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遇不可求》苹果叮当

5、第 5 章

　　第五章

　　那天亚利简单说了事情始末，把他交给新的经济人金姐就去处理自己的事了。

　　金姐是个身材不高，微胖的三十多的大姐。圆圆的脸上架着黑框眼睛，人也挺和善的，但是办事干练果决，没有意义的事她不会太多废话。

　　彼此简短寒暄后，上了房车，金姐一路接打电话不断，业务繁忙。到了地儿，领着他到对应的广告棚，自己就在边上用本子处理业务了，留个小助理祁宇曦就在混混噩噩中拍完广告，也不知怎么就回到了宿舍。

　　其他团员已经知道刘哥被解聘，但并不太清楚真实原因，碍着金姐在，没有表示什么。金姐和大家说了下近期工作安排，每人发了一张时间表，核对了下集体通告的时间，她会在对应工作前提前来接他们。让大家休息，然后就走了。

　　等金姐走了，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了一番，也就没有什么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来去匆匆，留不得情，谁带不是带，只要带得好，是谁都可以。但是祁宇曦却并不好受。

　　他大学毕业就被公司签了，这半年多都是刘哥带的。刘哥很照顾他们，告诉他很多规矩，也是他力荐自己给剧组，争取了第一部戏男二的角色。

　　刘哥经常带他们回家蹭吃的，他老婆是上海人，有些颐指气使的感觉。刘哥还经常和他说，老婆是要哄的，毕竟她选了跟你，你就要待她好。

　　祁宇曦素人出身，刘哥风雨里领着他到处接活没人要，遭人白眼不耐烦，他还说让祁宇曦要学会厚脸皮，娱乐圈里山不转水转，庙小咱也不待。

　　祁宇曦那时还要接受很多高强度训练，有些吃不消。刘哥总是给他说，加把劲，等风光了，谅谁不给你面子，咱到时候吃辣椒就是要撇掉辣椒油，不对，咱就要干吃白松露！整的！

　　他就在刘哥这种口水鸡汤中熬下来，现在还是辛苦，但没有那么排斥了。

　　他对刘哥是真的感激的，离开家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古都，刘哥为他们考虑事情，拉广告，拉活动，凡事照应着他们，待他们像弟弟一样。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大哥一样的人，竟然参与酒色交易，卖的人还是他，一想到这里，祁宇曦胸口涌上一阵恶心，就像看到一只绿头苍蝇嗡嗡震动翅膀，噗嗤扎进了一块正要吃进嘴里的蛋糕奶油中，挣扎两下就不动了，而那嗡嗡声萦绕耳畔挥之不去。

　　那个苍蝇毁掉了这个蛋糕，这次的事，毁掉了祁宇曦对刘哥这段时间建立起来的所有好感。

　　一想到这里祁宇曦发了狠，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接着练舞，拼命的练，这样就不会很难受了，是的，拼命的练，即使脚有些疼，还是持续的转、甩、踢、踏。

　　他一直练习，镜子中清丽的面庞严肃而认真，眉头轻蹙。队员劝他休息会儿，他也不敢懈怠，抓紧时间追赶练习。

　　两天后他们团体参加了古都电视台的元宵晚会的现场直播录制，见到好多大腕，祁宇曦也很激动，参演名单上有他的偶像的名字。从小他几乎就是看着偶像的电影成长起来的。

　　在后台待演的时候，他央求金姐领着他去拍照留念。金姐非常理解他看见偶像的激动心情，但是事先说明，对方不一定会同意。

　　祁宇曦兀自乐呵，并未注意金姐眼中几分无奈惋惜之色，娱乐圈里的人大都是光鲜外表，其实虱子满身，内里装草，吃相难看。但她又不忍打破这年轻俊美无俦，心里纯澈大男孩的憧憬。

　　大腕要的是演员休息间中最里最好的房间，大腕说要静息，旁边没有杂人行过。

　　金姐刚要敲门，两人就被屋内的暴喝声吓了一跳。一个是满脸懵懂全然无知，一个是了然于胸困惑因由。

　　隔着门就听见一个男人粗暴怒骂：“你丫个狗杂种，让老子输了那么多钱，你用手还是脚来赔我？嗯，妈的，老子信你个鬼，断你一根手指让你长长脑子……”

　　那声音极其恶毒凶狠，咬牙切齿，好像兀鹫的啸叫。

　　“碰”闷响，像是桌椅翻倒的声音，接着传来另一个男子哀痛苦求：“大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祁宇曦愣在那里，听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声调，满目惊愕。

　　这哪里还是一个荧幕上振臂急呼、心怀天下的英雄形象的电影明星，根本是个残忍嗜金、本色出演的□□大佬。

　　金姐听着苗头不对，拉着祁宇曦就往回走，想着自扫门前雪，能少一事绝不多一事。谁知手一空，就听到祁宇曦说了声“不行！”，心里“咯噔”一下，背脊窜上一身冷汗。

　　祁宇曦心念电转间粗着嗓子叫唤：“张哥呢，张哥呢，快到他了，赶快补妆 ，人哪！？人在哪里……”

　　金姐的脸“刷”一下就黑了。

　　屋里就听见人答道：“来啦，来啦！”，伴着低低地咒骂，还有似乎是脚踹踢到肉的闷哑声。

　　门后小锁咔哒拧开，先出来两个戴墨镜的强壮男子列门两侧，四处张望，神色警惕。

　　确定无异后，那个名为张哥的人，四十多年纪，身着晚宴正式高级西服，颧骨宽，看着慈眉善目的。张哥笑容亲切踱步出来，后面一溜人鱼贯而出，大多是勤务。

　　张哥轻咳清嗓，精明眼光扫着祁宇曦，似是猜测是否隔墙有耳，都怪这是古都电视台，保镖放门外太扎眼，故门口没人守着。他缓口软语道：“辛苦我们的工作人员了。”

　　祁宇曦略有僵硬，立刻低头垂眉，状似谦恭说：“不辛苦不辛苦，张哥更辛苦！”

　　这时有一人蹬蹬从楼道另一头急跑而来，“张哥，催着了！我们得赶紧过去。”

　　“是啊，是啊，张哥，”金姐低着头道，“《人物》专记还在前面等您呢，说想等您登台前采访下您呢！”

　　“时间真紧呢，”张哥笑笑，迈开腿往前走去，但是又想起什么似的调转身子，“要不我们合个影，权当纪念品了。”

　　“好啊，好啊，”金姐挤开愣怔的祁宇曦，神情雀跃，“我刚才就想和您合影了，就怕碍了您的眼，来，给我拍连几张——”说话间将自己手机递给祁宇曦，示意他拍照。

　　金姐就势揽住张哥的胳膊，挤眉弄眼，手指捏个韩式比心状，催促快拍多拍。祁宇曦手指颤抖不停点按手机屏。

　　此时，张哥助理不耐烦了，隔开金姐拥着张哥往前去。

　　目送着一溜人转过拐角，金姐笑脸耷拉下来，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亲，您这是‘夺命照’啊！”

　　祁宇曦并不搭话，长这么大，没唬过人，没经验，脸色一阵白青。

　　缓和了半天，才想起里面被折磨的人，还欲往里看，早被金姐眼疾手快拉扯着走了。

　　她一边走，一边嘴中念念有词：“这次我死也不放手！休想！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