　　其实，这个介质和人连接是要到正规机构办理，但是那样的话，需要很多个人资料，隐私暴露太多对鹿升来说，并不是好事。
　　他本身也擅长这个技术，自己在家帮鹿升处理，反倒是省事。

　　“有点麻烦。”莫行究给鹿升兜个底，至少自己不这么认为，“暂时不要说话了。”

　　鹿升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莫行究手里已经开始操作了。

　　书房通过书桌指定的按压图腾启动，改头换面花了一分多钟。高精密的仪器和亮白的灯光让人难以置信刚才这里还是一个堆满书籍，陶冶身心的地方。

　　“无菌模式在三秒钟后开启，请勿惊慌。”

　　鹿升心里跟着数秒，刚到三，类似水雾的气体瞬间模糊了视线。

　　“十秒后，退出消毒模式。”

　　莫行究无聊地敲着桌面，敲了十下后，视线立马清晰起来。他伸展了下双肩，然后走向操作台一顿按键，然后头也没转，说：“这里，吸在太阳穴。我们现在需要生成大脑的3D图。”

　　鹿升把两个拇指大，带有凉感的“小圆饼”贴在两边的太阳穴，轻微的晕眩转瞬即逝。

　　然后，房子的中央立马呈现出一张大脑的立体光感图，每一根血管，每一条脑沟都无比清楚。这还没有结束，旁边是各种类似心电图的二维画面，有的单独展开，有的叠加在一起，不同的曲线还有不同的颜色。

　　鹿升脑子里闪现出前两天在“读研”的画面。那边的每一只动物，好像也都配备着一个测心率的动态仪器展示。

　　当时和他同行的几个人，根据心电的频率还分析出哪一个是开心哪一个是思春。

　　“这个能看到我情绪吗？”鹿升忘了莫行究的嘱咐。

　　莫行究直接给了噤声的动作，然后又将一张图划到鹿升面前，只见图上的title是“情绪”。

　　还是手写的。

　　鹿升眼睁睁地看着情绪后面的诊断结果由“好奇”变成了“暗喜”。

　　鹿升：“？”

　　“暗喜”又变成了“疑惑”。

　　鹿升心里喊完“卧槽，什么鬼”之后，就再也不敢那张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