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之美》恬多

18、第十八章

　　《五界录》传说里，有一处地方，既有妖魔鬼怪，亦有神仙精灵。
　　这处地方，说的便是鸿宙天。
　　鸿宙天是从天界单独辟出的一方小天地，主人便是已隐世的悦澜上神。
　　临沧未读过《五界录》，对鸿宙天也知之甚少，如今跟着玉溟泽离开他待了几百年的地方，去见这般传奇人物，心中不安的情绪愈发强烈。
　　玉溟泽并不知这位新师弟心中思量，带着他飞至一处僻静无人之地，起手便施法开了一道仙门。
　　临沧本以为要上鸿宙天，定会麻烦一些。
　　谁知竟如此简单。
　　如今，他要面见悦澜上神的步伐，又被迫变得快了。
　　玉溟泽见临沧出神，便提醒他：“师弟，切记收心凝神，跟紧师兄。”
　　临沧立刻收了心，快步跟上玉溟泽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仙门，临沧走在后面，一踏入这道仙门，便如同穿梭于水间似的，顿感身浮气虚，双目所及之处亦是茫茫荡荡，不见尽头。
　　“师弟，可还好？”
　　玉溟泽平日里便是个细心之人，此时觉着临沧见到如此场景会心生不安，便关心地回头问他。
　　临沧虽觉得这条路非同一般，但他能清楚地瞧见玉溟泽身影，倒也没那么害怕。
　　所以，临沧应答十分轻松：“无妨，师兄只管往前走便是，临沧紧随其后。”
　　玉溟泽对这位新师弟印象本就不错，见他是个言语开朗，遇事稳当之人，便又多说了几句。
　　“此路原本是种满花草的，然这里的花草认人，遇生人则不显，师弟往后多走走，自然能见到另一番景色。”
　　临沧感到惊异：“生人不显？师兄的意思莫非是如今你我眼前看到的景色是不同的？”
　　玉溟泽点头：“我如今看到的，是一片看似无穷不尽的花海草原。师弟现下所看到的，大约只是茫茫一片，污蒙不清的景象？”
　　临沧心中感叹：不愧是传说里的鸿宙天，如此精妙奇想，确实引人好奇又觉得颇为有趣。
　　“正是。请问师兄，我们现在如何走完这条无尽头的路？”临沧问他。
　　玉溟泽：“现在师兄便教你，如何开启另一道仙门。”
　　另一道？原来现在足下的这条路，只是一道障眼法。
　　临沧见玉溟泽在手上绘了一道法，接着便抬高那只绘了法术的手，似挥剑般的在虚空中划出了一条金黄色裂纹。
　　随后，临沧便瞧着那道裂纹逐渐扩大，慢慢形成了一道拱门。
　　正当临沧想看看里头是何模样时，玉溟泽抬手一挥，门拱便在一瞬间内又消失不见。
　　“可学会了？”玉溟泽认真地看着临沧。
　　临沧仓惶一笑：“……”
　　方才溟泽师兄在掌中描绘那道法术时，自己双眼未曾眨过，但还是看不清他到底绘了什么。
　　临沧只好坦白说：“师兄，不知可否再画一次？师弟方才并未看清楚。”
　　玉溟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动作太快了些，师弟根本无法学会。
　　玉溟泽：“是师兄的疏忽，方才我在掌中所绘的是界空之术，此法术乃师父独创，学会此法，可通往天界任何地方，我这便再教你几次。”
　　临沧从未听过有此法术，想来悦澜上神所教的东西，与寻常天界的法术定是有所不同的。
　　“嗯，劳烦师兄了。”临沧答。
　　接着他便跟着玉溟泽的动作，只绘了一次便在掌中顺利地绘出了那道法术。
　　玉溟泽本以为还要多教几回，却见临沧只绘了一次便已通晓其奥妙，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温言说道：“怪不得灵凤说师弟是奇才，学东西当真是快速。”
　　临沧乍一听到如此高的赞赏，心中直呼不敢当。
　　玉溟泽：“接下来便由你来开这道仙门了。”
　　临沧刚学会此法术，此时记忆正深刻，便照着方才溟泽师兄的动作，抬手绘好法术，在虚空中顺当地划出了一道金黄色裂纹。
　　只见裂纹一出现，临沧便看向玉溟泽，一副邀功求赏的神情浮于面上。
　　玉溟泽点头一笑，算是对临沧的肯定。
　　眼前那道裂纹也如同之前一般慢慢形成了一道拱门。
　　溟泽便领着临沧一前一后踏入其中。
　　如此，便是到了一个新地界了，临沧心想。
　　离开门拱，临沧回头看去，门拱即刻间又消失了。
　　他心想这法术用着确实不错，琢磨着以后该多用用，便不再去看。
　　谁知刚回过头一抬眼，又是一个使临沧目瞪口呆的大场面。
　　他犹记自己曾去凡间时见过的模样，凡间的城中，多有街道井市，车马间行。还有许多商铺小摊穿杂期间，一副热闹繁华景象。
　　可眼前此番看到的景象，比之凡间的繁华热闹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还让他有几分惊骇之意。
　　只见前方一条看起来似有三十几丈宽的石路，皆是熙熙攘攘的车马，而他和溟泽师兄，此时站着的地方，居然正处于道路中央。
　　正当他再想看时，前方一条似虎非虎浑身五色斑斓的兽物以疾风迅雷之势朝他而来。
　　“让让！让让！本君控制不住速度了啊啊啊啊！”一道凄惨叫声自兽背上方传出，临沧呆愣之际，溟泽手疾眼快地将他拉至一边，顺利躲过了一场祸事。
　　临沧还未平复下内心的震惊，溟泽却已在感叹：“还好，若是出了事，师父可要罚我了。”
　　临沧僵硬地转过头问溟泽：“请问师兄，刚才飞奔而过的，是何物？”
　　玉溟泽：“那是驺吾，是奔跑速度极快的仁兽，它从不食活物，只食自然死亡之物。”
　　临沧木然地点头，原来刚才便是传闻中的驺吾兽。
　　他继续看向宽阔的街道，不仅车马数多，除了刚才的驺吾兽，街道上还游荡着许多临沧不识的殊形诡状的奇兽。或走或飞，或跳或跑，或大或小。临沧心想，这街道之所以要建如此宽，便是为了它们吧。
　　当然，也不只有那些奇兽，还有各种样貌的人，有臼头深目，亦有靡颜腻理，还有只剩其形不见其身的飘渺之态，让临沧简直大开眼界。
　　街道上，是这些模样如百花齐放的奇人所支的货摊。街道两旁还有像凡间商铺一般的高低楼阁错落有致鳞次栉比。更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洞穴夹在里面，洞门上头皆挂着各色招牌，上头还写着各种商铺名号。
　　玉溟泽见临沧对这条街道的反应如此大，了然笑道：“师父是心怀若谷，海纳百川之人，他曾出外网罗天地五界各式奇人异兽久居鸿宙天，便有了如此景象。”
　　临沧：“这条街，似是在凡间一般。”
　　玉溟泽：“此街却并非师父所创。十二弟本是凡间修仙之人，机缘巧合之下拜了师父为徒，初上鸿宙天时，师弟见此地混乱不堪，便想出了这个法子让这些奇人异兽有事可做，有地可居。如今倒也成了一番模样。”
　　没想到鸿宙天上竟还有凡间修仙之人。
　　临沧知凡人修仙万分艰难，这位十二师兄，定是位旷世奇才，才能与悦澜上神修得师徒之缘吧。
　　如此一看，自己这乱七八糟混乱中做了悦澜弟子的身份，倒显得愈发可笑了。
　　“对了，十二弟便是刚刚骑着驺吾路过的人，驺吾时常带着师弟来这条街寻觅食物。”玉溟泽对他说。
　　临沧又忆起方才那道焦急的声音，忍俊不禁。
　　玉溟泽：“继续往前走吧，接下来先带你逛逛，之后再领你去我们的住处。”
　　临沧一愣：“不先去见师父吗？”
　　玉溟泽：“师父道你未曾来过，让我们带你熟悉一番，明日再去见他即可。”
　　临沧听到这句话，喜也不是，怒也不是。
　　果然，自己是被强塞上来的徒弟，所谓的师父，自然是不想见他的。
　　想到此处，他心中便对那灵凤仙主又吐槽了一番。
　　不过……就算这悦澜上神不待见自己，这鸿宙天看似也并不无聊，若不是灵凤仙主一时兴起要给他拜个师父，他大约不会见到如此奇妙的场景。
　　临沧心中思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他不再去想那些扰心的事情，而是随着溟泽，慢慢逛了起来。
　　刚走到一个摊前，一个酷似冥界饿鬼模样的摊贩叫卖道：“菡萏四枚换冥符三道，菡萏十枚换幽兰丹两枚！！”
　　临沧问玉溟泽：“师兄，它口中所言菡萏是何物？”
　　玉溟泽：“这是这条街用来采买物件的一种铜质币物，上面刻有一朵菡萏，便叫了此名。”
　　临沧：还真是简洁明了的取名。
　　走过半条街，他已将自己数百年的见闻抛之脑后，只觉自己见识浅薄，眼界狭隘。
　　这街上的摊贩所售卖之物，大半是他从未见过的。
　　只有些天界常见的物件他还识得一二，可这才走了一半，便已经瞧花了眼。
　　“师兄，他们在此居住多久了？”临沧好奇问到。
　　玉溟泽耐心回答：“已有数千年了吧，有些已将这里视作了家，娶妻生子，繁衍后代。”
　　这让临沧大惊，这鸿宙天到底有多大，竟还容得下这些人的后代？
　　他现在十分想知道，鸿宙天是依仗什么力量长存于天界而未崩塌的。
　　又走了片刻，临沧突然被一位美艳动人的花妖拦了下来。
　　“慢着。”花妖的声音也十分动听。
　　临沧不知她叫住自己要做什么：“嗯？”
　　花妖捏着婀娜步伐围着临沧转了好几圈，问他：“这位小仙人，莫不是一棵梨花？”
　　临沧：“梨花？非也。”
　　花妖：“若不是梨花，怎身上的梨花味如此之重？”
　　临沧疑惑她如何闻出自己身上有梨花的气味？
　　来时收拾的包裹里的确藏了几壶潼江酿制的梨花香，不过他裹得严实，连溟泽师兄都未曾察觉，眼前这花妖是梨花妖？
　　“我是梨花化的妖身，何处有梨花的味道，一闻便知。”花妖又说到。
　　果然是梨花妖，临沧心想。
　　不过，他不知这悦澜上神是否准许徒弟饮酒，心中便思索是否要对溟泽师兄说出实话。
　　最后，还是选择暂时不提。
　　临沧：“花妖姐姐真是厉害，小仙虽并非梨花身，但这梨花香味沁人，素喜爱之，便托他人替小仙制了梨花露，沐浴时用之，甚是怡人，没曾想姐姐也是梨花，还这般灵敏。”
　　要说临沧胡诹的功力，月老是深有体会。此刻他将梨花香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无的架势，惹得梨花妖眉开眼笑，顿时回了临沧一句：“小仙人说的梨花露啊，我这也有，若是哪日你那里不够了，便上姐姐这来，姐姐送你用便是！”
　　临沧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态，急忙拱手言谢：“那临沧便在此谢过花妖姐姐了！”
　　梨花妖抬手拍了拍临沧头顶，笑着说道：“既认了姐姐，便莫再花妖花妖地叫，吾名宋瑶枝，日后你便唤我瑶枝姐姐，如何？”
　　临沧从善如流：“小仙临沧，见过瑶枝姐姐。”
　　宋瑶枝又笑得合不拢嘴：“临沧，是个好名字，如此便不打扰溟泽仙君与临沧弟弟了，日后再聊不迟。”
　　说完便回到了她的小商铺，挥手作别。
　　临沧边走边欣喜自己才刚来，便得了免费的沐浴之物，心中感叹这里的人真是好客。
　　“师弟沐浴竟如此讲究？”走在一旁的玉溟泽目睹了全程，心想难怪这师弟看着朱唇玉面，如花似玉，原来是对这些润肤之物如此精通。
　　临沧：“额……不多，不多，只是以前与香神聊过几句，香神推荐于我的罢了。”
　　他圆了个不甚高明的谎，亏得师兄不通此道，不然又是一桩糗事。
　　玉溟泽：“师弟若对制香感兴趣，等你见了三十一，便可与他详谈一番，他素来喜爱研究此道，到时你与他定有话说。”
　　临沧只好频频点头。
　　两人走完了那条长二里多的街，临沧又见到了另一番天地。
　　此时已无刚才那般宽敞平坦的道路，映入眼帘的是连绵的群山。
　　临沧见群山中，不论是山脚，山腰亦或是山峰上，都有院落犬牙交错于其间，还有几座显眼的高楼林立其中，遥遥相对。山间云雾袅袅，耳中传来清脆悦耳的鸟鸣声，还有似咆哮而来的瀑布声。
　　走得近了，临沧又闻到扑面而来的各种花香草香，只见他眼前所在的一座山，山上皆种满了各种仙花果树，奇花异草，染得满山五彩缤纷，令人见了便觉惊艳。
　　玉溟泽适时与临沧介绍道：“这里是三师兄所居的花树峰，他固来爱摆弄花草，这山便是他的得意之作。”
　　接着又告知临沧：“鸿宙天共有五十二座峰，四十二位弟子各占一峰，师父居于盈清峰，还有五座峰是平日弟子们的修行之地，如今只剩秀竹、神芝、玉华、云桑四座峰未曾有人居住，师弟可想去哪一座？”
　　临沧听了这四座峰的名字，只有秀竹和玉华他大概知其模样。秀竹应是种满了不秋草的地方，而玉华是种了桂树，至于神芝和云桑，他便不解其意了。不过，要让他在不秋草和桂树之间选一种，那就容易多了。
　　“师兄，我选秀竹峰，可否？”临沧想通之后应答。
　　玉溟泽当即点了头：“自然是行的，师弟初来，需要师父教导的地方颇多，秀竹峰正好与师父的盈清峰并排而立，如此一来，也更方便一些。”
　　临沧：“……”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临沧并不想离师父更近，当下便要求换一座，谁知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便有人朝他们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