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月,温润成歌》孤单Dwight

23、【看不到明天，就是永远】3

　　养伤期间，马杰安仍与简澈保持联系。
　　正值简澈临考，英语考级、期末考试挤在一起，担着学生干部的职务临近期末又不得不忙于班级工作，于是每天除了学习、忙来忙去就是发短信给马杰安抱怨抱怨。
　　马杰安开始越来越依赖他从没怎么在意过的手机。
　　闲暇时拜托护士帮忙找了几本临床的基础书，有空就认真翻看，甚至仔细做起了笔记。
　　陈蜜每次经过马杰安的病房，看到的都会是一个微微皱眉专注于书籍的侧影。
　　他认真的样子充满了无以言表的魅力。
　　只是为了和她看同样的书，想知道她平时都学的什么，想帮帮已经忙乱了阵脚的她。
　　手机屏闪了一下。
　　短信来临。
　　马杰安忍住笑意取过手机。
　　“中午又要开会，到嘴的觉飞了T^T～”
　　嘴角逐渐扬起，手指划过按键，迅速地回复过去。
　　等等，再等等，很快就可以出院去看她。
　　想到这里，笑意深下去。
　　马杰安出现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暑假里一向怕热的简澈一直躲在房里呼呼吹着空调一边吃冰激凌一边无所事事地盯着电脑屏幕把生命消耗在动画片里。
　　家里除了她一如既往地一个人也没有。
　　手边的手机忽然唱起了解放军进行曲，简澈吓一跳，忙按下接听。
　　“我在车站。”
　　这边吃冰激凌的嘴巴终于因为恍神儿停了一下。
　　马杰安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解释说明道：“我答应你来找你的，在你家乡车站。你在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连串的尖叫过后，简澈三口扒完没吃完的半碗冰激凌，迅速地套上T恤去了钥匙奔出门外。
　　马杰安站在树影里笑得比五月的鲜花还灿烂，看到简澈一路狂奔到自己面前，长长的T恤下摆拖到几近膝盖，似乎是没穿袜子就直接把脚套进了鞋子里。
　　“你怎么来啦？”简澈仰着脸，抬手抹了一把满头的大汗。
　　“你忘了，我答应你的······”
　　“伤好了？”还没等马杰安一句话说完，简澈就猴急地踮起脚妄图扯开马杰安的衬衫领子把脑袋探进去，马杰安立刻被她闹了个大红脸。
　　买水回来的徐一承低声咳嗽两下。
　　亲热也找个没人的地方啊。
　　徐一承一句抱怨还没说出口就被当事人两双眼睛狠狠瞪了个透彻，所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挥挥手表示“你们继续”转身预备给自己找个凉快地儿观光。
　　简澈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她忘了，他还不是她的，她忘了，他是被她亲手推开的。
　　头顶被轻轻揉上，抬头看到马杰安浓浓的笑意里夹杂的太多的宠溺，一如十四岁那年那个站在雪地里的少年揉着自己的短发笑看自己。
　　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摇摇头。
　　他不是他。
　　不可以把他当做他。
　　马杰安并没有因为简澈的退缩而改变笑容，从容地拍上简澈的肩：“走啦，要一直站在这个地方吗？”
　　简澈回头微笑，又恢复了一蹦一跳。
　　徐一承识趣地默默跟在后头当保镖。
　　夏日的阳光稍稍热情过头，走在街上的简澈额头上直冒汗，双手呼哧呼哧地扇着风。
　　马杰安看了直想笑，拉上她直直进了家小冷饮店，秋千架式的桌椅上缠着塑料做的绿藤，看着分外有气氛。
　　“哇，有空调哦！”简澈跳到空调跟前对着吹风口蹦来跳去，立刻被马杰安拉回身边。
　　“小心着凉。”
　　徐一承只含着笑看着他俩你来我去，并不插嘴，上前点了三份酸梅汤，兀自坐下不客气地喝起来。
　　马杰安这才想起拉着简澈坐到徐一承对面为他们介绍。
　　“你好你好你好！”简澈大方地把手递过去紧紧握住徐一承的大手晃荡。
　　马杰安轻声咳了两声，他好像······还没开始介绍。
　　“嗯，你好。”徐一承点点头。
　　“我叫简澈，简单清澈，简澈。你好你好你好！”仍旧握着人家的手晃荡。
　　马杰安又咳了一声，好像应该是他把她介绍出去的。
　　“徐一承。杰安的大哥。”
　　“哦，”简澈立刻闪着星星眼睛，依旧握着徐一承的手，“您就是徐大哥啊，我听小安说，您打枪超准的哦，好厉害！”
　　马杰安有些不安地喝了一口酸梅汤，他终于意识到，他被忽略了。
　　要命，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坐在徐一承对面！
　　“小安？”徐一承挑挑眉毛看向马杰安，碰巧看到他那副心急如焚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阵惬意。心下默念：我让你急我急死你，让你平时一副拽得要命的淡然模样。
　　“嗯，对啊，小安，马杰安的安，你们平时不这么叫他吗？”
　　徐一承淡定地摇摇头。
　　马杰安有些受不了了，他把酸梅汤插好吸管递到简澈面前：“喝一口。”看到她接过去他才场吁了一口气。终于把手放开了。
　　“那你们怎么叫他啊？”
　　简澈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饮料，嗯，味道不错，又低头继续喝。
　　马杰安借机从简澈身后窜出来，挤开徐一承坐到简澈的对面。
　　“我们······都叫他，”徐一承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脸得意的马杰安，“小红。”
　　“噗——”一大口液体突然从简澈嘴里喷出来。
　　马杰安顶着满脸的酸梅汤，愣了。
　　从冷饮店出来的时候，马杰安顶着满脑袋没擦干的水，觉得格外凉快，他快步走上去，恰好挡在正侃侃而谈的简澈与徐一承之间。
　　正聊在兴头上的简澈立刻把马杰安拽到一边。
　　“这么说我们还算是老乡咯，你居然是本地人哦！”简澈欢快地又握住了徐一承的手。
　　这个女人，怎么总喜欢动手动脚的呢？她既然喜欢动手动脚的，怎么从不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呢？马杰安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直恨得咬牙又切齿。
　　然而只是一个走神，他感到手上一紧，简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住脚步松开了抓着徐一承的手，反而握紧了自己的。
　　抬起头才发现，顺着简澈愣住的视线就可以看到，对面不远的地方，那个笑得格外温存的少年。
　　他走过来，大手习惯性揉上她的头顶。
　　“我来看看你。”
　　“哥······”
　　他听到她低低的声音，下意识地握紧她有些泛凉的手。
　　徐一承皱了皱眉，他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眼前这个温婉的少年他恰好认识。
　　“希臣？”
　　“对不起啊，我好像来的不太是时候呢。”易希臣仍旧在笑，他总是这样笑着，让所有人看不出他是难过还是开心，而这样的易希臣突然让简澈觉得很生气。
　　“你不要笑了好不好？！”
　　易希臣愣住：“小澈？”
　　“对不起，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在宠着我迁就着我，可是我连迁就你一次都不肯，对不起。”
　　“我不是在迁就你，从前所做的那些，大概都是在迁就我自己吧，我也是自私的人啊。”
　　“哥，以后，你会离开我吗？”简澈可怜兮兮地抬起脑袋，就像十四岁那年的她仰起脑袋可怜兮兮地问他“哥，你会喜欢我吗”。只是有些什么仍旧是变了的。
　　他长高了，她长大了。
　　易希臣温柔地摇摇头，又转头看了看十米之外另一棵树下抱胸倚着树的那个身影：“你喜欢他吗？”
　　“什么？”简澈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顺着易希臣的视线看过去，恰好倚树的马杰安视线扫过，与她的目光相接。她顿时明白易希臣所指，却并不作答。
　　“小凡说得对，我们都留不住你，所以只能看着你去幸福。澈，如果幸福来了，就抓住吧。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如果我追上你，告诉你，也许现在就不会这样了。可我没有，我以为你总会在那儿的，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你看，幸福晚一步就会不见的。”
　　“哥，我知道，我只是、我只是还不确定······”
　　“太害怕伤害到什么人，所以什么也不敢做么？”
　　“我明天就回去了，记得你那天答应我的。”
　　“哥······”简澈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易希臣一把拉进怀中。
　　“就让我自私一回、任性一回，好不好？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马杰安眼看着那两个人就在自己眼前抱在一起，拳头几近捏碎，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和好了？
　　简澈啊简澈，你到底给我找了多少个情敌？！
　　一拳砸在树干上，树皮窸窸窣窣掉了一地。
　　徐一承拉住有些情绪失控的马杰安：“杰安，冷静点，你从来没有这么没自信过。”
　　简澈感觉到易希臣硬硬的骨头硌得她的胳膊都疼了，不由得心也开始痛起来：“哥，回去之后多吃点东西，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
　　易希臣放开她，又恢复了笑脸。
　　他拍拍她的脸：“记住，如果你不幸福，我就回来把你抢走了。”
　　简澈含泪笑着点头，看着易希臣渐渐远去。
　　她没有办法再跟在他身后随他一起了。因为，她已经决定和与他之间的那段过去说再见了。
　　想起得知马杰安受伤那天的前一天，易希臣站在她面前说的那句话。
　　“丫头，答应哥，以后你的每一天都要快乐、永远都要快乐。”
　　而那时的自己，重重地点下了头。
　　可是，哥，你知道吗，关于“永远”的承诺，那么重、那么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