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运也命也》阿慕

10、十节

　　十节

　　王爷驾到，我随着众人一起起身稽首，跪倒是不用，礼却不能少了。
　　沐王爷带着两个护卫一个内侍走了进来，落坐后说，众位不必多礼。然后我又跟着众人齐呼多谢王爷。
　　这一番动作跟电视上演的其实没什么哪儿不一样的，做起来也不是很困难，我坐下后沐王爷又发话了。这次说话是针对我的，沐王爷说：
　　林二公子可住的习惯，本王昨日身体略有不适，怠慢了公子，公子见谅。
　　我快速起身，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又一拜，然后说：
　　王爷折杀在下了，王府一切都好，请王爷保重身体。
　　沐王爷似乎笑了一下，然后突然掩袖咳了两声，饮了一旁的内侍递过来的茶水才说：
　　无需如此紧张，此番便当做是家宴，让林公子与诸位公子熟悉一下，日后也要多走动。坐下说话吧。
　　我说：多谢王爷挂怀。
　　然后坐下。此时沐王爷开始和东方有情说话了，两人似乎平时就很相熟，聊的正好。我得了空，看了一眼沐王爷，然后不由得又要感叹了。
　　沐王爷看年龄四十左右，没像众多言情小说里讲的那样邪魅俊俏未来要统一世界玩转宇宙啊什么的。长相没那么惊天动地，神态也没那么俯瞰天下。其实沐王爷要是真的那个姿态倒是够看了，你想啊，一个女人长得邪魅眼神凌厉神态倨傲，呜嗷，在一个没有超级女声的年代里，这种人就是火星来的。
　　沐王爷性别为女，她的出现让我对传统意义上的王爷有了相当大的改观，从此我开始认为在一个没有女尊设定的时代里，女人依然可以霸王啊。
　　我这发了一会儿呆，沐王爷已经把宴上的众位都话聊了一遍。最后又把话题转向了我，她说：
　　众位公子想必都于林公子互通姓名了，本王便不再介绍了。
　　我抱拳，说声王爷说的是。沐王爷又咳了几下，终于挨到了菜都上齐，她举起侍女递给的茶，说：
　　本王最近有感风寒，今日便以茶代酒欢迎林二公子。
　　说完饮了一口。我举起杯，把杯里的酒喝了，啧啧，有点北方酒的味道，但是水太多了。
　　沐王爷又说：
　　众位公子情代替本王多多招呼林二公子，本王有些头晕，先休息一下。
　　然后沐王爷就在一片呼呼啦啦的恭送声中走了。沐王爷走了，宴会就开始热闹了。
　　屋里燃着地龙，蒸的暖呼呼的，众人应沐王爷号召敬了我几杯酒后都自己做自己的事儿了。在这里住的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圈子，他们或三三两两，或几个人围在一起说笑啊什么的。我在一边伸展着身子，看着，觉得这宴会还是蛮惬意的。
　　沐王爷拿来招待我们的酒也不知道是什么，喝起来大概有十七八度的样子，入口微甜，有股淡淡的青草味儿，想必也是什么名酒了。我自己合计着这酒的喝法，大概喝上二斤我也没什么事儿。遥想当年我们一众同学火锅店里痛饮烧刀子二锅头的岁月，真是光阴老去，不胜唏嘘。
　　坐在我旁边的兄台很认真的在剥花生皮，剥一个吃一个，跟他睡觉时候一样的物我两忘的状态。我看了他好久他都没反应，终于好奇心使然我蹭了过去。
　　我把剥好了一把花生递给他，说，我不太爱吃这个。兄台抬起他睡眼朦胧的眼睛望了我一下，接过话说放在一边，然后说：
　　多谢你。
　　兄台又望了我一眼，往里面挪了挪，给我腾出个坐下去的地方，然后继续剥花生皮，那认真的态度仿佛他正在给花生美容而不是在剥了皮准备吃了它。我说：
　　我叫林思阳，敢问公子姓名？
　　他听了顿了一下，说：杉。
　　很好很简练。原来我还以为那朱公子是跟他很亲切所以叫的昵称，倒是我多想了，人家名字本来就简练，杉，就一个字啊。我无意识的往对面看了一眼，朱公子正和东方有情对着一副字画品评，唉，无论从哪个角度伊都是个美人。
　　朱公子，朱公子，这么念着突然让我想到一件事。这个朱公子不会是那个朱公子吧，武林里朱家只有一个，难道真的是那个朱公子？
　　我又往杉的旁边凑了一下，小声道：杉公子，那位朱公子是？
　　杉兄台哦了一下，说，他叫朱丹。
　　于是我有了一种天打五雷轰的感觉，这叫什么，人生何处不相逢么。没想到十年前活跃到我的死亡笔记第一线的主角竟然被我看到了真人，于是我又开始发散思维，朱丹都看到了，那位技术含量很高的工部尚书还遥远么？这样一想我又开始感谢自己的出身，如果不是生在一个武林世家大概我想要见到工部尚书同学至少还要奋斗五六年啊。
　　突然被杉兄台拉拉袖子，我回过神来，再看到对边的时候发现朱丹正在看我。我抱拳，然后礼貌的笑一下，朱丹还礼，又转过去了。于是我擦汗，大概我刚才对着他走神的状态把他吓到了吧，啊呀呀，真是好丢脸。
　　杉兄台的桌上大多数的事物都没有动，只是一些干果之类的少了挺多。这位兄台看来是相当的偏食。他似乎也不饮酒，只是边吃花生边喝茶。于是我说：
　　是菜不合胃口么？
　　杉兄台听了摇头，而后道：
　　我茹素。
　　很好很强大，这是个吃素的道士。于是我有了种这个世界如此美妙我却这样渺小的感觉，沐王府里的奇人真是多啊，我见得每一个都是很神奇的。但愿这种神奇不会传染，我还是希望过上一种正常的生活。
　　我又说：
　　那晚失礼了，打扰了公子，真是抱歉。
　　杉兄台点点头，然后依然慢吞吞的说：我以为你也是吃夜宵的，给你留了面，你后来吃了么？
　　于是我脸红了，这样怎么说呢，小苹果的意思是杉兄台是揉面团的行家好手，小苹果她是相当的崇拜的。因为面团揉的好，所以面很好吃，所以我就很想结交这位奇怪的兄台，这也是我家小苹果的意思。她那开放的思想是这么说的，作为好男人，怎么能不善厨艺呢？
　　我有点挪揄的说：都说君子远庖厨…
　　兄台听了打断我，极为肯定的回答我，他说：
　　我是方外之人。
　　言下之意是方外之人不遵守孔孟之道，他们崇拜老庄之学。我有点不知道该把这个话茬接下去，就这样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喝酒，兄台喝茶，为了和谐一下我跟兄台开始一起剥花生皮。
　　兄台这似道非道的风范很能感染人，具体的表现在于我跟他一起剥皮时候以最短的时间入定了。所为入定，就跟睡着了差不多。只不过是坐着睡的。我一边晕晕乎乎的想右下首的位子上的人怎么没来，一边寻思着这宴会上的排坐方法到底是什么讲究。朱家那种复杂的家族在沐王爷这里算是武林还是朝廷的那边，左边的一排坐的人我大多数都没有背景可查。如此十万个为什么下去让我大脑做出了平时绝对不会做出的思考，杀死了数不清的皮层细胞。
　　后来花生剥完了，兄台的茶也喝完了，那边的谈论风雅的与我们也搭不上话，于是兄台说：我去下面，同道么？
　　我才发现满桌的肉食杉道长一口没动，于是恍然，想必那日半夜杉道长也是因为晚饭不和胃口半夜爬起来的。叹口气，修道人这么坚持着自己的习惯，真是不容易啊。
　　我说，那我也去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