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反派生存指南》沈霖然

17、第十七章 毒牙

　　事实证明，颜上秋的感觉是对的，而且这个不对劲被证实的非常快。
　　李沛告诉他们的买药人是假的。
　　这消息不是手下追查后告诉他的，而是他通过手下回禀的调查经过感觉出来的。
　　李沛告诉他的这两个人都不是随意编的，这两个人不仅都真实存在，而且都有些背景，私下里也确实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大理寺这些差役调查他们的时候多少都遇到过一些，并且不得不出手解决。
　　原本想要暗中调查他们便需要费些功夫，再遇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肯定会耽误不少的时间。
　　李沛应该是早就察觉出颜上秋是来调查百足虫的，他故意说出的那两个买药人是想拖延时间，难怪颜上秋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查到这条线索。
　　来回禀的差役一边说着，便见颜上秋的脸色沉了下去，不由得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心惊胆战的，生怕惹怒了他，怪罪下来可不是好受的。
　　可他战战兢兢的说完，却不见颜上秋说什么，只得继续伏在地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几乎都要哆嗦起来。
　　“你说，李沛不知去向？”
　　颜上秋忽然问了这么一句，直将那差役吓了一跳，怔了一下才回道：“属下一直按照大人的吩咐在医馆周围观察李沛的动静。属下去时他还在，不成想第二日医馆开门时就不在了。”
　　听着那差役的声音越来越小，颜上秋简直是无奈至极。看来这大理寺的人也不靠谱，盯个人，竟还带隔夜的。
　　颜上秋挥手让那人下去，这事说到底还是他思虑不周，他早该想到李沛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说出买药人的身份，这其中必然有诈。他当时怀疑安城驿中出现的百足虫很可能出自李沛之手时，便应该直接将人抓过来。
　　那差役如临大赦，慌张的只想赶快离开，不成想一时不留神，退到大门的时候竟撞上了蔚长亭。
　　这人比颜上秋不知要恐怖多少倍，那差役几乎是在一瞬间脸色惨白。
　　不过蔚长亭此时倒是没有与他的多计较的意思，直接让他先走，随后抱着一包核桃悠哉的走进来，抬眼一瞧他：“出什么事了？”
　　颜上秋很不想和他议论这些事，但想着方才差役来报告的时候他八成已经知道了，一点不说也不太好。
　　正纠结着该怎么说，便听蔚长亭道：“我听说那个做百足虫的大夫跑了。”说完他也不等颜上秋回答，便朝着门外门外喊了一声搴云的名字，搴云一闪身出现在门口，便走进来了。
　　蔚长亭手里“咔吧咔吧”的捏着核桃，一边与搴云吩咐道：“去将那个叫李沛的抓回来，要活的。”搴云便领命出去了。
　　颜上秋听着他这话，却觉得他这语气听来十分别扭，就像是让搴云到林子里去打只兔子一样。但想来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妥，可能只是想到李沛这一会落在了明殿手里，即便是与凶手有关的人，也感觉这样的下场不太好。
　　蔚长亭捏了一会核桃，一抬眼见颜上秋脸色怪异，抓了一把剥好的核桃放在他面前：“傅大人稍安勿躁，来，先吃点核桃。”
　　颜上秋瞥了一眼那堆核桃，剥的很完整，但他没有动，只是抬眼看着蔚长亭。这人看起来胸有成竹，好像已经将李沛抓回来了。可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一夜，李沛早就不知道跑到何处了，他又如何有这样的把握？
　　不过事实证明，明殿能成为一个如此令朝堂恐惧的存在有原因的，至少不该将他们与刑部和大理寺的那帮废物差役相提并论。
　　不过半日，大约也就过了两个时辰，搴云便回来了，同时还带回了被五花大绑着的李沛。
　　李沛大概是也不知道抓了他的是谁，直到见到了颜上秋才明白过来，张口便对他破口大骂。只是李沛不过是一个文弱的大夫，连骂人也骂不出什么花样来，骂了很久也就是那么来来回回的几句。
　　颜上秋不急不恼，还算是客气的问他百足虫的事。
　　“我看过了，你给我的百足虫解药是真的。这便证明你知道凶手在安城驿中用了百足虫，但不想这药伤害到无辜之人。或许你从来没想过要害人，但你可知，凶手这一次在安城驿杀了二十一个人，而且此案很可能并非唯一一次，他日后还会继续杀人。你是个大夫，是救人的，怎么能助纣为虐？”
　　颜上秋这么说便是认定了他是个好大夫，凡医者，而且还是好的医者，必然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慈悲，有时便是眼下的伤者是个罪大恶极之人，也不忍于见死不救。
　　不成想李沛听了这话，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反倒是笑了。
　　他双目瞪着颜上秋，笑得很冷：“你这狗官从未调查过那些人都做过什么丧尽天良之事，竟来管我做了什么，还自诩正义，可笑至极。”
　　“他们？”颜上秋暗一忖道：“那西越使团？你倒是说说他们都做过些什么。”
　　“我与你说了你也听不懂，你们这些狗官与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从来狼狈为奸，哪管什么百姓的死活？”
　　颜上秋想起了在茶馆里听那汉子讲的事，便问：“这么说，你是在为了百姓伸张正义了？”
　　“那是当然，医者能治人身上的病，但若是连活都活不下去了，在那之上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将害了百姓的祸害除掉，与去除病人身上的恶疾又有何区别？”
　　“你是承认你就是杀害西越使团二十一人的凶手了？”
　　李沛尽力的仰起脖子，看着他，目光十分坚定：“那些西越人都是我杀的！”
　　颜上秋在他脸上看了一会，慢慢的摇了摇头。
　　李沛不是凶手，颜上秋知道，但这话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问了，大概同是医者，在一定程度上是赞同他所说的话的。
　　正在这时，颜上秋感觉有人拍上了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是蔚长亭。
　　蔚长亭朝他一笑：“我来审吧，这活本该是我的。”
　　颜上秋有些不忍，他不大希望李沛落到明殿手里，毕竟在他心里，李沛算是个好大夫，他不想赶尽杀绝。于是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拒绝，又想问问蔚长亭打算怎么审，结果开口便是：“明殿……”
　　他才说了两个字便又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问。只是他此时的出神让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沛在听到“明殿”二字的时候，陡然睁大的眼睛。
　　蔚长亭让搴云将李沛带走，找个隐蔽的房间方便他审问。他拦住了想要跟过去一起听的颜上秋，笑了笑：“又不是什么好看的场面，傅大人且安心在这里等着，他知道的，我一准全都给你问出来。”
　　说完便跟着搴云一起往外走，走过李沛身边的时候，他见李沛一直在盯着他看，便问他：“怎么，有什么想说的了吗？”
　　李沛的目光扫过他的面具：“你是明殿殿主？”
　　蔚长亭并不掩饰，大方的承认了。
　　李沛脸上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点点头，便转过头，继续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沛的身体毫无预兆的一歪，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颜上秋跑过去的时候见他嘴角还在溢着鲜血，人却已经气绝了。他掰开李沛的嘴看了看，便知道他是要碎了藏在嘴里的毒牙。
　　他这是怕撑不过蔚长亭的审问自尽了吗？
　　“我有这么吓人吗？”蔚长亭也走了过来：“连死都不怕却怕被我审问，他究竟是想要保守什么秘密？”
　　“他保护的是凶手，他怕自己在明殿的审问中说出有关真正凶手的事情，暴露了凶手真正的身份。”
　　一般只有死士才会在身上准备毒药随时赴死，李沛绝对不是什么死士，但是他准备了毒牙，就是为了保护凶手的。可是他在被抓的时候没有咬碎毒牙，知道蔚长亭要审他的时候才死，这证明他还是准备抗一段时间的。
　　这与在医馆里李沛告诉颜上秋错误的买药人是一样的目的，他拖延时间不是为了逃跑，而是要传递消息给凶手，他是想让凶手逃跑！
　　想到此处，颜上秋忽然问：“搴云，你是在什么地方抓到李沛的？”
　　猛然被颜上秋点了名的搴云一愣，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往京城方向二十里，安城外的一个破庙。”
　　颜上秋找了一张安城外的地图，让搴云画出那破庙的位置，随后盯着那地方思索了片刻，忽然问：“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在破庙门口，好像准备离开那里。”搴云想了想问；“他是已经见过凶手了？”
　　“没有。”颜上秋摇头。
　　破庙这种地方不是住人的，凶手肯定不是一直在那里，那个破庙应该是他们接头的地方。破庙往京城方向走，只会路过一个名叫平栾的县，其他的地方不是秃山便是荒地。
　　此案子的凶手不是一个人，至少有两个以上，这些人必然有一个正当的藏身之地，这地方肯定是在人多的城镇里。凶手如果藏身在安城中，李沛没必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而这二人既选在那破庙接头，一边是安城一边是平栾县，破庙刚好是个对两边的都合适的位置。
　　那凶手，就藏在平栾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