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武侠文》悖论青春

21、且听霜叹声

　　五月。

　　洛阳。

　　在打退了十九波来找麻烦的人，清洗了十四家百宝轩，奴役墨斓送了十七次信，胖揍六次玉天宝，和白玉堂切磋八次，吃胖了整整五斤后，陆思酒终于到达了和陆小凤约好的见面地点。

　　白玉堂因为有公职在身，并没有跟他们一起慢悠悠的走，经常脱队去忙点别的，之后再回来和他们汇合。就在几天前，白玉堂又被朝廷的人请走了，因此到达洛阳城的只有陆思酒和玉天宝。

　　洛阳花会并不是一天两天就结束的，毕竟那雍容的牡丹花在这座繁华城市中不是盛开短短几天。

　　这一个多月，洛阳都会被繁锦簇拥。

　　陆思酒来的晚了些，花会早已经开始了。不过这一路也算是舟车劳顿，花会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还是先找地方休息为妙。

　　因为花会的缘故，城里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很多，更有不少沿路叫卖的小贩在贩卖着新奇玩意。两人牵着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深切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繁华。

　　“陆剑主？”正走在路上，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佛号。陆思酒转头看去，顿时被惊艳了一瞬间。

　　人群中站着的正是妙僧无花。年轻的僧人素衣白袜，安静的垂手而立，柔美雅致的脸上似乎带着浅笑，又像是慈悲。一眼看去，身后那些喧哗都平静了，陆思酒恍然已经闻到了袅袅的檀香。

　　“无花大师。”少女眨眨眼睛，笑着回应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看来你我果真有缘分。”

　　玉天宝不认识无花，那天他被白玉堂拎去和小孩子玩了，回来的时候无花已经走了。不过七绝妙僧名气不小，这段时间玉天宝也对中原武林加深了了解，因此还是听过无花的名声的。

　　他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心想，这女土匪还认识这样讲究的人物？不可能吧？

　　让陆思酒自己说，她也觉得挺奇妙的。但既然美貌的小和尚都找上来了，她肯定开开心心的笑脸相迎啊。

　　“此番却不是巧合。”无花含笑道，“贫僧是来找陆剑主的。”

　　“噢？”陆思酒调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到，大师居然一下子就等到了，可见还是有缘。”

　　“此乃缘分。”无花微笑，“无花不知道陆剑主哪天会到洛阳，只好每日静候，此乃缘。而陆剑主果真来了洛阳，还被无花一眼发现，此为分。”

　　“有缘有分，妙哉。”陆思酒感叹，“无花大师找我，可是因为七剑的事？”

　　“是，也不是。”无花摇头道，“对剑主来说是，对无花来说却不是。”

　　“何解？”陆思酒奇道。

　　无花淡淡的回答：“实在是因为，几天前来到少林寺的另一位陆大侠，缠人不说，都快要把少林吃穷了。为了早日把他送走，贫僧不得不出门找陆剑主了。”

　　陆小凤很委屈。

　　他只不过是因为花光了身上的钱，来少林寺拜访后顺便厚着脸皮住了下来，顺带蹭了几顿饭而已。

　　少林寺僧人大都是习武之人，饭量本来就不小；何况一群和尚，饮食都是没有什么油水的东西，当然要靠量来顶饱；所以少林寺的粮食多了去了，还缺他陆小凤这一口吃的？

　　“可我怎么听说，小凤哥你喝的是天峰大师最宝贝的香茗，吃的是无花大师亲手烹制的素斋，还整天去厨房跟大师傅讨酒喝呢？”许久没见陆小凤的陆思酒故作惊奇的问。

　　“这一定是污蔑。”仰躺着的陆小凤睁圆了眼睛，信誓旦旦的说，“你告诉我，是谁在污蔑我？等我能起来了，就去对峙。”

　　“这可是是无花大师亲口跟我说的。小凤哥，无花大师这样的人，总不会破了诫去冤枉你吧？”陆思酒道。

　　“无花大师风光霁月，不染凡尘，这样的人怎么会嫌弃我睡他们家的床，吃他们家的饭，喝他们家的茶呢？”陆小凤大惊，“小酒妹子，怕不是你来污蔑我吧！”

　　玉天宝都无语了：“这种话你居然也有脸说……”

　　“那吃饱了没事干就跑到大殿上躺着睡觉，或者敲着碗大声唱歌，还跑调，每天去找天峰论禅其实只是为了喝他的宝贝香茗，还牛嚼牡丹，这个总不是污蔑了吧？”陆思酒笑着说。

　　“什么？这也是无花告诉你的？”陆小凤震惊，“无花居然是这样的人！”

　　“不，这是天峰大师告诉我的。”陆思酒迅速道。天峰大师是无花的师父，少林寺的掌门，在跟着无花来到少林寺以后，陆思酒就去拜见了他，那可真是一位温和的长者。

　　至于那些打趣陆小凤的话嘛……

　　一半是陆思酒在开玩笑，一半是天峰大师和无花在开玩笑。

　　和尚当然也会开玩笑，要不然他们岂不是要无聊死？

　　陆小凤当然知道自己被开了玩笑，因此他也不恼，只是大声叹了一口气：“哎！没良心的小丫头啊！我还想把花满楼引荐给她呢！如今一看，还是算了吧，唉！”

　　“……”陆思酒露出和善的笑容，“小凤哥，这句话你重新说。你要是不重新说，我就把你的绳子割断。”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陆小凤现在的状态——

　　他们现在正在少林寺的后院里。陆小凤在两棵树中间拉上了一根长长的绳子，现在正平躺在这根绳子上和陆思酒说话。

　　陆思酒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躺在上面了。现在说了半天，他还躺在上面。

　　“别割别割，再躺两盏茶，我就要赢了。”陆小凤连忙摆手，“花满楼也到洛阳了，等会我们就去找他。”

　　陆思酒这下满意了，她好奇的问：“你在和人打赌？司空摘星吗？比谁在绳子上躺的时间长？”

　　“错了，我可不是在和司空摘星这等没品的猴精比。”陆小凤神神秘秘的道，“你猜我在挑战谁？”

　　“总不能是无花吧？”陆思酒哭笑不得，“这么无聊的比赛……”

　　“是楚留香！”陆小凤打断她，“就是那个盗帅踏月留香的楚留香！”

　　“楚香帅这样风雅的人，居然能做出和你比拼躺绳子的事？”陆思酒震惊，一时不知道该吐槽哪点，“你什么时候认识楚香帅了？你很崇拜他的样子？”

　　“以前一起喝过酒。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崇拜，我这叫男人的胜负欲。”陆小凤哼哼，“楚留香怎么就不能躺绳子了？你没听说过当年，大侠杨过的妻子小龙女就是躺绳子睡觉的吗？”

　　那你也不是小龙女那样的美人啊……

　　“问题不是躺绳子，而是比赛谁躺的时间长这种事，你不觉得很无聊吗？”玉天宝都惊呆了，“你们中原武林的大人物就是这样的？我当时还以为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很厉害……”

　　“宽心点，你当时还以为剑主很厉害，现在我不还是这个样？”陆思酒拍拍身侧青年的肩膀，却说出了更奇怪的话。

　　玉天宝：……也是哦。

　　中原武林：不，这个锅我不背！

　　“其实倒也没有比赛。”陆小凤清清嗓子，“我最近没见到楚留香，但无花是楚留香的知己好友，这件事我是听无花说的。”

　　“无花和楚香帅相识，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下了五天五夜的棋，说了七天七夜的佛。”陆思酒很清楚这段传奇，“请问陆小凤为了和楚香帅比个高下，躺了几天几夜的绳子？”

　　陆小凤厚颜无耻道：“整整一个时辰！”

　　“那可真是了不起。”陆思酒大叹。

　　“你不要小瞧这件事。”陆小凤严肃的道，“躺在这里，不能翻身，什么都不能做，很是消磨耐心。无花大师说，当时楚留香只躺了一个时辰就躺不住起身了。我要是躺的时间更长，岂不是证明陆小凤比楚留香厉害？”

　　“恐怕只能证明陆小凤比楚留香更无聊。”这句话不是陆思酒说的，也不是玉天宝说的。

　　是无花说的。

　　无花不知何时已经走来，眉目间仍然是淡然和悲悯。

　　“贫僧似乎忘记说了，当初楚香帅躺的绳子，并不是这样的草绳。”年轻的僧人垂下眼睛，依稀有些许笑意浮现，“而是女子用来编制的丝线。”

　　“……”陆小凤茫然的睁大了眼，他艰难的说，“所以，我白躺了一个时辰？”

　　“陆大侠不是磨砺了耐心吗？岂能说浪费呢？”无花弯了弯眼。

　　陆小凤一个鲤鱼打挺跳了下来。他严肃的看着陆思酒：“走，小酒，我们现在去找花满楼吧。”

　　他们显然没法现在就去找花满楼了。

　　因为听完无花那句话的以后，陆思酒已经抱着肚子笑的不行了。

　　“哈哈哈哈……哎哟小凤哥，你真行……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笑的直不起腰来，谁来扶我一把哈哈哈哈哈……”

　　陆小凤：……什么破妹妹，走了走了。

　　好久不见的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告别了无花，勾肩搭背的离开了少林寺。

　　“走走走，花满楼在哪？”陆思酒兴奋的问。

　　“在他的小楼里。”陆小凤摸摸小胡子，“他有很多座小楼，洛阳自然也有一座。”

　　“花满楼在这里，那你为什么要去打少林寺的秋风？”陆思酒突然反应了过来。

　　当然是因为，小楼里不止有花满楼。

　　——还有他那群过分担心弟弟的哥哥们。

　　最害怕家长里短的陆小凤当然立刻躲远了，这种阵仗，还是交给花满楼吧。他宁愿去少林寺吃素……

　　毕竟，陆小凤亲口评价，无花大师的素斋，不比苦瓜大师的差。

　　——

　　注：无花出身福建莆田少林寺，此乃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