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夜谈》天山小白兔

249、第 249 章

　　郝家大宅坐落在南城市中心偏南的一座小山丘上，几乎涵盖了整个山头的范围，是当年郝适特意为了让儿子迎娶东城首富千金而选址建造的。宅子的主体是一栋三层高的主楼，大门朝东南方向，东侧有一栋两层的小客楼，前庭能远眺外海，后院的花园可以俯瞰整个南城市区。汽车顺着蜿蜒的山道穿过树林，来到了郝家大宅的闸门前，在司机报出访客是霍市长后，电动闸门慢慢打开了。进入大宅范围后，车子还往前开了一段距离才到达主楼大门，霍清儒看着院子里悉心修剪的园艺、古典高雅的雕塑和豪华气派的建筑，心想还真是个金碧辉煌的大雀笼。
　　郝适和郝俊杰父子早已在大门处等候了，霍清儒一下车他们便迎上前热情地寒暄起来。“霍市长赏脸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您这一路辛苦了，快请进。”
　　面对郝适的笑脸，霍清儒用带了几分官威的笑容回应：“郝老先生客气了，请。”
　　郝适带着霍清儒进入大宅，郝俊杰在后头跟着。几人在客厅落座，杨管家给他们上了茶。霍清儒打量着屋内的装潢，一抬眼就被自己正前方的一幅油画吸引了注意力。那是郝俊杰、郑秋岚和年幼时的郝赟，一家三口看上去温馨有爱，画中呈现的姿态与现实恰好相反。霍清儒玩味地凝视这幅画，思量着这幅画被特意挂在这里的意图。郝适见他盯着那副画便笑道：“俊杰他们年轻时请画家画的，一直都挂在这里。”
　　“不错，这画家很有水准。”霍清儒意味深长地说道：“人物的神态十分逼真，可见画家也观察他们每个人有一段时间了。明明是分别观察和刻画每个人物的细节，他把三个单独的个体放进同一个背景中却又能表现出整体的和谐感，这位画家一定有很高深的技巧和经验，请他画一次像不便宜吧？”
　　“是挺贵的，但贵有贵的价值所在嘛。”郝适笑着请他喝茶：“霍市长，谢谢您一直帮着秋岚，不然她在西城的工作都很难进行，郝氏集团也没办法在白家遗址上安稳开工。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也是感谢您上次特意让人护送俊杰安全到机场。”
　　霍清儒与他举杯共饮：“郝老先生哪里话，都是自家人，我帮衬着点是应该的。”瞥见郝俊杰有些黯然，霍清儒又道：“秋岚很能干，凡事亲力亲为，我好几次去现场视察都看到她在工地上忙着，就连白家那群长老都对她心悦诚服。郝氏集团有这么一位总经理，在西城站稳脚跟是迟早的事，我不过是略尽绵力，帮她清理一点不必要的阻碍而已。”
　　“无论如何，霍市长都帮了我们郝氏集团很多，我怎么着也得请您吃一顿饭表示一下谢意才行。”
　　“郝老先生哪里话，梦瑶是我表妹，阿赟是我妹夫，自家人自然是要互相帮衬的。”
　　郝适乐呵呵连声应道：“对对，都是一家人。”
　　“是啊，稍后还要亲上加亲呢。”郝赟也从公司赶回家赴宴了，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幅油画。“咦，杨叔，这幅画我前几年不是让你拿去当柴火烧了的吗，怎么又挂上了？”
　　“这孩子，这么贵的画哪能说烧就烧了，还是人物肖像，随便处理了不吉利。”郝适忙打圆场，他知道孙子跟儿子还是不对付，只好尽量减少让他们相处的机会。“阿赟，现在你是这宅子的主人了，不如就由你带霍市长参观一下家里？”
　　“好啊，表哥，我带你走走。”
　　“也好。”霍清儒起身：“那郝老先生……”
　　“我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过多走动，霍市长请便。”
　　“哦。”霍清儒故意转向郝俊杰：“郝先生要不要一起来？”
　　“我……呃不了，您请。”
　　郝赟带着霍清儒上楼去了，郝适看着他们消失在楼梯上，轻轻冷哼一声：“能当上那么高官职的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郝俊杰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无话可说。
　　郝赟引着霍清儒往楼上走。“这边是书房，放了一屋子的书，除了打扫卫生也没用过几次；这边是小会客厅，以前我上家教课的地方；那边是家庭影院，以前很少用，后来我和瑶瑶进了娱乐圈才开始频繁使用……”两人上了三楼，这层只有四间带独立露台的卧房，一间是特别大的主卧，其他三间是相对较小的卧室。郝赟打开了楼梯口左侧的第一扇门：“这是我的房间。”
　　霍清儒端着做客的礼仪，只站在门口简单看了看。卧室很大，西式家具齐全，床头挂着郝赟和白梦瑶的婚纱照，柜子上也摆放着镶在相框里的古装婚照或剧照。尽管他俩不怎么来郝家大宅，但这个房间里实实在在保存着两个人生活的痕迹。桌子上那些化妆品似乎有一段时间没用过了，霍清儒可以想象得到仆人每天打扫的时候都被警告不准丢弃弄坏这里的每一件物品，也是男主人对女主人看重的证明。“连婚照都准备好了，看来很快就有喜酒喝啦！”
　　郝赟的脸色变得柔和，笑道：“从认识她那时就准备好了，就等你表妹开口答应。之前确实有点小障碍，还好她当上了白家主，又有表哥帮忙让郝氏集团在西城站住了脚，不然爷爷不会那么容易就松口。”
　　“表妹名正言顺，我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楼梯口的另一边，郝赟抬眼看了主卧的房门，语气也变得不耐：“这是郑总以前的房间，她也很久没回来住了，看看装潢就好。”
　　房门打开，这栋豪宅里唯一的主卧空间很大，尺寸不小的家具也显得比平常要小。房间里的物品看来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基本的家具和零星摆设，显得冷冷清清的，一点都不像有人长期居住的样子。霍清儒草草扫了一眼，无心其他，目光停留在墙上的单人画像。这是郑秋岚的上半身画像，姿态优雅，面容清秀，眼中透着年轻人的自信和憧憬。郝赟见他看得入神便笑道：“晚上回东城就见到真人了，表哥用得着在这里睹物思人吗？”
　　霍清儒回神，淡淡笑道：“记得我第一次拜访家主表妹时，是谁哭哭唧唧说想老婆了，还要连夜开飞机去西城接她回家？”
　　郝赟无奈摊手：“没办法，谁叫我被你表妹套牢了呢？”
　　霍清儒拍拍他的后背：“会疼老婆的才是好男人。”
　　“绝对同意。”郝赟深表赞同，推了推他：“我妈说了，表哥也是个好男人。”
　　霍清儒发自内心地笑了：“是吗？”
　　两人谈笑风生下了楼，杨管家已经把设在后院露台的餐桌打点妥当了，郝适邀请霍清儒入席。这次午宴特意请了汉神海鲜酒楼的大厨宫一丁到郝家大宅来现场烹饪，郝适只指定了三道南城特色的主菜，其他由宫一丁看着办，郝赟私底下点了几道郑秋岚喜欢的菜。杨管家每上一道菜便报出菜名及其特色，郝适不时向霍清儒敬酒。因为是午膳，大家都只是过过场面小酌几口，几人一边用膳一边聊着南城的风土人情。
　　“各位，这道是白灼珊瑚虾。这虾是今早新鲜运到的，仅用山泉水煮到刚刚熟，虾肉依然鲜嫩，宫大厨调配了蒜蓉酱油当蘸料，请慢用。”
　　杨管家上了菜便退到一旁去准备加了柠檬汁的茶水给贵客洗手去腥。郝适微微皱眉，怎么上了一道要客人自己动手的菜，这吃起来也太不雅观了。骤然想到往事，郝适意味深长地瞥了郝赟一眼，到底也没说什么。
　　郝赟可顾不上其他，率先给霍清儒夹了一只珊瑚虾。“表哥尝一尝，这虾鲜甜，郑总最喜欢了。每次去汉神吃饭，外公都是亲自去鱼缸捕捞最生猛的那十几只出来，然后让宫大厨白灼上桌，有时郑总一个人就能炫光一盘。”
　　“是吗，那我得好好尝一尝了。”霍清儒剥着虾壳，像是聊家常般随意回道：“秋岚是挺喜欢吃海鲜的。前天去你外公家里吃了顿东湖蟹，我一边拆肉她一边吃，后来她见我一直在拆蟹没怎么吃才给我留了一口。”
　　“东湖蟹是挺鲜的，瑶瑶每次去东城都馋它的蟹黄，我也是只吃到最后那一口。”
　　“难得她们喜欢，千金难买美人一笑，不是吗？”霍清儒剥好了虾，蘸了蒜蓉酱油咬了一口。“唔，鲜甜无比，首富千金看上的果然差不到哪里去。”
　　随后郝赟又着重介绍了红烧乳鸽、全素五花肉和瑶柱蛋白炒饭，霍清儒全都认真品尝了一遍，对郑秋岚的口味有了大致的了解。
　　郝俊杰一直静静听着，每次见面他都跟郑秋岚闹得不欢而散，哪还会去了解她的喜好？到后期，郑秋岚更多是避开他，连吵都懒得跟他吵了。郝赟也是，在自己这个生父面前毫不掩饰跟未来继父的亲近，可往深一想，自己这个父亲又真正地为他做过什么有利的事情呢？想到自己对郭倩倩和孩子们多年全心全意的付出都未必能有所得，既然这二十六年来没有善待过儿子，那就别想着自己也能得到跟霍清儒同样的待遇。
　　午膳过后，几人回到屋内聊了一会，郝赟说要带霍清儒去郝氏集团看看，霍清儒便起身告辞了。“郝老先生，还有郝先生，谢谢你们一家邀请我过来用膳，这顿饭很有南城特色，我很喜欢。以后你们到西城来一定要告诉我，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承蒙霍市长光临寒舍，酒微菜薄，招待不周。”郝适颇为自得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以后郝氏集团在西城发展，相信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到时还得向霍市长请教一下西城的风土人情。”
　　“郝老先生客气了。”霍清儒客套地回应，眼神不自觉地望向客厅中那幅油画中的郑秋岚。
　　郝赟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脸不耐：“我已经请人在画我和瑶瑶的主人画像了，下次回来就把它换掉！”
　　“咳……你都是郝氏的主事人了，还说这么孩子气的话？”郝适笑道：“你先带霍市长参观一下我们郝氏集团的总部，等会还要去机场的，抓紧时间。”
　　郝适父子送客到门口，目送郝赟的车驶出大宅，郝适才敛去笑意，冷哼道：“这小子翅膀硬了。”
　　“他这个年纪不硬，难道还要等到我这样的年纪才硬吗？只怕是到时想硬都硬不起来了。”郝俊杰随口调侃了一句：“饭吃好了，戏也演完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