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遇不可求》苹果叮当

516、第 516 章

　　一个孙子哟！

　　这中间的二十几年，弹指一瞬似的，怎个那么快嘛，我还没好好做给他几顿饭吃，就要走到尽头啰，怎个那个快哟！

　　阿婆走啰，不要生病，好好照顾自个儿。以后的日子，珍惜过，路，慢慢走。

　　这世间，万万千千的人，来了又去，不再复返，可有否一本书能记载下，这些普普通通的人平凡的一生呢，也能，证明他们来过，爱过，活过。

　　伴随着心电图上的一条直线，外婆走完了她的一生。

　　很多时候，其实我们的人生，来不及说再见，就再也不会见了。

　　人生诸多遗憾，再想起的时候，撕心裂肺，也没得办法的。

　　祁宇曦在他往后人生的无数个日子中，总是会问自己，难道不能回来吗？不能在老人膝下承欢吗？还有那么多事，没有领着外婆做，可是，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遵照外婆遗嘱，祁家将老人与老伴合葬于乡下，过了头七，才回到家里。

　　老人家很多遗物，都没来得及整理，祁宇曦从乡下回来后，人有些恍惚，精神头很差，必竟至亲离世，连最后一眼都没能赶上，于理于情，都不是滋味。

　　老妈叠着外婆那些衣服，准备烧掉一些，让祁宇曦去外婆屋里挑一些留下做纪念，可是睹物思人，祁宇曦帮老妈一起整理物件。

　　“你阿婆像是知道自己要走一样，那天就在医院嚷着要回家，让我们给你打电话，还说要吃小面，要放很多很多豌豆和海椒，她住院好长时间了，医生都不让吃，她说自己嘴巴里能淡出鸟，磨得厉害了，最后还是给她吃了点，像是回光返照一样，老是瞅着门口，叨叨人回来了没，回来了没，你知道吗，你婆就是吊着一口气，你不到家，她舍不得走。”

　　这一席话，说得祁宇曦又掉下泪来，事情已经过去，再说也徒增悲伤，老妈失去了这世间最爱她的人，也只能借着这点话头，松泛点心里的痛楚。

　　那件加绒的对领夹袄，老太太最喜欢穿，祁宇曦总觉得外婆没走，只是出门打牌去了，那衣服上还残留着老人花露水的味道。她总怕人说老人身上味道不好闻，在自己屋里总爱洒些花露水，也是顶顶爱洗澡的老人，口袋里总装着些小玩意，时不时掏出来逗邻家小孩玩。

　　祁宇曦知道，外婆口袋里那些糖果糕点小玩意，都是给他备的，备成了习惯，这不，他清理这些衣服口袋的时候，掏出了一小堆小零食，瓜子水果糖小玻璃弹珠口香糖，满满的都是对孙子的关心与爱。

　　屋子里，还是那些物，可是人却走了。

　　小柜上还放着一张张从小到大，祖孙俩的合照，几乎每个生日，祁宇曦都和外婆拍一张合照，老太太特别喜欢拍照片，把自己银发丝梳得整整齐齐，每次都要抹法油，是个爱干净又臭美的老太太。

　　她总说，这一代人生在好时代，不像她们当年，连饭都吃不上，都要吃树根，要身在福中知福惜福。

　　母子俩叨叨说了好多，说一会儿掉一会儿泪，物件整理了半天，祁宇曦将那些照片摆放好，照片里的外婆笑得像一朵花，保持原状吧，那些被记录在片纸里的时光，存在过。

　　“你们什么时候走？”那天吃完饭，骆晨将碗筷收进厨房里，老妈有气无力问他。

　　二七已过两天，祁宇曦一直没有说要走的事。

　　“妈，要不，你们跟着我出去看看，好久没有旅游了，我们一家人出去耍耍。”祁宇曦提议道，他总说要领着老人出去玩，可是食言了，外婆，外婆，那么爱玩的小老太太，也没能赶上。

　　祁宇曦现在特别怕，怕自己答应父母的很多事，没有机会做。

　　老妈叹口气，“你和骆晨发生什么事了吗？”

　　祁宇曦摇摇头，王女士心思细腻，怕是能看出来骆晨心情不畅快。

　　是的，这都十几天了，骆晨没人在跟前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发呆，如果有人的话，就会忙东忙西的，不让自己露出点不对劲儿。

　　王女士也是这两天才觉出来，“你两吵架了，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老妈斜了厨房一眼，“还是说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

　　祁宇曦不想老妈担心，“嗯，工作上的事，别担心，摊子铺得大，正常。”

　　老妈“噢”了一声，想到什么，“之前看过他家背景，我们虽然是小门小户，但是自尊心还是有的，别给人欺负还一声不吭的。”

　　“妈，说什么呢，骆晨待我很好。”祁宇曦觉得老妈担心自己暖心又心酸，“我欺负他还不错，他怎么可能欺负我。你放心。”

　　老妈将信将疑，“你要是过得不开心就回来，家里的大门畅开着呢。”

　　母子俩进了外婆的房间，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整理。

　　祁宇曦将柜上那些照片重新排了个儿，看着照片里的阿婆，又忍不住泪盈于睫，老妈也跟着红了眼眶，“你阿婆最疼你，哎，你说要是早回来点，也还能见上她一眼了，哎，看看我，总是忍不住。”

　　人去了，活着的人最忍不住的就是回忆过去，徒增思念，其它什么都不能改变。

　　“妈，骆晨和他爹有些不愉快，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祁宇曦犹?半晌，还是想向老妈取点经。

　　“关于你的吗？”老妈把外婆的衣服叠好，装进收纳袋里，准备烧的那些用绳捆成一团。

　　“不是。”祁宇曦摇摇头，“算是一种欺骗吧。”具体的细节，不可能展开去讲，他也只是往模糊里讲，“有些事，老秦爹没和他说。”

　　老妈坐在床上，“为人父母，总有许多事不得已，但是肯定不会害你们，一家人，有什么事，说开了就不烦恼了。”

　　祁宇曦看老妈一样，苦笑了下，人家父子这些事，要是能说开讲清楚，那怕也不是事吧。

　　这中间牵扯的东西，太复杂了，不是老妈她能理解的。

　　为了宽老人的心，祁宇曦还是答了句：“嗯，我回头和他说说，妈，等外婆过完七七，你们跟我们出去转转吧。”

　　“到时候再说吧。”老妈不是兴致很高，原来打算的是，等祁宇曦有假了，一家人去海南过年的，可是这个年，没机会过了。

　　“对了，阿婆手机里录了视频给你。”老妈想起什么，“现在才想起来，就在那个小柜里，你有时间看看。”

　　祁宇曦没想到外婆还能给他录视频，心里一酸，还是走到那个小柜前，拉开抽屉，抽屉里的东西，还是外婆走之前的样子，东西都有条不紊的摆放着，边角上就放着那台手机。

　　老妈怕睹物思人，回自己房间去了，只留下祁宇曦一个人。

　　外婆手机上的密码一直都是原来祁宇曦给她设置的那个，他划开点了相册，里面头拨都是视频。背景都是医院，外婆躺要病床上，鼻头上挂着氧气罩，怼着镜头给他录象：“曦娃，要好好吃饭，不要饿着肚子，人是铁饭是钢，一定要吃饱饱的，才有力气好好工作，也不要一天到晚的忙，有空也要自己做点饭吃，外面的饭不好吃，你说，他啊能看得见我，”镜头里的外婆扭了头，好像问隔壁床的病友，“我家孙孙在外面工作，忙得飞起，你把我看看，这样录行不行，能看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