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的春天》银森

4、第四章

　　莫安是干律师的，因为上星期出国公干了一趟，手上的案子积压了好一些，忙到中午还没能歇一口气，连带着秘书小姐也跟着受难，不断地接进电话，全是关于离婚，财产纠纷，诈骗，□□等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律师干久了，莫安明白了人心果然是最邪恶的东西：自私、狠毒、卑鄙 、贪婪及凉薄，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世上是否还存在真善美。

　　合上关于遗财纠纷案子的材料，他揉了揉太阳穴，不断响起的电话声真是让人精神紧绷，胃又开始痛，吃饭皇帝大，心下决定先吃完饭再说，他起了身抓起外套，出办公室敲敲秘书的桌，“Beryl ，先去吃饭吧。”

　　Beryl 礼貌地回答了电话里顾客的问题，轻轻挂上话筒，抬起头露出的笑也有些疲惫，“老板，今儿你可得请客啊。”

　　“成成，”莫安连声应着，快步走向电梯，随身携带的手机响了起来，虽然觉得累，接起电话时莫安依旧是那副睿智的样，“哪位？”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他一愣，又忽然开朗地笑了起来，“欧思楠啊，老朋友，可真是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会想到给我打电话？”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嘛，至于什么事，我想见面再谈谈。”欧思楠倒也坦率，单刀直入表明找他有事。

　　莫安抬手看看表，“现在吗？恐怕不行。”

　　“晚上，我请客。”

　　“成。那就这么定了。”莫安爽快地应了下来，合上手机，转头对Beryl无奈道：“你看我多忙，上班解决顾客，下班解决朋友。”

　　“我敢打包票，肯定又是离婚这事。”Beryl不以为然撇了下嘴。

　　“哦？这么肯定？”

　　“那是，现在的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Beryl率先踩着高跟鞋出了电梯。

　　莫安笑了笑跟上去，也确实，现在出轨似乎就是流行，男人似乎没个小老婆就觉得是落伍了……

　　*****

　　倒真让Beryl说准了，欧思楠找他还真是为了离婚的事。

　　约好的地点在快鹿酒吧，这儿是之前他未出国之前常跟一些狐朋狗友来玩的地儿，相当熟悉了。驾轻就熟从一侧门进了酒吧，时间还早，酒吧内人不多，也就小猫两三只，一眼望过去便能看到欧思楠，他坐在吧台前拿着酒在灌，旁边已经放了几个空瓶了。

　　莫安暗暗地笑笑，心里想道这小子穿起西装来倒真是人模人样的，快步上前，往他肩膀用力一拍，“嗨。”

　　“嗨，”欧思楠回头跟他用力合了下掌，爽朗地笑道，“大忙人，见上一面还真是难啊。”

　　“成了，少调侃我了，”莫安在他旁边坐下，朝酒保笑笑，“来杯水。”

　　“老兄，不是吧，你来酒吧喝水？”欧思楠哇哇叫起来。

　　“抱歉抱歉，胃不好，我可是爱命的，遵医嘱。”莫安调皮的眨眨眼，“说吧，什么事儿？”

　　欧思楠收了嬉皮笑脸，一本正经下来，“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短话压缩。”

　　“我想离婚。”欧思楠又灌了口酒，“我本不想做这样的决定，但是她……天天吵天天吵，我都烦透了。”

　　莫安没觉得有多意外，就这帮朋友，哪个没有二婚？真是让Beryl说对了，好男人不多了。他了然地笑起来，“古人有云，劝和不劝离，说说吧，真那么难以忍受了？”

　　欧思楠表情有些尴尬，晃了晃酒瓶，“你知道，男人总是那样……她今天找人打了我女朋友。”

　　“简单地讲，你想把小三扶正。”莫安有些嘲讽地勾起嘴角。

　　他的语气让欧思楠有些不舒服，可说到底是自己找他有事，也就压下了脾气道，“是，我承认是自己做不对。但是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什么用了。”

　　“那就离婚。”如果感情真的没了，这是唯一的出路。

　　“就是她不肯我才找你。”欧思楠看向他，“帮帮忙吧。”

　　“打官司吗？可能对你不利，你出轨在前。”莫安明了欧思楠是不想让前任妻子分走太多财产才过来找他的，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打官司对欧思楠非常不利，对方要告他重婚就更加悲剧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找你。”

　　“那就给她最大的利益。”莫安慢慢喝着水，“你公司收益不是挺好吗？”

　　“我自认不会亏待她，”欧思楠默叹口气，“可是她连协议书都不肯看。”

　　“看来她对你感情很深啊，”莫安有些为这个女人可怜，“你确定真的要跟她离婚？”

　　欧思楠沉默了，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事，到最后还是咬牙坚定地道，“离！”

　　莫安有些失望，还以为他会回头，于是一口气喝光杯里的水，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

　　莫安朝他招招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欧思楠先是一惊，而后便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这招既毒又损，对人也就是所谓的二重伤害，你自己估量吧。”莫安表现得很是坦然，他不过是提供了个方法，而执不执行是欧思楠自己，这并不关自己什么事。

　　欧思楠心里有些吃紧，酒也喝不下去了，找了借口匆匆离开。

　　待他一走，莫安便沉下脸看着手里的杯子，他只不过是想试试欧思楠，看样子，他跟那些人没差，照样是个渣，而提出这个方法的自己，似乎也不是好人。

　　莫安自嘲地笑笑，付帐走人。

　　******

　　开车经过超级市场，想起冰箱里的冷冻食品似乎不多了，莫安找了处地停车，下车匆匆往超市走真奔冷冻食品区。

　　刀切馒头，烧卖，饺子，统统拿了好几大包，甩进篮子提起便去排队付款。

　　他最恨这种排队浪费时间的行为了，有些无聊地东张西望，一抹蓝色身影落入眼眸，莫安怔了怔，微勾的唇角泄露了愉快地心情，还真是有缘啊，他跨步出了队伍，又重新往冰冻区过去。

　　舒言拿了包饺子看着说明，扔进篮里，想了想，又俯身从冰柜里拿了一包。

　　“你也只吃这些玩意？”突来的男声吓了她一跳，舒言抬头，见是莫安，还是会觉得有丝尴尬，出口打招呼，“好巧。”

　　莫安瞧瞧她篮里的冷藏食品，开玩笑道：“看来你不善厨艺，这可不行，抓不住男人。”

　　舒言垂眸，“谢谢你的提醒，至于我厨艺怎么样，似乎也不关阁下的事。”

　　“抱歉，我开个玩笑罢了。”莫安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愤怒，很是识相地道歉。

　　对方既然为失言道歉，舒言大方地冲他笑笑，“你也没说错什么。”

　　莫安耸耸肩，“总之，现在的女性也没几个会厨艺，人人都标榜着要找新好男人呢。我敢打包票，肖佳佳也不会。”

　　“怎么，你现在还对肖佳佳有意？她可是嫁了个老外，高大英俊的。”想不到眼前的人倒是对肖佳佳痴情得很，这么多年了还念念不忘。

　　莫安知道她想歪了，却也不解释，只是道：“提起她，我们似乎才会有话题聊。”

　　“好像是这样，”舒言哈哈两声提起篮子，“你还要买东西吗？”

　　“不了，一块排队付账吧？”

　　舒言耸耸肩往收款台过去。

　　排着队，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时间似乎就过快了些，很快就轮到他们了。

　　莫安要替她付账，舒言坚持不肯，按着他要拿钱的手使了些力，莫安竟然觉得有些痛，甩甩手暗暗惊讶，这小妮子力气还挺大的。

　　一前一后出了超市门口，舒言要拦计程车，莫安用手里的袋子撞撞她手里的袋子，嘶嘶一阵响，舒言回头瞪他，莫安咳嗽声说：“住哪？我送你吧。”

　　“XX小区。”

　　莫安有些惊喜起来，“顺路着呢，我送你吧。”

　　“不了，”舒言有些受不了他的殷勤，也有些明白他这态度背后的原因，很是明确地扼杀掉了，“我老公呆会来接我。”

　　莫安脸色一僵，也是这时才扫到她手指上的结婚戒，很快又恢复嬉皮笑脸，“那我得快点走了，省得你老公误会。”

　　舒言点了点头，“再见。”

　　“再见。”

　　莫安上了车，释然地失笑，这就是人品啊，还没开始恋就已经失恋。他发动车子动着方向盘缓缓开出去，从后视镜里看着舒言站那发呆的身影越变越小，最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