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站的手写情书》居一木

4、蓝眼睛管家

　　昏暗的房间，所有的窗帘都被拉起，唯一的光源来自墙壁上的巨型鱼缸。

　　一条漂亮的飞鱼，拖曳着铺满星光鱼尾，像是一盏灯照亮了房间的角落。

　　许渺抱着腿，缩在铺满衣服的白色公主床上，像是贝壳含在嘴里的珍珠。

　　但小珍珠很不开心，她又被放了鸽子。

　　“大不了我自己一个人去东三星！”她好歹已经成年，出远门也没有非得要监护人同行。

　　门外的维斯安不得不提醒她：“许渺小姐，您的情况特殊，哪怕成年也需要有人同行才能搭乘远距离星舰，否则航空港不会放行。”

　　一个软绵绵的枕头被砸到门板上。

　　“明明已经没人管我了，为什么还不让我出门！”

　　她将那些造价不菲的定制礼服踢下床，像是对待一团抹布。
　　“既然不陪我去，一开始就不要答应。”

　　“明明喜欢健康的孩子，还来我面前装什么父母情深，有这闲心，还不如多给点钱，让我买通海关。”

　　“许渺小姐，收受贿赂是违法行为。”

　　“把我关起来正好！我不是一直都被关着的吗？”

　　维斯安听着少女愤怒的泣音，核心数据有些卡顿，底层指令运行了好几圈，都是绿灯通过。

　　他只得叹息一声，再三分析联邦律法，终于找到一条漏洞。

　　“如果您非去不可，能否再等两天。”维斯安将一份资料和计划表，一同发到她的邮箱。
　　“我去登记伴生人档案，有50%的可能拥有限时居民身份，可以带您远游。”

　　房间的门，猛地一下被拉开，抱着枕头的少女，眼睛熠熠发光：“真的吗？不许骗我！”

　　维斯安湛蓝的双眸里，倒映着主人的脸，任性又美丽、倔强而脆弱的脸。

　　她的名字被写进维斯安的底层核心，让她快乐的活下去，就是维斯安的唯一任务。

　　“我会尽我所能，完成您的愿望。”

　　三天后，维斯安通过了联邦最严厉部门的审核，拥有了为期一个月的临时公民身份，也成为了史上第一个能做到这一点的AI。

　　这也意味着，他将作为“监护人”，带他的许渺小姐前往东三星域。

　　许渺抱他的那条冰冷的手臂欢呼了好久。

　　“太棒了，维斯安你就是我的天使！”

　　机器人虽然没有羞耻心和道德感，但也知道他的主人不能一直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出发前，您需要先完成家庭体检。”

　　“嘿嘿，快点弄完，本小姐要出门放风咯！”

　　最艰难的通行问题解决后，剩下的就是安排旅行计划，这对维斯安来说非常简单，他拥有整个帝国最先进的AI系统，甚至可以说顶配星舰的核心智脑都没他“高级”。

　　许渺躺在星舰最豪华的套房里，欣赏虫洞旅行时的万千星光，感慨自己花得最值的一笔钱就是把维斯安买下来了。

　　“如果人类的情感也能用钱购买就好了，这种东西我有的是。”
　　她的手指已经点开了不知什么网站的小广告，各种会所，人类非人类都有，眼花缭乱，但又有些索然无味。

　　然后她花大价钱买回来的仿生人管家就会无奈地提醒她：“许渺小姐，您只能在法律许可的范畴内进行消费，”

　　身残志坚，靠卖艺术品就成为星际富婆的许渺，懒得和他解释穷得只剩钱，但又害怕没命花的感觉。

　　她只好一下又一下的戳维斯安新换的恒温胳膊，那触感几乎和人类一样。

　　“你要是人类就好了。”
　　维斯安并不完全属于她，维斯安是她的哥哥们研究开发项目里最成功的一批成果，他缺少社会化的数据实验。

　　他也是同批次产品里，等级最高，外表最优秀的，许渺买东西从不看价格，后来知道自己随手买了一个使用年限只有五年的管家，准备直接将人丢进仓库。

　　但这双眼睛，太符合自己的审美了。

　　湛蓝的，和大海一样能包容风暴，也能孕育新生的颜色。

　　许渺趴在窗台上，无数次升起画下维斯安的冲动，又被压下。

　　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铁皮罐头，你都不会笑的么，白费了这么好的外观。”

　　“许渺小姐，您可以自主选择我的微笑模式。”

　　“谁要这种程序设定的东西，古板。”她翻了个白眼，像是一只窝在阳台的猫，慵懒晒太阳，直到星舰靠岸了，东三星域的玫瑰花香飘上甲板。

　　维斯安提着行李带许渺下船，刚做完基因治疗有恃无恐的大小姐，直接灵活地跳上他的后背，探出上半截身体，指着远处的红丝绒般的花海，兴奋的大喊。

　　“维斯安！是猫咪玫瑰田！这么大一片！”这种以娇弱和美丽闻名的玫瑰在外星域只有全息影像，许渺第一次见到实物。

　　“云息鸟和筑梦草，原来没有被采摘前长这样，好大一束！”

　　许渺很少有机会出门，就算出去也是家人带着各种医疗团队、后勤全程跟着。

　　她是第一次这么轻装出行，维斯安有条不紊地处理了所有事。

　　迎面而来的风夹带植物的低语，许渺满面都是自然星温柔的呼吸声，她像是一只闯入丛林的猫咪，双手叉腰愉快的宣布：“我喜欢这里。”

　　维斯安给她安排了最合适的套房，每天带她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他手提着画架，偶尔身上还会挂着一个哈哈大笑的许渺。

　　东三星域的气候很适合这些珍贵的梦幻植物生长，愉快地在自然景区住了好几天，许渺才被维斯安提醒，她的哥哥们已经等她回消息等了很久。

　　“啧，男人好麻烦，就不会自己过来找我吗？”
　　大哥发了宴会邀请函，还准备了礼服，二哥送来了首饰和化妆师。

　　许渺索然无味的合上邮件，思考怎么应付无聊的晚会。

　　她回头看了一眼维斯安。
　　高大的金发蓝眼管家，温柔注视过来，仿佛在用眼神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许渺灵机一动，让自家敬业的管家弯下腰，挑起他的下巴流氓似的左右看看，最后发现新大陆般问到：“维斯安，你会跳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