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膳堂》谢潮生

3、座中人似玉

　　“啊！好漂亮的烟花，快看！”惊喜地回眸，发现了天边美景的小叶兴奋地指向北方的天际，那一片天空整个被五彩缤纷的流光所占据。

　　“是啊，真的很漂亮呢！”青岩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兴奋地像个孩子，两眼发光地拉着他的手在人群熙攘中向烟花燃放之地奔去。

　　灿烂的烟花像一朵朵硕大的白菊在深碧的天空绽放，那一刻的光芒竟盖过了星月清辉，只是转眼便成空，那种瞬间怒放，刹那消逝的美景格外有一种绝望之美，饶是如此，却更吸引了人们。

　　“洛阳花事正盛，牡丹万株已占尽天下风华，不料又迎来了一朵倾世名花。”所谓站得高望得远，于是倚楼看风景的人大有人在，天香阁上已挤满了人，大家都在传颂着这倾倒洛阳的盛大的婚礼。

　　这一次联姻将使江湖中两大世家间联结更紧密的纽带，本来四家平分天下的局面将被打破。而各大门派间的微妙的平衡也会被破坏，豕奔狼突，中原逐鹿，好一片硝烟滚滚的景象。

　　也许直到新的势力划分重新完成，这一场尘埃才会落定。

　　“好美的花，好热闹的一夜……”低首深嗅座上怒放的牡丹，小叶眼中蓦地划过一道光华，似流星，转瞬即逝。

　　“洛阳花嫁之夜，温俞联姻之时，今天晚上应该会很热闹吧。”小叶望着远处辉煌的灯火洒然笑道。

　　温、俞两家结成秦晋之好，占尽天下风光，是许多人深心赞成的，也必定因此而触犯不少人的利益。乐见其成的固然有，但想破坏两家结盟的恐怕占大多数。

　　此时，此地，这场婚礼必不会如表面那么平静祥和。

　　“只是，可惜了温府名满天下的牡丹园，在那样的纷争纠斗中不知能否幸存。本是灵苑仙葩，奈何在这红尘中蒙尘遭劫……”长长地叹息，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地抓紧了一旁青衫男子的衣袖，“青岩，听说温府在这次花朝之会上展示的一本魏紫，如霞似锦，国色天香，不如我们……”

　　“怎么样？”男子挑挑眉，带笑看着小叶兴奋的神色。

　　“反正放在那里糟蹋也是糟蹋，不如我们去救它一救，让它不至于这么快就香消玉殒了。”小叶笑道，幽深的大眼闪着灵动的光芒。

　　青衣男子仰天大笑：“飞飞，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怜香惜玉的心情，这采花的勾当也真亏你想得出来！”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你看那东北角上紫微光芒大盛，主兵戈。刀光剑影中，你想那些可怜的花儿还能幸免于难吗？我也不过是救花于危难之中，不必感激我太好心。”白了他一眼，小叶没好气地说。

　　可惜了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自从认识了她之后，日渐被她熏染出一副飞扬跳脱的性子，时不时干出点出人意表的事，真是破坏美人形象。

　　听了她一番理直气壮的抢白，青岩笑得更厉害了，伏在桌上直不起腰来。

　　“喂，你够了吧！”小叶气起来，一巴掌拍在桌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青岩一边笑，一边偷偷擦拭眼角：“我只是没想到小叶姑娘如今成了爱花之人。”

　　想到自己上次一气之下把慕容家辛苦培育的银蔷薇拔了个精光，小叶也不禁笑了起来。“我不是不爱惜花草，只是上次慕容那小子也太可恶了，居然在白微面前揭我的底，害得我差点栽在云梦谷。我才会火气上来去把他家蔷薇园的花全拔回来做花茶了，这样也总比花儿凋谢后化作护花的春泥来得好吧。”

　　小叶扬了扬眉，缓缓道：“在我看来，爱花也有各种方式，我用我的方式去爱护它们，有何不对？”

　　手托着腮，想了想，小叶一笑，回头问青岩：“洛阳牡丹冠绝天下，花盛之时固然雍容华贵，美丽绝伦，可你有没有看过牡丹花谢时的情景？我看过，正因为看过，所以我更爱它了。此花不与凡花同，它不是一日日地枯萎，慢慢在流光中褪尽朱颜，而是在风起之时整朵整朵地从枝头上坠落，好似一群离巢的鸟儿，成群地在风中逝去，没有感春伤秋的缠绵悱恻，连离去，这花中之王都选择了一种决烈的风姿。我爱牡丹，不是因为它的富丽堂皇，被世人誉为富贵之花，我只是被它的那种即使离开也要以漂亮的姿势谢幕而感动、被震憾。我不希望看到花期正盛的牡丹因受刀兵之灾而变得狼籍满地的情景，我希望每一朵牡丹都能从容地离开枝头，随风归去……”小叶说着说着，差点连自己也感动了。

　　回头却发现青岩也双手托腮，大睁着两眼，直直地凝视着她。

　　“你干嘛？”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心里觉得毛毛的。

　　“人家听得太感动了呀！”捧脸作可爱状，青岩言笑晏晏，美目盼兮之下波光潋滟。

　　“恶，拜托，不要吓人好不好！这楼上还有吃饭的人呢！”小叶大翻白眼。

　　“哎，真是花心的人呀，昨天还对着我说什么最喜欢我了，今天就这么嫌弃我了，飞飞，你要是敢始乱终弃的话，我就哭给你看……”青岩越玩越起劲，一手扯住小叶的衣裳不放，一手捂住一边脸颊做假哭状。

　　“喂，你别断章取义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我不过是喜欢你做饭的手艺而已。”小叶反驳道。

　　“啊？那你就是讨厌我了，那我就知趣点，明天自己收拾包袱回家吧，免得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还不自知。”

　　“我可没要你走！”

　　“你都说讨厌我了，我还怎么好留下来呀！”

　　“我也没讨厌你呀，你走了，谁为我洗衣做饭，浇花煮茶呀！”小叶皱起了眉头。

　　“那你有喜欢我了，是不是，是不是……”扯着她的衣衫，青岩不依不饶。

　　“如果说，不算你这副诡异善变的性子，还有促狭爱捉弄人的心思，再想想你做饭的手艺让我享尽天下口福，你的美色清爽养眼，我还算是喜欢你的。”这家伙！小叶额角上青筋直冒，转过头去闷闷地说。

　　忍耐，忍耐，一定要忍，冷静、冷静一点，叶飞，想想这家伙做饭的手艺，想想他甚为稀少的其他优点，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哦～～～我知道了，其实飞飞你还是喜欢我的，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垂下眼睑，遮住眼中满溢的笑意，青岩咬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