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2：何须待到天明时》记忆犯了错

9、第九章

　　夏添
　　我走上前，才发现原来乔安琪也在，她看见我，然后伸手挽住姜昊东的手，说：“你看，是真的吧。”然后看着我，“我和昊东说昨天在这碰到你了，他不信，只好来这等你了”她亲切地说“昊东”哈哈，可笑。
　　这时候，姜昊东上前，直直看着我，许久才开口道：“打你手机总是关机……”
　　有多久了？这个声音依旧清朗。他打了多少电话？
　　我微微低了头：“没电了。”这时候胡路路看出我的窘迫，上来解围，我以为她会找个理由拖我走，这样的情形我实在应付不来。但是很快我发现我错了，胡路路上前说：“真的没电，我作证！”她信誓旦旦，我这边狠狠地捏了她的手，她于是不再说话。
　　餐厅此刻人陆续地多了起来，我们坐在四人桌上，四目相对，似乎不知从何说起，想着这样僵着也不是法子，于是开口，却不想又说了同样的话，
　　“路路，你先走一下”
　　“安琪，你先走一下”
　　胡路路很快就走了，安琪倒是颇有意味地看了看我，扭捏了一会才走。他站起来，挡住了一半的阳光，然后拉过我的手，说：“去外面走走。”
　　“哦。”这个手掌多了一个疤，他还打架么？
　　走出学校的那一段路，没人说话。他好像在看很远的地方，心思不在这。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那时我在上高一，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模拟考考得一塌糊涂，我望出窗外，看见对面居民楼阳台上站着一个男孩，阳光下头发清汤挂面地落下来，我诧异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面前瘫了一本书，大约不是在看，随意翻翻。当我交上订正好的试卷再转回头看去时，他叼着一根烟。远远看过去，烟雾缭绕，轻轻淡淡。我实在无法判别他是个怎样的人，边看书边抽烟？
　　思绪被姜昊东的话打断“这一年过得好吗？”
　　我抽出手，缓缓答道“还好。”
　　“还好就是不好。”
　　什么理论，我也不想辩解，好与不好，都是自己的事。“那就不好吧。”
　　“怎么不联系我？安琪说你才上大一，留级了？”
　　我思考着该回答哪个问题先，半天只响了个“恩”，算是都回答了。
　　他转过来，身子高我一个头，微微蹲下看我，我被看得慌了，但是却无法逃脱，于是又补上一句：“我想，你不想被打扰。”
　　他苦笑了一声“你找我，从来都不是打扰。”声音清清淡淡，却又掷地有声。
　　我很想问过去，那么乔安琪呢？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对她说的？我不想比较我们两个的地位，没意义，我一个人过得好就可以。没有人抛弃我，只有我自己才能抛弃我自己。这样僵着，我们又走了一条街。
　　我想，无论出于什么关系，我都得交代一下，我想安安静静地过生活“高三我爸爸被人陷害了，坐了牢，所以我想好好学习……”还有另一个原因我当然不想说出口。
　　他半天没有说话，我又在想刚才这番话是不是暗指他会带坏我，他会不会自责？于是又说：“我是说，我想再考个好学校，报答我爸妈。”
　　他开始回我话：“好……小添，你要好好学习，那联系一下不会影响你的学业吧？”
　　我知道我再也没办法逃避了，于是说“恩，昨天确实没电了”得，我又被胡路路俯身了。
　　“哈哈……”他笑起来。
　　这时，我看到拐角处竟然就到了妈妈的店，我们走了多少条街？这样再多呆一秒，我都会窒息，于是指了指远处：“我妈妈现在在开店，那边，我先过去，改天联系。”
　　我跑到妈妈店里回头看时，姜昊东还在那个路口，双手插着口袋，表情看不清楚，但我知道，是落寞。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或许我是希望他这么想。
　　妈妈看见我来了，说“小添，你怎么来了？”
　　“我想看看你，就来咯……”原来妈妈开了个水果连带着花店，如果没记错，店名叫“添情”？我跑出去，确实。妈妈名字里有个“情”字，那个“添”自然是我的名字。我想着，开在医院对面，水果和花自然少不了，名字取得也好。
　　“吃了没有？”
　　“哦……”我拿起一个苹果，“吃了。这个可以直接吃吗？”我跑到门口找水冲洗，远远地看到程家明从车里出来，我知道他是个医生，但是却不知道他在这里上班，想起那次他搭我们回学校，怎么说也算是个人情。想着要不要送个苹果过去，但又碍于礼轻。于是，半天没动。程家明倒是走到了我面前。
　　“夏添？”他微微笑，看起来心情甚好。
　　“啊……程医生好。”好像每次我都是这么叫，听起来甚是别扭，但是不叫这个我又得叫什么？
　　妈妈这时候出来，看见家明，小声问我：“这是……”
　　我脸凑过去，“我老师的……”我思考措词，自从上次胡路路得出“程家明非傅明芳男友”著名论断后，我也开始怀疑，于是，一时之间又在犹豫是不是该加上这么一层关系，欲加不加时，妈妈连忙伸过手：“老师好啊，到里面挑些新鲜水果吃吃。”妈妈以为老师家访到店里来了，事实上，我连班主任的面也才见了一面而已。
　　我“啊”了一声，断句断得真不是时候。程家明侧身进来，环顾了一下，但是表情依然微微笑，他有时候真是太过绅士了，我灰溜溜地跟在后面，揣测不出他的意思，他也默认了？什么意思？我脑子一片浆糊。
　　没想到他半路又停下来，我这方“彭”地一声撞到他，心想，好你个程家明，要停也不通知我一声，要停，也不找好位置，那背真是结实啊……又一想，也难怪，店就这么小，他转来转去就那么点地方，然后看见他似笑非笑地指着我手里的苹果，对我身后的妈说“阿姨，不用倒茶了，苹果就好。”我一愣一愣地看着他拿着苹果出去，脑子又开始冒星星，一边在那说“夏添，苹果刚洗好，没毒！放心。”另一边在那说“不对，谁让她撞老娘，农药肯定还没洗干净……”
　　妈妈赶忙迎上来，说“老师啊，夏添在学校里表现还好吗？”
　　程家明看看我，颇有深意地说：“恩，表现不错。”
　　我看着他，亏他说得这么一本正经。妈妈这边又开始局促了，半天蹦出一句话：“老师，你给我存个号码，夏添这孩子就说老师没号码”我听着，天呐。班主任只在第一面的时候说手机被偷了，第二面还没见着呢。我看着程家明意犹未尽地想着，末了，他真的掏出笔，在纸上写了下来。瞬间，我想拿五个苹果噎死他，顺便也噎死我自己得了。
　　他写好，转过来，对我说“夏添，我还不知道你的呢？”
　　妈妈那方又跟了句“这孩子，真是的……”于是自己接过笔，写下我的号码。
　　妈妈还想再问些，程家明说“阿姨，我有事，先走一步。”然后，回头对我说一句：“夏添，好好学习。”
　　妈妈望着远去的背影，说“这老师真好，长得也好。”
　　我晃神，说“大概是吧。”我实在不清楚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程家明
　　隔壁的大妈看见我难得带了个苹果上班，于是凑上来问：“哟，程医生，谁送的？”
　　我笑笑，打开门时，说“一个学生送的。”
　　原来逗一个小女孩如此好玩。我笑笑，被自己的兴趣吓了一跳。
　　我把号码存在手机里，又想起刚才那女孩的表情，想辩解又碍于我的面子，好奇不解又有些恼人，这么想着，我又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却不想一不留心，女孩的名字存到了“家人”组里，我一怔，刚才又分神了，正欲移动，门口进来上次那位大爷，不，那个自认不老的大爷。我放下手机，望过去，上次吃瘪了，这次该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