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三月雨急》梨昭

8、三月

　　8.
　　入夏之后我们出任务的次数肉眼可见变得频繁了起来。

　　夜蛾老师解释说，这是因为不少人都会在这个时节自律神经失调，也产生就是大家口中的所谓“五月病”，加上季节更替时往往容易让人们在此前积累的阴郁瞬间爆发出来变成诅咒，所以对于咒术师而言，这绝对是一年之中最忙碌的一段时间。

　　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就像人们的情绪总会被安抚一样，这些诅咒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被安定，往年皆是如此。

　　我丝毫不怀疑老师这番安慰的言论，毕竟在这最最繁忙的时间段，学校居然还要举行每年定期的京都姐妹校交流会。

　　简而言之就是我们学校和京都的另一所咒术高专的交流会，形式则是最直白的咒术大战，团体战和个人战都有，据说只要不杀人，双方学生怎么打都无所谓。

　　但这些对于一年级的我们来说暂时没太大关系，因为每年参加交流会的学生都是以二、三年级为主。像我们这种入学还不到半年的新生，在交流会上做个围观群众旁观前辈们打架就差不多了。

　　夜蛾老师和校长也都嘱咐过我们要认真观摩学习，毕竟明年这个时候也就轮到我们了。

　　老师尤其特意盯着五条悟再次强调了一遍，后者答应时候的语气相当爽快，结果转头就开始怂恿我们。

　　“这么好的机会，不出去玩也太可惜了对吧！”五条悟自顾说着，边从口袋里掏出四张蓝色的票券，“所以我都提前准备好了哦~”

　　我抽过其中一张，仔细看了眼才发现这居然水族馆的门票。

　　硝子首先吐槽：“看鱼？想想就很无聊。”

　　五条悟凑过来，用兴奋的语气道：“还有海豹喂食和企鹅表演的活动哟，想想那个画面，平时见不到可以小动物可以跟你互动，不觉得很期待吗！”

　　我们三个莫名一阵沉默。

　　我：“电视上就可以看吧。”
　　硝子：“肯定会把衣服弄湿，好麻烦。”
　　夏油杰：“我是无所谓啦。”

　　五条悟抬起胳膊打了个响指：“OK那就这么愉快决定了，大家出发吧~”

　　“？？？”
　　……

　　虽然表现得都各种嫌弃，但最终我们四个还是坐上了开往水族馆的大巴。

　　一路上大家吵闹不停，五条悟脖子上挂了个相机，说什么要记录下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去玩的过程，从刚上车开始就怼着我们每个人的脸拍个没完，就连开车的司机都没放过。

　　夏油杰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小心把电量耗光，结果这家伙像是没听到一般依然我行我素地自嗨着。

　　我轻轻摇了摇头，虽然这么多年来对于他的性子早已习惯，但每次依然难免感到心累。

　　正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出神时，忽然身边的位置被人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刚想扭头，紧接着脖子就被一条胳膊勾了过去，我一时不设防，额头直接撞上了对方的肩膀，同时耳畔也响起了五条悟轻快的声音。

　　“来合影吧三月月！”

　　抬起下巴眼前就是他的相机屏幕，他依旧勾着我的脖子，并且脑袋也朝我这边歪了歪，在我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时，就已经举着自拍角度的相机快速地按下了快门。

　　于是在被定格下的画面里，我整个人是被他禁锢的姿势，加上略显凌乱的头发以及茫然的表情都仿佛在说我好像是被他绑架了。

　　“快点删掉啦!”作为女生，怎么能忍受自己不好看的照片存在于别人的相机里！

　　五条悟故意把相机高高举起，任凭我怎么试图去抢夺，他都游刃有余地轻松躲避着我的动作。

　　“为什么要删掉，啊凭我的水平，到时候候照片洗出来说不定还能得奖哦。”

　　“哪里来的自信啊你！删掉删掉！”懒得听他的鬼话，我坚持不懈地依然想要夺过相机。

　　“不行不行~”

　　“那就重新拍，”我半妥协道，“你好歹把我拍得好一点啊！”

　　五条悟想都不想：“拍得很好啊。”

　　“好个……”

　　他不假思索地打断我的话：“毕竟三月月这么可爱，怎么拍都很好看嘛。”

　　他这句话不出意外地让我一愣，因想去抢相机而正向他那边倾斜的上半身也没来由地突然泻力，接着就变成了我很意外地扑进了他怀里。

　　五条悟也下意识地搂在了我背上。

　　他鼻梁上的墨镜微微下滑，我稍一抬眼便能和他产生对视。

　　顿了片刻，我很快回神，然后就看到他另一只手拿着的相机就在我眼前。

　　“花言巧语也没用！”我边说着边果断伸手去抓相机。
　　这次倒是很顺利地被我拿到了，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想着再躲。

　　虽然疑惑但我还是立刻想去删照片，然而不管我怎么按，相机始终显示黑屏。

　　五条悟那故意惋惜的口吻继而传来：“糟糕，被杰说中了果然没电了呢~”

　　“……”
　　好想痛揍他一顿啊这个混蛋！

　　……

　　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水族馆里参观的游客寥寥无几。

　　硝子走在最前面，一边活动着坐太久车而有些酸痛的脖颈，边不住地念叨：“这么好的机会去喝酒不快乐吗。”

　　我和夏油杰并肩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五条悟则临时跑去买这边限定的焦糖奶油爆米花了。

　　有工作人员礼貌地上前询问我们是否需要讲解服务，考虑到就算对方认真给我们介绍了这些海洋动物，凭我们几个人的尿性想必也没人会认真听，便还是谢绝了。

　　五条悟很快就抱着两大桶爆米花追上了我们。

　　硝子和夏油杰很有先见之明地就提前表示了拒绝，于是没来及表态的我怀里就被强行塞了一大桶。

　　“不是说了买一桶就够吗？”

　　“我是这么说的，”五条悟往嘴里丢着爆米花边说，“但他们工作人员突然说要给我买一送一的优惠诶。”

　　我突然想起了从前和他去买可丽饼时的遭遇。
　　于是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问他：“卖爆米花的应该是女性吧。”

　　五条悟对我竖了个大拇指：“是非常热情的女性哦~”

　　“……”就知道。

　　水族馆是个容易让人静下心来的地方。
　　尤其漫步在水底隧道时，置身于蔚蓝色的世界中，隔着的鱼虾肆意畅游着，带着暖意的光从头顶的某个角落折射而下，仿佛海与天正彼此相接。

　　硝子虽然在来时表现得最为嫌弃，但渐渐也被眼前壮观的景象吸引，甚至莫名蹲在某一个水箱前盯着里面正在吃白菜的乌龟好久。

　　其实在我们小时候，有一年五条悟生日时，他带我来过一次水族馆。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年代久远我的记忆模糊了，还是后来水族馆又改造扩建过，总之这里似乎已经和我印象大不相同。

　　我望着眼前满墙的水母晃了会儿神，直到身后五条悟的声音又响起。

　　“三月月还是很喜欢水母啊，”他两步站定在我身侧，语气含笑，“和小时候一样。”

　　我见他手里那桶爆米花居然已经吃空了，于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一直抱着的这桶叠进他的空桶里。

　　“我什么时候喜欢水母了啊。”

　　“忘记了吗，小时候我们逃课一起来水族馆那次，你也是站在大片水母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它们发呆哦。”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回忆起了一些儿时的事，“想起来了，悟以前还问过工作人员水母能不能吃这个问题吧。”
　　甚至当时工作人员那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也一并浮现在了脑海中。

　　五条悟丝毫没有黑历史被提起后的羞耻感，反而口吻还挺遗憾：“很简单啊，当时会很好奇既然章鱼可以被做成章鱼烧，那水母为什么不可以？”

　　结果托他的福，后来还连累我一起被工作人员拉着一通科普水母的基本介绍，此后关于水母没有骨骼和肌肉、且身体里百分之九十八的成分都是水等等知识点就被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包括那时才得知原来水母的寿命很短，平均只有几个月这件事。
　　我刚才望着这些水母发呆时所想的也是这个。

　　大概是在水母前停留的时间有些长了，很快硝子就在前面开始喊我们。

　　“哎，海豹喂食的时间快到了！”

　　我偏头看向硝子，夏油杰也站在她身边等我们。

　　“来啦。”我几步向他们小跑过去。

　　硝子：“你俩聊什么呢那么投入。”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那个笨蛋说想吃水母，还想把水母做成章鱼烧。”
　　硝子露出鄙夷的神色：“…果然是神经病哦。”
　　夏油杰：“不过从悟嘴里说出来也不奇怪呢。”

　　抱着爆米花落在后面的五条悟：“喂喂，你们真的完全不在意我吗——”
　　……

　　后来给海豹喂了食、看了所谓的美人鱼表演、拍到了很可爱的企鹅照片，最后大家还一起买了一看就华而不实的景区纪念品，在水族馆的这一天才算是落幕。

　　当然等我们偷摸回到高专时，高年级第一天的交流会对战也早就结束了。
　　而我们几个偷跑出去玩的行为自然逃不过夜蛾老师的眼睛。

　　当天晚上我们四个整齐地跪坐成一排时，夜蛾老师板着脸严肃地询问今天是谁带的头？

　　面对这种情况，我、硝子还有杰三个人一致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只有五条悟非常开朗地举手表示：“老师，我认为大家一起犯的错误不应该让个人承担！”

　　夜蛾老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了然道：“看来是悟带的头了。”

　　“……”

　　最后给今天画上圆满句号的，是夜蛾老师落到五条悟头上的一记重拳，以及背景里我们三个人快要忍不住的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