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白如晨

93、第 93 章

　　两个人没有太多的交集都各怀心事，忙碌着为了暂时而苟且的生活。田野里蛙声一片，傍晚凉快了许多，后背的药重量在慢慢减轻，可是胖垚的腰酸疼难受，直起来时已经是暮色西沉了，她收拾好带来的农具跟着丈夫身后往家走。心里想：可是干完了，快点回家吃饭睡觉吧，累死我了。乡村路上陆陆续续从田里回来的夫妻都开着四轮车突突地扬起灰尘经过胖垚身边，就像不认识她一样，甚至在幸灾乐祸灰尘扬到她身上脸上，三婶坐在自家的四轮车上笑着说：“胖垚你俩咋没开四轮车呢，是没钱买油啊，实在不行我给你赊点这样走着去地里干活多累呀！”还没等胖垚搭话车已经飞奔到前面去了，胖垚说：“哼，你有那好心，都不能捎我一段路，真势利小人，这德行也就配坐四轮车，等我起来有钱的，你啥也不是。”
　　回到家天都擦黑了，她和丈夫简单弄口饭吃洗洗脚就睡觉了，因为明天还要起早去地里干活。躺在炕上的丈夫没一会就呼噜声响起，看着身边这个糙男人像个死猪一样，胖垚很厌恶，她心里觉得自己就因该生活在城里，只是因为跟这个男人结婚生孩子，才把自己跟耽误了。胖垚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她真希望这是个梦，明早醒来自己还在城里当她的老板。不知什么时候，她被一只有力的手推搡着大声喊她：“胖垚快起来吧，几点啦，我有事找你呢！”然后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压在自己身上，迷迷糊糊中的胖垚揉着眼睛说：“这一大早的谁呀干啥呀？”她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好闺蜜小枝一脸不耐烦地站在自己身边，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件大衣。她说：“胖垚咱俩这关系我都不好意思来找你，我也是没办法了，自从穿上这件在你店里买的这衣服，我就神经衰弱，总是梦见不干净的东西睡不好觉，做噩梦这不是哪个死鬼在找我吧！你快把我这件衣服的钱退给我，我好买点中药治治，不然我快得精神病了。”胖垚气得边叠被子把衣服往小枝怀里一甩说：“你别听风就是雨的，你穿的时候不是挺美的吗？这出事了你来找我了，你想讹人啊，我现在是一穷二白就是打死我也拿不出钱来，你爱咋地咋地吧！我都快成穷鬼了，我都想吃人。”小枝也火了说：“没你这样丧良心的连朋友你都坑，活该把你关起来那些天。你就损吧，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俩人越吵越凶，眼看就要动手了，胖垚老公急忙把她俩拉开说：“你俩别打了，小枝你打她也没用现在我们真拿不出钱来，也退不起。”胖垚来劲了地头冲着小枝怀里扎去说：“你快打我，我还想讹个人管我吃喝呢！都来找我算账，我找谁算账去，你真把我打死，我还解脱了呢！”小枝吓得连忙后退抓起衣服就跑了。嘴里骂着：“算我倒霉，我可别让这个穷鬼讹上。”胖垚很不适应身边人对她的态度变化之大，骂道：“谁理解我呀我也是受害者，我还很委屈呢！当初买衣服是你们自己愿意买的贪图便宜能怪谁呢？当初为了捞一把大的我自己还借了几万块钱的外债没还呢！还好有地种，不然我饿死你们才高兴呢！”胖垚在她熟悉的农村干着面朝泥土背朝天的农活可是把她累坏了。
　　皮肤晒得黝黑手也粗糙了，一身肉膘倒是没少太多。她练就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事，到哪都该吃吃该喝喝谁嘲笑几句自己就当没听见。地里的农活忙活几个月就没事干了，农民们就等着秋收了。胖垚感觉自己在村子里是孤独的，没有人爱搭理她，她想去城里看看。闻闻城市里汽油的味道都是好的，她和许多农闲的人一起赶客车，她们阴阳怪气地说：“胖垚也去城里呀，这是有钱了还是发达了，又去干大买卖呀？可别把自己给赔进去，你家老爷们找你是遭殃了早晚折腾到鸡毛不剩。”一群农村妇女哈哈大笑着打趣胖垚，胖垚也不示弱说：“咋地我就不能去城里逛逛，我家老爷们愿意。”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狗眼识人低的娘们。客车上人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城里的新鲜玩意，胖垚也插不上嘴，她现在没啥话语权像空气一样被人忽略。她看着车外的风景，和以前坐车的心情迥然不同，她多希望自己就留在城里再也不回来。下了汽车她感觉城里的空气都让人舒服，她不自觉地走向商场，这是每一个女人的本能想看看漂亮的衣服鞋子，哪怕是试穿一下也是开心的。更何况在这里有昔日自己的辉煌。她熟悉这个小县城，繁华的街道就那几条。经过昔日的商场门前她停下来往里面看看，买货的卖货的脸上各种表情她隔着窗户都能解读明白，似乎听到了讨价还价的声音，她照着橱窗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看看自己的妆容还算满意然后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一个年轻的售货员迎了过来说：“大姐买衣服呀，给你自己买还是给家人买看看我们这款式全，价格实惠，喜欢啥样的试穿看看。”然后拿起一件大衣往胖垚胸前比划着，胖垚说：“我先看看，没想好呢。”售货员跟着她打量着她说：“大姐你想买啥价位的，我们这还有断码特价的，你挑挑看看买了就便宜。”说完把她拉到特价区，胖垚看着价码心里说：“再便宜我也买不起，我来就是看看过过眼瘾。”售货员看胖垚只看没有买的意思就不理她了，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鄙视和不屑。
　　胖垚指着高处那件衣服问：“这件多少钱。”售货员眼皮都没抬一下说：“没有你能穿的码数，这是高档衣服，不买别瞎摸。”胖垚打量着商品在琢磨这件衣服怎么这么贵呢？看着也就一般呀？一脑子问号，她一边走一边询问价钱逛着，她眼睛不放过每一件衣服看，假想着这件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也看着有的女人简单试试就买了几件根本不在乎多少钱，她羡慕嫉妒。嘴里情深感叹：“还是有钱好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一天几套衣服换着穿。”商场里面还是一片繁华的景象。只是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好伤感，多希望自己还在里面卖货收钱换着花样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看到个别店家的衣服她会小声说：“要是我干一定比你们强，这进的是啥货呀？售货员也不行，说话不好听看人下菜碟这样的雇员就给她辞了”逛了一圈自己也没买啥，口袋里没几个钱自己知道。她是在找过去的那个自己，是怀念还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