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武侠文》悖论青春

22、且听霜叹声

　　花满楼的小楼离得并不远。

　　这栋典雅的小楼安静的立在市井中，完美的融入了喧哗的气氛，却有着别样的温柔。

　　小楼的大门打开着，里外都是各色鲜花，馥郁的花香飘散到空中，抚平了每一个路过旅人的心绪。

　　踏入小楼，陆思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松道：“真好，有种回了家的感觉。”

　　“若是姑娘不介意，可以在此小住。虽然肯定比不上家的感觉，但既然能让游子回忆起家乡，想必姑娘住起来也会觉得舒心吧。”

　　一个柔和的男声的从楼上响起。

　　陆思酒抬头看去，便看到一个广袖蓝衫的公子缓缓走了下来。

　　那人眉眼温润，俊秀的脸庞虽然不是十分的惊艳，但配上柔和的气质却令人无比舒适。在看他脸上的微笑，优雅的举止，当真是谦谦君子。

　　“花满楼！”陆小凤已经高声招呼起来，“你猜猜我带谁来了？”

　　“这位姑娘，定然是浮光剑主陆思酒姑娘了。”花满楼缓缓在几人面前站定，微笑道，“旁边这位公子，想必就是传闻中陆姑娘的同伴，来自西域的那位公子了？”

　　“我是陆思酒，这是小玉。”陆思酒看着花满楼，眼睛都不转，“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哪有什么大名？”花满楼笑着摇头，“别在下面站着了，上来喝杯茶吧。”

　　陆小凤缩了缩头：“你二哥他们……”

　　“嗯？他们正在楼上等着感谢你为了霜叹剑的事奔波呢。”花满楼一弯眼睛，“还找到了陆姑娘，现在我反而没事一身轻了。”

　　陆小凤最初去找霜叹剑就是给花满楼解围——但现在江湖上的风口浪尖已经成了刚入江湖的浮光剑主了，花满楼这边的生活倒是恢复了平静，因此也搬出了花家。

　　原随云和无花那边大概也是一样的情况，本来在悬霄剑主阿飞入关后，这些江湖上的骄子都被狂热的江湖人暂时逼退避了。

　　后来陆思酒的存在被百宝轩卖了出去，矛头就转移到了这位新出的剑主身上，花满楼他们也终于轻松了。

　　让陆思酒说，还是江湖人都太无聊了，有这个寻找剑主和剑主候选人的劲，回家练练武功，吃吃喝喝不好吗？

　　好在她行踪虽然不隐蔽，但也绝不明显，能找到她本人还敢上前打招呼或者挑战的还是少，试图杀人夺剑的更少，这几个月过得还不算疲惫。

　　要不然她也不用管霜叹剑的下落了——反正剑坏不了，早晚有认主的一天——这江湖还有什么意思，直接回家算了。

　　说回来，所以花家几个哥哥说要感谢陆小凤倒也是说得通的。

　　因此陆小凤又苦了脸：“几……几个？”

　　“这个却要好好想想了。”花满楼转身上楼，悠然道，“大哥二哥五哥都在京城没法过来，三哥四哥因为生意回家了，六哥嘛……被抓回家相亲了……”

　　一二三四五六，齐了啊。

　　陆思酒抛下原地的陆小凤跟着花满楼上楼，顺便嘲笑道：“小凤哥居然相信了？要是花满楼的那几个哥哥在，怎么会让他一个人下来迎接？”

　　陆小凤：对哦，都怪花家几个哥哥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玉天宝这时候拿手戳了戳陆小凤的腰眼：“我说，陆小凤陆大侠啊。”

　　“嗯？”陆小凤转头。

　　“你们中原武林的人……”玉天宝指了指楼上，小声道，“是不是都不需要眼睛啊？”

　　陆小凤：“什么？”

　　“就是，这个花满楼，还有那天那个原随云……都完全不像瞎子啊。”玉天宝咋舌。

　　“玉公子说笑了，只是你恰巧遇到了武林最有名的两个瞎子罢了。”花满楼带笑的声音从二楼飘下来，吓了玉天宝一跳。

　　陆小凤这才清了清嗓子：“忘记跟你说了，花满楼听力灵敏，哪怕你小声说话，他也听的一清二楚。”

　　玉天宝：“……你不早说？”

　　陆小凤无辜：我为什么要早说这个？而且你自己想不到吗？

　　陆思酒才不管后面那俩呢，她亦步亦趋的跟着花满楼：“花满楼也认识原随云吗？”

　　“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花满楼带她走到一间小茶厅里，桌面上正摆着茶具，“传闻说他文武双全，风度绝佳，年纪轻轻待人接物都无有不当，不愧无争山庄的美名。原来陆姑娘这次见到他了？”

　　“打过几次交道而已，对了，你不要叫我陆姑娘啦。”陆思酒乖巧落座，说来也怪，明明花满楼温和的就像和煦的春风，她反而有一种见到家长了不能太皮的感觉，“像小凤哥那样叫我的名字就好，说实话，我都没怎么被人叫过姑娘呢。”

　　大家都整天少侠、剑主的，花满楼今天一叫“姑娘”，陆思酒反而不习惯了，然后恍然大悟：噢，原来是我也是姑娘啊……

　　花满楼从善如流，叫了一声“小酒”，然后端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

　　清澈的茶汤浇进白瓷茶碗里，碧绿碧绿的，煞是好看。茶香随之扑鼻而来，是上好的龙井茶。

　　陆思酒清脆的“哎”了一声，快乐的捧起了茶碗美滋滋的吸溜茶水。

　　花满楼叫我小酒哎！

　　还给我倒茶哎！

　　好喝哎！

　　“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哎，都没人给我倒杯茶。”陆小凤也上来了，他毫不见外的一屁股坐下，自己拿起茶壶，咕嘟咕嘟，牛饮了三大杯。

　　“你这人只会糟蹋我的好茶，给你倒茶做什么？”花满楼笑着“看”了他一眼。

　　“你们这些人啊，就是讲究。要我说，茶不拿来解渴，拿来干什么？”陆小凤心满意足的舒了一口气，“我就偏爱大口喝，小酒妹子肯定是懂我的，是不是？”

　　陆思酒还在那抱着个茶杯滋溜茶呢，闻言正义凛然的说：“当然不是！美好的东西就是要细细品味的，你这叫浪费！”

　　陆小凤：……？你这人为了花满楼，都没有原则的吗？

　　陆思酒：原则？原则能吃吗？好看吗？重要的难道不是我高兴吗？

　　玉天宝：怎么样都好，所以我不配喝是吗？你们中原人这么看不起西域人的？

　　陆思酒：那倒也不是，主要是看不起你。

　　玉天宝：……

　　几个人视线交流了一番，然后纷纷收回了眼光。花满楼笑眯眯的，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一样，拿过旁边炉子上的水壶冲水，给玉天宝倒了一杯茶。

　　玉天宝一时被这种奇妙的气场震慑住了，他乖巧的道谢，捧起了茶杯和陆思酒一起安静滋溜茶。

　　像两只兔子——

　　陆思酒肩膀上还有一只真兔子在摇晃耳朵，三个生物动作节奏居然完全一致。

　　陆小凤噗嗤笑了。

　　“好了，说正事。”花满楼叹气。

　　“我先说吧。”陆思酒咂了一口茶，然后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

　　花满楼的眉毛皱了起来：“居然是这样……原随云……”

　　陆小凤却注意到了另一个点：“七剑中的传承？还有医术传承？”

　　陆思酒捧着茶盏的手指抹过边缘精致的花纹，斟酌着词句开口：“这个……是真的。但不是每任剑主都能获得这种程度的承认，或者说，得到承认、取得传承的的才是少数。至于医术……”

　　她犹豫了一会儿，看向花满楼，又看向陆小凤，最终还是开口了：“我也不确定传承中的医术能不能治眼睛，这个要看了才能知道。”

　　这句话几乎是明示了。

　　花满楼没什么反应，而收到明示的陆小凤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这种事还是要从长计议，而且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也不好。陆小凤把事情记在心里，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这边，路上发现了刘仁义抛弃的车队的痕迹。”他沉声道，“没有意外的话，整个车队的人……都死了。”

　　玉天宝的眼睛睁大了：“现在刘仁义也死了……这是死无对证啊。”

　　花满楼的神情已经不复平和。他热爱生活，也尊重生命。紧紧是听闻杀戮无辜这种事情，他鼻尖仿佛已经弥漫上了浓重的血腥气。

　　恰好，陆思酒也是这么想的。

　　或者说，正是因为发现了花满楼和她的相似，她才如此向往花满楼啊。

　　“这么看来，刘仁义绝对不是简单的、寻找原随云庇护的商人了。”少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么多条无辜的人命……小凤哥，你先继续。”

　　“在之后，小酒妹子你的消息和行踪突然被宣扬了出去，我这边的目光就少了很多，也查出了一点东西。”陆小凤道，“你可知蝙蝠岛？”

　　“蝙蝠岛？未曾听说。”陆思酒回答，花满楼也摇了摇头。

　　“在针对你的这些势力中，最神秘的大概就是百宝轩。恰好，我朋友比较多，从中查到了一些东西。”陆小凤解释，“朝廷的人好像也在关注这件事，我遇到了金九龄——就是六扇门名捕——他告诉我，百宝轩可能和蝙蝠岛有关。但他也只查到这一个名字，并不知道蝙蝠岛具体在哪，是做什么的。”

　　“蝙蝠吗？”陆思酒眯了眯眼，“能得到一条消息也是好的，总归有调查的方向。”

　　“那个……蝙蝠岛，我可能知道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玉天宝犹犹豫豫的开口了。

　　“哦？了不得啊小玉。”陆思酒眼睛一亮，“说说？”

　　玉天宝清了清嗓子：“这个我们家的生意有关……”

　　“其实，小玉，我觉得，在场的诸位都知道你家是干什么的。”陆思酒诚实的道，“你还是直说吧。”

　　陆小凤默默点了点头，花满楼保持微笑，此时无声胜有声。

　　玉天宝憋屈了一下，放弃了挣扎：“那你们也知道，我们罗刹教嘛，还是很厉害的。之前教中有人就跟我说过这个地方。东海的蝙蝠岛，也被称作海上销金窟。那里或许没有最好的酒，没有最美的人，但那里有比这些都珍贵的东西。”

　　青年的声音压低了下来，用他发音比较独特的汉话一字一句的说道：“失传的武林秘籍也好，高高在上的大侠们的秘密也罢……在那里，你能买到你想要的东西。”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地方。”花满楼皱眉说。

　　陆思酒的思路比较奇怪：“那要是我想买的就是江湖上最美的人怎么办？”

　　蝙蝠岛总不能把师兄抓去吧？

　　玉天宝：“……我不知道，我也没去过，这都是听说的。我也不知道它具体在哪。我只知道，只有受到邀请的人，才能去往蝙蝠岛。”

　　“邀请？那我们没法去了？”陆小凤摸摸小胡子。

　　“谁说的？有法去。”一个略带傲气的男声响起，然后说话的人就顺着窗子翻了进来。

　　“五爷！”陆思酒眼睛一亮，“你居然找来了！”

　　“五爷带着新消息来了。”白玉堂也毫不见外的坐在了桌边的空位上，然后拿过茶壶，牛饮了三杯，“巧了，正好和蝙蝠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