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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谁无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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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苏清流在万灵谷中住了下来,而万灵山庄的家仆平时都叫他苏公子,他对于这个称呼有些不习惯。
他不用干活,不用起早贪黑,更加不用担心生计问题。一切的一切都有人包办好了,这样的日子他应该乐不可支才对,但是他偏偏乐不起来。
苏清流每天的日子就是陪着那位不爱说话有些自闭的小姑娘,吃饭,逛花园,晒太阳。小姑娘喜欢拉着他的袖子,走到哪里都不放手。
有一次他闲着无聊编了个花环,给小姑娘戴上,结果花环好像太大了,呼啦一下,变成了颈环,套在了脖间,小姑娘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她身边的那个保镖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肩膀抖了下。
苏清流皱皱眉,这花环虽然大了些,但戴在小姑娘的脖子上还是有几分可爱的。
再然后,苏清流变得很嗜睡,一天到晚睡不够似的。就像现在这样,苏清流在草坪上摊成一个大字形,享受着阳光,昏昏欲睡又开始流口水。
东淮看着眼前明目张胆在地上睡的四仰八叉的少年,再看了看自家少主,最终选择沉默。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自从六天前开始,这人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恨不得把好吃懒做的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只要有坐的地方他绝对不站着,有躺着的地方他绝不坐着,当然这都是在庄主不在的情况下。
日上三竿之时,苏清流才迷迷糊糊醒来,看着已空无一人的四周,揉了揉眼睛,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差,特别容易犯困,动不动就睡过去了,最离谱的一次他只是靠着柱子站了一会儿,结果不到两秒,倦意来袭,两眼一闭又睡了。
自己每天很早睡,又不要干活,怎么可能累到这种地步呢,莫不是身体出毛病了?苏清流开始担心起来。想当初他当下人的时候一天洗三筐菜,几百个碗,劈一堆柴,第二天也照样精神奕奕的。
另外,苏清流觉得这些天里,山庄里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多多少少带着一些鄙夷,那些讽刺的话会时不时的传到他耳朵里,也是,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正在朝着‘猪’这个方向全面进展。
来到张大夫的屋前,苏清流敲了敲房门,在走之前,他想确定自己的身体是否有问题,他需要检查一下,当然,如果对方不收钱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他现在一个铜板都付不起。
吱呀——开门的是原本照顾他的小绿姑娘。
“苏公子?”小绿明显对苏清流的来访表示奇怪,但还是把他请进了屋。
“张大夫,不好意思,打扰了。”看着眼前正在研究医书的白发老者,苏清流恭敬的弯了弯腰。这人的医术很高明,自己的手伤的那么严重,才短短几天就已经恢复了大半,中医果然很强大。
“苏公子有什么事么。”张幕头也没抬的问道。
这种说话的口气和方式,和苏清流以前的上司一个样。苏清流没放在心上,他武侠小说看的不少,一般性有本事的大夫架子都很大。
苏清流上前刚想说话,忽然觉得鼻头一热,用手一摸,手指上赫然一滴鲜血。
“苏公子!”一旁的小绿惊叫。
苏清流扶住房门,再次用手一抹,这次手背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他刚想开口,可谁知,猛地咳出一口热血,吓得他连话也不敢说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还未及深想,人已经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快去叫人!”张幕连忙放下手中书册,这人现在对庄主和少主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千万不能有闪失。小绿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张幕上前三指一搭替苏清流把脉,眉头逐渐深锁,这脉象怎会如此奇怪,前些天还只是……
张幕看着地上的血迹,凝眉不语,然后似乎要验证什么,不知从哪儿取出一盆只有八片细长叶子的碧绿幽草,沾着地上的血开始小心翼翼涂抹,唯恐伤了它。当看到那血迹在涂抹到这株草叶上瞬间就被吸收了之后,惊喜的不知所以。
于是又急急忙忙的从屋内搬出几盆花草,全部都仔仔细细的涂抹了一遍,那地上的血迹一丁点儿都没有浪费。
小绿把人叫来的时候,张大夫正在沫一盆有着三层红色掌叶的花。
张幕吩咐两位家仆把苏清流抬进屋内,要轻抬轻放,那小心再小心的话说了不下五遍。除了庄主和少主以外,小绿还从没见过张大夫对什么人这么优待过,像对亲身儿子似的那么紧张。
看着张大夫又把自己的那几株宝贝草药拿出来,小绿叹了口气,那些东西不长个不开花,几年下来仍是那副样子,而张大夫每次一看就几个时辰,她不懂,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庄主和少庄主在听到苏清流吐血晕倒之后同样吃惊不小。
当少庄主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苏清流还在床上躺着,脸色如常,呼吸均匀,一点都不像是受了重伤样子。
“参见少主。”张大夫对着展文煜拱手拜礼。
展文煜抬了抬手,意思免了,来到苏清流的床前问道:“他怎么样。”
“吐了血之后便睡着了,没什么大碍。”张幕恭敬的站在一旁回答。
展文煜点点头,最近几天苏清流确实反常,会不会同那个有关。
“少主,有件事老夫还不是很能确定,所以想同您和庄主详谈一下。”
“去书房。”撇了眼昏睡的苏清流,展文煜推动着轮椅转身离去。
少主年纪虽小,可已经很有家主风范了。张大夫跟在其后,欣慰的笑了笑。
“你是说他的血可能具有红灵果的药性。”展鹏喝了口茶,问的漫不经心。
“回庄主,这个老夫还不敢肯定。但刚刚老夫给苏公子把过脉,这脉象有力,无任何病症,可怪就怪在这脉象太缓,异于常人。而在此之前,老夫曾替他把过一次脉,当时苏公子的脉象却与今日大相径庭,虽说当时苏公子有伤在身,可这变化未免太快。且苏公子所吐血液之中略含暗香,吐血之后的气色反而更加红润。”
听到此处,展文煜回想了下,确实。当时自己就觉得有些奇怪,那苏清流的气色红润,呼吸绵长,哪像是体虚之人。
“当初我等都认为这红灵果只对练武之人有效,于是都觉得这东西对于苏公子来说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而经过这几天,红灵果的药性已慢慢渗入其身,又因其药性所致,苏公子常感到昏昏欲睡。如果老夫推断没错的话,那么过不了几天,苏公子就能够把红灵果的药性吸收殆尽,那么其血液之中,也就蕴含了红灵果的药性。”说到最后,张幕不禁摸了两把长须,这个猜测虽然大胆,但却很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展鹏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惊喜之情,“反正人在谷中,跑不了,这事等有了定论再说。东淮,之前查的事情你查的如何?”
“回禀庄主,姜州叫苏清流的确有其人,但此人已在四年前离开姜州,不知去向。此人的年龄与苏公子相近,但容貌并不相符。由于此人再无亲人,所以也就无法进一步的查证。”说完之后,东淮恭敬的退到一旁。
“此事不用再查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东淮和张大夫离开之后,展鹏方才起身走向内室。
“文煜,随我来。”
展文煜推动着轮椅紧随其后。
苏清流一连昏睡了两天,张幕起初还为其诊脉,但之后看他没什么大碍,也就放任一边,开始成天守着他的几株宝贝。
“难道是我想错了?”看着连着两天都没有动静的几盆草药,张大夫很苦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小子的血对少主根本就毫无作用了,那么所有的事情都要回到原点,这几天也是白费心机了。
“不该啊,不该啊。”张大夫喃喃自语中。
苏清流醒来的时候肚子咕噜咕噜的直叫,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水漱了漱口,然后随便套了件外衣糊里胡涂的就出了门。
“有没有吃的。”苏清流来到厨房,不管三七二十一逮住一个人就问。
“有,有几个白馒头和一些剩菜。”被逮住的小伙子哆哆嗦嗦指了指厨房里面,他被苏清流一脸煞气的样子吓到了。
对方在苏清流放开他之后,迅速的从碗橱中拿出几碟盘子。苏清流说了声‘谢谢’,然后直接拿过一个凳子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慢,慢点吃,我给你再盛碗汤去啊。”小伙子看着觉得挺作孽的,在万灵山庄能饿成这副德行不容易啊。
等到苏清流咕咚咕咚把一大碗热汤喝下去之后,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满足的说了两个字:“饱了”。
“谢谢。”苏清流再一次看向对方,真诚的感谢道。
“你刚不是谢过了。”
苏清流愣了愣,随即嘿嘿一笑。
“这些我来弄吧。”苏清流利索的收拾起碗筷,他不能吃完东西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使不得,使不得。”对方急忙阻止。
“没事的,这些我干惯了的。”
苏清流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干活去,他好久没有动动手脚了。
山庄的另外一边。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张大夫看着眼前的东西兴奋的有些手舞足蹈。
这十叶仙,能够长到六片已实属不易,七片那就是极品,而要长出第八第九片叶子那更是难上加难,十片叶子聚齐那就是百年也难得一株。他从十年前偶尔得到的一株长有八片叶子的十叶仙,可说是如获至宝,而如今那抹嫩绿分明就是第九片叶子。
还有这株赤儿果,虽说它长的枝繁叶茂,可偏偏只开花不结果,看着它花开花谢几个寒暑,老头子心里万般无奈,心痛不已,却也只能两眼呆望,毫无办法。谁让这赤儿果娇嫩的很,恕不留意,这花就落了。可眼下,不仅开了数十朵紫色小花,有两朵已经开始结果,果实虽只如绿豆般大小,却粒粒饱满。
还有这株、这株,张幕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满心欢喜。这些无一不是解毒圣物,研磨之后练就的灵丹皆是世间难寻的珍品。
按耐住激动不已的心,他得尽快将此事禀告庄主,庄主盼了十年,如今终于能够如愿以偿,让少主不必再受那每日腿骨钻痛之苦。
苏清流还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醒了之后,神清气爽,体力充盈,感觉比任何时候都好。。
他再次去找张大夫的时候,屋里没人,于是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在屋里等了。
苏清流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忽然撇到被窗口藤架上的一株植物,然后就挪不开眼了,他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花。
星星点点,色彩斑斓,每片花瓣上的纹路都像是雕刻上去的一般,微微的凸起,在阳光的照射下,有几朵还略微泛着几丝蓝色荧光。如果有相机就好了,苏清流有些遗憾的想。
这七星幻域的花茎和花叶都是极好的辅材,但是这花的本身却是一个邪恶的存在,如将这花的花粉溶于酒水之中,便能起到蛊惑心神,控制人心的作用。只是这七星幻域极其难养,又因它的这个用途,在数十年前差不多被白道人士尽数毁去,而且自那之后,白道人士只要见之即毁,所以久而久之就绝迹了,这万灵山庄,千百株奇珍异草,也独有一盆而已。
这些是张幕踏入房门,看到苏清流与那盆七星幻域之后才想起的,他差点忘了这东西的妙用。
“张大夫。”苏清流非常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张大夫难得的对着这个人笑了下,苏清流不知道这笑容的背后,正在酝酿一个阴谋,而这只是他迈向万劫不复的一个起点而已。
苏清流这几天心情不错,因为他最担心的问题已经没有了。张大夫告诉他那天只不过把体内的淤血吐出来而已,没事的。稍后他仔细想了想,在那之前确实喝过几副汤药,说不定就是那汤药的作用。
再过几天,他就要找个时机离开了。或许是他多疑,可他总觉得再待下去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一夜,苏清流睡得格外的沉,他今天向展老庄主请辞,对方并没有多做挽留,爽快的答应了,还给了他一些盘缠。不过他总觉得不太妥当,,于是他决定走的时候不拿银子,让它待在角落里。
厨房的小刘师傅知道后,抱着两坛子酒跑来找他,说是舍不得自己那么快走,说什么也要和自己喝上几杯。他就是帮小刘洗了次碗,其实说起来,不好意思的其实是他。小刘人不错,还会酿酒,他虽不好酒,但闻着那酒香却也忍不住嘴馋,于是晚上偶尔会去小刘那里品茗。今日两人月下酌酒,他心情一畅快,连饮数杯,没多久就喝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