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2：何须待到天明时》记忆犯了错

4、第四章

　　程家明
　　我简直看不出来，这就是昨天神色黯然的小女孩。她似乎永远都是个两面人，在学校鲜活、快乐，藏不住的开心；而事实上，她却要一个人在大街上，无辜得像个流浪者。我想起我们昨晚吃的晚餐，她大约是有点心事，但是碍于我不敢说出口，我也无意做心理医生，只是给她夹菜。明芳总说我们这些纨绔子弟绅士过了头，情债一屁股。那时候，我又想起中午那个为情买醉的男人，想起之前的我，想起那个女孩儿，她也有像她一样白皙的皮肤，眼睫毛很长，天生的好胚子，为了她那一句“你都没时间多陪陪我”，我报了那个学校的博士，我似乎已经过了疯狂的年纪，但是谁能知道，你看我之时，就是分手之时。不就是一辆宝马，不就是几万块钱吗，她想要，我扔给她就是，可是我却怎么都忘不了她的眉眼，一笑，整个脸都笑得灿烂。我这么想着的时候，觉得她们又有些神似，但是她们毕竟是两个人，至少她单纯。这顿饭，我们各自吃得心怀鬼胎。

　　我惊讶于自己的三心二意，还能继续检查，她的肝胆一点都没有问题，相反，我让她去心内科那咨询一下，心跳有些快，却被她挡了去：我身子骨好，没事儿，谢谢医生！说着就又一蹦一跳地去找她的同学。
　　呵，倔强的小孩。
　　我看见她们相依着走开，想起明芳约我一起吃饭，赶忙开车过去，迟到了十分钟。明芳今天穿的颇有些女人味，不像她学生时代的男孩子气。
　　她说：“家明，你来了。”满脸的笑容。
　　我脱下外套，问她吃些什么，明芳随意点了套餐，然后问起我：“程大医生忙……”
　　“我这也不是为了两校的断袖之情忙活着么”想起两校校长和副校长都是男人，关系又好，实验室里的博士生常常以此取笑。
　　那边明芳继续说：“圣诞节，程大医生可有空？”
　　“医院不兴洋节，学校里还得看导师意见。”我开了酒，伸手上前向她微微晃了晃杯子。
　　“哎……做医生的倒也累，干杯。”她一张小脸隐在了灯影之中，不十分明显。
　　“怎么了？有事？”我放下杯，这时候菜上来，香气扑鼻。我抽出手机看看，已是晚上七点。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了？”此刻，餐厅里开始放起了经典老歌，真的好想你。周冰倩一如既往地用了相思减肥法，孤独地哀怨着。
　　气氛开始变调。

　　我记得昨晚喝了只稍半瓶酒，但是第二天凌晨电话响起时头却疼得厉害，弟弟家阳打来电话，让我赶忙回家，说是老头子病倒了。我提着随车带的药箱和一些简单的仪器，上楼时门已是全开。老头子躺在床上，颇为吃力。我做了简单的检查，确信只是因为工作压力过大、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肝有些小问题，其它并无大碍。老妈一边掖好被子，一边说着：“让你不要这么拼命，老大老二都大了，家里什么都好，你还像以前拼命……”老一辈的感情更多是相濡以沫，我自觉没趣，退了房门。
　　出了房间，家阳过来，问我这几天都忙些什么，我说工作和学习。他也无意于这种无聊的话题。家阳继续说：“过段时间圣诞，明芳有空么？”有时候，他拘小心翼翼得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
　　“这种事情，问我做什么？”我翻出报纸，又是战乱，好个美国，倒是千年不死。
　　“她和你走得近，那你圣诞怎么过？”他坐下来，与我对面。
　　“小孩子的东西……”
　　“哼哼”
　　我知道他又像往常一样，期待着和明芳一起过节。圣诞节于任何一个暗恋中的人，或许多了一个见面的理由罢。

　　驱车回家的途中，我看见了昨天硬说同学有病的那个胡路路同学，承蒙她天生的搞怪，记住她的名字并不难。我奇怪，抬手看看表，现在是7点30，星期一是正常上课时间，她一个学生怎么在街上？但此刻，我没有时间多想，很快，就到了学校。我不曾想到的是，这样不经意的惊鸿一瞥，会改变那个同学，甚至是我和夏添的生活轨道。

　　夏添
　　体检回来的路上，我以为胡路路一定要逼问我是不是又和她家的程家明Have one leg。但让我奇怪的是，她变得相当安静，这简直不像她。我搜寻着脑袋中仅有的几个冷笑话，试图想让她开心起来，但她却根本没有在听我讲。
　　“路路……我不是故意的，下次要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也不敢有病了……”我寻思着自己这话听起来很欠揍。
　　“……”她好半天才回过神，看着我，我浑身一个激灵，不知道她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却忽然回神，说“啊……你检查好了？嘿嘿~有没有趁机猥亵一下那个程什么的？哎呀，我就知道嘛，他身上绝对有八块腹肌，别以为穿着个白大褂我就不知道，照样扒了他那小样儿的。还有……”她继续滔滔不绝。
　　得了，白担心了。

　　但是，胡路路的间歇性癫痫症依然没有减轻。星期一早上，胡路路同学明明睁开了眼，却说家里大姨妈突然造访，硬是用80分贝的声音气息奄奄地和我说：“夏老头，老头子，帮我代点一下吧。哀家起不来……”
　　去你的哀家。我还记得她以前总是口若悬河地讲起大冬天她如何在大姨妈造访时坚持跑完800米，然后气势汹汹地回家，立马把□□签名改成：他奶奶的……下雪来大姨妈让我跑八百……不会跑血流成河掉啊？！我X！“血流成河”这个成语从那以后，我们总是在作文中刻意避免。

　　这么纠结的结果是，我在刚刚在点名的时候才进了教室。我托着额头，闭着眼，横竖是死，硬是连着喊了两声“到”。事实证明，我到有些做配音演员的天赋。写作课老师一如既往的文艺，这时候没有胡路路在我身边胡闹，颇有些寂寞。我开始发短信：你家大姨妈这回礼物带的可多？
　　那边没有回音。
　　于是又发了一条：难不成是姨夫也来了？
　　十分钟后依然无果。于是干脆专心听课。老师正在讲：“无论是你笔下的主角还是配角，都应平等对待。我们不能把配角当成工具，对配角的命运同样要关注。不管戏份多少，角色好坏，都应该让他发出自己的声音。”
　　说的实在好，我却又隐隐担心起胡路路了。回头一定得将这一番心情好好矫情一番，顺便敲一顿吃的，也顺道应了胡路路的那一句：跟着我，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