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许》依文

14、默

　　昱希刚坐上地铁，就接到了程念白的邀约：“有空一起吃晚饭吗，想跟你聊聊。”

　　她当然有空，可她不免畏怯，战战兢兢转线去了程念白选定的餐厅。

　　程念白比她先到，遥遥向她招了招手。

　　昱希不知怎的有种赴鸿门宴的不安感，鼓起勇气走到桌边：“程总监。”

　　程念白见她脸色不大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昱希干笑：“没事，就是有点紧张。”

　　程念白亲自起身为她拉开座椅：“紧张什么？都这么熟了。”

　　昱希吓出了一身虚汗：“别，程总监太客气了。”

　　程念白把她按在了椅子上：“干嘛这么见外。”

　　昱希抹了把汗：“程总监找我有事？”

　　这间餐厅光线偏暗，胜在安静，接连放的几首歌都十分柔缓。

　　程念白看了看她，再叹了口气：“今天的事，麻烦你了。”

　　昱希慌忙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都是我应该做的。”

　　虽然她自认为也没做什么。

　　程念白又再看了看她，神色说不出的复杂：“有些事我本来不想说，可你是他唯一的助理，是他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人，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知道。”

　　昱希怯怯抬手打断了他：“那个，说正事之前我能不能先问清楚一下，”指了指自己，“是季总监选的我？可他都没参与面试，为什么会选我？”

　　程念白怔了怔，忽而一拍脑门：“我从没跟你说过么，那天昀祎发信息给我，要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就是问你喜不喜欢上海这座城市。后来我把你的回答复述给他听，他当时笑了一下，弓起手指在你的简历上一敲，说就你了。”

　　啊…这…

　　怪不得季昀祎说她可以在上海买房呢，她当时的确说了梦想之一是财富自由。

　　可她怎么觉得，是不是太草率了？

　　程念白一口喝下整杯柠檬水，理了理思绪道：“昀祎曾经喜欢过洛灵惜。”

　　这点昱希轻而易举便能猜到，倒不算石破天惊。

　　程念白见她没什么反应，也懒得说说停停断断续续，便一股脑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昀祎是为了她才执意回国，可她转头就把昀祎单人制作的广告短片和设计理念全部偷给了别人。那人是业内大师，比洛灵惜年长近四十岁，可洛灵惜不仅做出这种违法乱纪缺德带冒烟的事来，还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不想老天有眼，报应不爽。那个狗屁大师没得到法律的制裁，却遭遇一场车祸成了植物人，至今还在医院里躺着。”

　　他叙述期间，服务员已然把菜上齐。可昱希满心震动，一点食欲都没被勾起来。

　　程念白给自己重新倒了满满一杯柠檬水，当酒一样一饮而尽：“昀祎早就恨透了她，对她死了心，可耐不住她一再地扮柔弱，屡次三番跑到昀祎面前哭哭啼啼，昀祎偶尔心软，还是会安慰安慰她。”

　　怪不得…

　　怪不得她告诉季昀祎洛灵惜哭了时，季昀祎会是那种爱与恨交织的表情。

　　程念白忽然极其愤恨道：“她明明知道，这次昀祎为了谈成新合作付出了多少心力多大代价，可最后把项目抢走的人竟然是比她还年长十七岁的，她的继子，彭志轩。”

　　他的手攥紧了玻璃杯，好似要将之碾碎，“那天是洛灵惜的生日，虽然是在这次的事情发生之前，可昀祎始终不愿见到她，昀祎只是禁不住她一再烦扰才让你大老远地赶去给她送花。”

　　昱希忍不住地问：“为什么不直接在手机上下单让人送货上门？”而要麻烦她。

　　程念白直言不讳：“因为洛灵惜听说昀祎请了个女助理，非要亲眼看看不可。”

　　原来如此。

　　昱希不由得回想起那天和洛灵惜碰面的场景，洛灵惜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半分异样，单纯像个端庄贤淑的庄园女主人，对她客客气气，目光中亦没有半分审视。

　　昱希阴阳怪气道：“她人还怪好的。”

　　程念白没听出她的话外之意，瞪圆了眼道：“这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唯利是图的女人哪里好？”

　　昱希默了一默，道：“她不是说这次的事与她无关么？”

　　程念白冷嗤一声：“我才不信，也就只有昀祎会信了她的鬼话。”

　　昱希神情认真地望着他：“你跟我交代这些，是想我怎么做？”

　　程念白道：“当然是一致对外，别让洛灵惜再有接近昀祎的可能。”

　　昱希立时憋了口气，片刻后讪讪道：“可是季总监刚刚给我发消息说洛灵惜已经到他家了。”

　　“什么？！”程念白霍然起身，座椅擦过地面发出极刺耳的声音，“你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