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达传说]翱翔于夜空之星》瞬华月息

1、Bon Voyage I

　　流星划过天际时会带来好运。
　　海拉鲁大陆历来都有这样的传说，艾丝特从小听到大。但是和别人的版本不同，给她叙述故事的族长会在讲完故事后补充一句。

　　「小艾丝特是跟随流星从天而降的孩子哦。」

　　因此艾丝特小时候幻想过自己会不会是属于星星的孩子，懂事些后得知来龙去脉，不过是有天看到流星划落天际，去捡拾碎片的过程中在利诺斯岭附近发现了她。

　　彼时的她裹在毛毯里发抖失去意识，利诺斯岭在海布拉山脉，那一片都是难以攀登的冰雪世界。要不是因为里面有个属于利特族的飞行训练场，那天恰好还有利特族人顺路去飞行训练场做每日特训，可能她会在那里一直被冻成冰雕都无人发现。

　　捡回来后发高烧昏迷一个多月，醒来后利特族试图为她寻找家人，由于年幼记忆不清晰的关系毫无线索，族长怜惜她的遭遇多照顾了一段时日，不知不觉在利特村长大。

　　她和利特村同龄的孩子们处得跟家人似的，儿时无知，随着年纪增长她忽然意识到和他们的不同。

　　曾经一起唱歌的广场能亲眼看到玩伴展翅高飞，她只能站着仰望——利特族是鸟人一族，而她是再普通不过的海利亚人。

　　“所以我其实是被遗弃了吧。”
　　“现在才感慨这个，是该说你迟钝吗？”

　　坐在广场上百无聊赖发出叹息，作为回应的是再熟悉不过的欠揍语气。藏青接近深紫的羽毛，脸部翅膀边缘有一圈白毛，和眼眸同样的翠绿扣环在脑后编织出四条辫子，年少的利特族慢条斯理调试自己手上的那把弓摇摇头。

　　不管按照利特族的审美还是海利亚人的审美他都是很好看的，艾丝特心想。

　　可惜性格不怎么样。

　　“你不是还要帮族长做事，愣在这干嘛。”

　　“你要去飞行场训练？”
　　“当然，时间宝贵得很。”

　　他终于调试完弓箭背好，做出起飞姿势但没像其他族人一样直接起飞。大概相隔几秒后周身忽然起了一圈上升气流，直到这时他舒了口气，随即像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屏住气息。

　　“艾丝特，你离开些。”

　　驾轻熟路拉开到安全距离，艾丝特摊开手。
　　“你这招越来越熟练了嘛。”
　　“很酷吧？即便在利特其他人都学不会，只有我…”提到这个话题他有些洋洋自得，正打算多说几句艾丝特及时开口。

　　“力巴尔，今天晚饭吃什么？”
　　“…除了干煎三文鱼都可以！”

　　被打断输出的少年鸟人不满地哼了声，每当这时他脸部边缘的白毛都会抖一抖，看着煞是可爱，摸起来的手感应该相当不错。

　　“对了我也不要吃甜的。”
　　“你怎么越来越挑食了，事情真多。”

　　力巴尔啧了啧起飞，上升气流猛地把他一口气带到最高处，展翅带来的风比往日都要凌厉，吹得脸颊生疼。处于飓风中心的利特少年却怡然自得，脖颈的围巾和主人同样享受着风的爱抚，翠绿色的扣环和双肩的护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在空中转了两圈后他径直前往对面的利诺斯岭。

　　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广场边缘半步时停下，视线范围内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一片雪白之中。

　　有点冷。
　　罢了，先去看看能买些什么食材，实在不行去下面的驿站看看。

　　***

　　利特族的族人不止一个，也不止一次跟她说过别太纵容力巴尔。
　　没办法，毕竟她这条命是力巴尔捡回来的，很难拒绝他。

　　是的，当年顺路去飞行训练场进行特训捡到她的就是力巴尔，按照利特的年龄换算他和自己差不多，那会还是只刚学会独立飞行不久的小鸟，谁知道他是怎么把她带回利特的。

　　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力巴尔双亲不在，再加上在同辈里天赋最出类拔萃，族长对他多有照拂，为了方便理所当然把他俩放一起养，延续了这份缘。

　　在利特族眼里，力巴尔也是相当特别的一只怪鸟。

　　利特的防寒服是海拉鲁最暖和的衣物，利特制作的弓箭是海拉鲁公认最好用的，然后——利特人的歌声是海拉鲁最动听的。每天都会有利特人在村子各处或对面的兄弟岩唱歌，美妙的旋律使得特地来利特参观的游客从未断过。

　　她沐浴在利特族的动听歌声长大，可她从没听过力巴尔唱歌。
　　别说她了，整个利特族都没听他唱过。别人在唱歌时他就跑去飞行训练场练习飞行和射箭，对此毫无兴致。

　　“我一直很想问，你该不会是音痴吧？”
　　“哈？”

　　正打算享用海鲜牛奶汤的力巴尔呛住咳了声，他仰头喝了大口汤后瞪了她一眼，“我看上去像是不会的样子吗？”
　　“那你唱几句来听听。”
　　“我才不要！”

　　他脖颈和脸部边缘一圈的毛瞬间炸了起来，艾丝特不免翘起嘴角，一旦表现出这类反应，至少代表是真的不太擅长。

　　知道他自尊心强便不再继续逗弄，艾丝特重新给他盛了一碗。

　　“说来你之前明明挺喜欢吃干煎三文鱼的。”
　　“就算再喜欢总是吃不好，更何况这季节三文鱼很不好抓吧。”

　　艾丝特怔了怔，饶有趣味地扬扬眉。

　　“原来你是在为我着想。”
　　“啧！海利亚人怎么总喜欢想太多。”力巴尔反驳道，即便猛然上扬的语调和声音听着莫名有几分微弱的虚张声势。

　　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的羽翼，毛绒绒的触感搅得心不由自主柔软。后者被碰到时受惊似地抖了抖，咂咂嘴，没有拒绝。

　　“力巴尔的羽毛摸起来真舒服。”
　　“都多大了你还没腻呢。”
　　“不管多久都不会腻。”艾丝特抿抿嘴角，真情实意赞扬，“毕竟你的羽毛是利特最好看的，我当然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你这个海利亚人——”明明喜欢甚至享受被追捧，被直接夸奖他却显得窘迫，清了清嗓子没再说话。

　　“不必那么害羞，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睡呢。”
　　“不记得了！”
　　“明明前几天还和我炫耀刚学会飞不久就能赢成年人的战绩？”
　　“哼！”

　　忍俊不禁笑出声，加在力巴尔羽毛上的手力道加深，恶作剧般揉了揉。
　　他或许在利特同胞眼里是怪鸟，能和他这样相处的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怪人吧。
　　一起怪不是什么坏事？

　　***

　　本以为这样的平静生活会持续下去，直到某次海拉鲁王国的造访。

　　造访并不让人意外。很小的时候艾丝特就听说过海拉鲁大陆的历史，仿佛神话故事般和灾厄盖侬纠缠不休的千万年，据传每次盖侬苏醒都会有继承封印之力的王家公主和被驱魔之剑选中的勇者对盖侬进行封印拯救海拉鲁。

　　一万年前正是文明发达的阶段，希卡族凝聚智慧制作出可以自主作战的守护者和巨大的四神兽帮助勇者和公主，现任海拉鲁王族效仿祖先的做法和希卡族一起找出四神兽和守护者，重新开始进行研究，从而抵御不知何时会苏醒的盖侬。

　　而数年前在利特村附近的遗迹挖掘出的便是被称为瓦·梅德的四神兽之一风神兽，类似大鸟的形状，和利特极为相配。
　　希卡族和海拉鲁王族将四神兽启动后开始彻头彻尾的研究，因此来到利特的频率逐渐增加。

　　利特对此颇为不习惯，但共同的大敌当前各种族都愿意配合。

　　艾丝特坐在广场边缘，仰头望向在利特上空徘徊的风神兽，以及偶尔会在利特族人帮助下来回的海拉鲁研究人员。
　　身后上方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回头时正好看到拉着滑翔伞的身影脚步踉跄地停在广场，由于惯性往前多走了几步，下意识伸手挡了挡。

　　“谢谢！”非常清爽快乐的少女音，“啊忘记打招呼了，嗨，我是普尔亚！”

　　声音的主人也是与此相符的模样，比她年长几岁却非常年轻的希卡女性，之前没见过。她一边收好滑翔伞一边扬起灿烂的笑容，“比我想象中难呢。”

　　“骨架那边有点没弯好。”
　　艾丝特看了眼笑笑，示意她把滑翔伞交给自己，接过后熟练进行调整后递还给普尔亚，“这样应该会好些，不放心的话可以再找洛特先生，他是利特最好的工匠，在族长下面第三座房子。”

　　“噢噢你手好巧，”普尔亚饶有兴致，“谢谢啦！”
　　“客气了。”意识到还没自我介绍，她抿抿嘴角，“艾丝特。”

　　“艾丝特是来利特旅行的吗，”普尔亚研究了一下滑翔伞后抬起下巴示意在空中的风神兽，“我懂我懂，梅德真的很壮观。”
　　“啊不是，我在这里长大。”

　　普尔亚怔了怔停下手中的动作，确认刚才听到的话，“你在这里长大？”

　　“嗯，我是孤儿，利特族抚养我至今。”
　　“哇哦真有趣，”她飞快回应，随即摆摆手表达歉意，“我第一次见到被利特抚养长大的海利亚人，这种跨种族的抚育情况闻所未闻。这么问或许挺突兀…是从多大开始？”

　　“按照海利亚年纪是三四岁。”

　　“是非常重要的阶段哎。”普尔亚若有所思后笑得越发明媚，“我跟你说，我们希卡族虽说历来和海拉鲁王族不和，但我们和海利亚、格鲁德人从生物学构造来说是一样的，而和卓拉、鼓隆，利特就大相径庭。通常说来异族通婚仅限我们三族，别说通婚了，我们和另外三族的生活习惯和居住环境更是天差地别。因此历史上甚至没出现过在卓拉鼓隆利特原生地和他们一起生活数年的情况，你真的是很值得研究的例子。”

　　“研、研究…？”

　　“啊失礼，我没有恶意！”普尔亚赶紧摆摆手，“就拿利特族来说吧，他们是鸟人一族，村子建立在海拔较高的地方，对于别族来说游玩没关系，长期居住或许会有抵御寒冷和缺氧的多种问题，艾丝特有这感觉吗？”

　　艾丝特怔了怔，心底涌上股迷惘和不知名的烦躁。

　　“没…从未。我一直觉得很好。”
　　“也是，你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肺活量大概已优于常人。”似是察觉到逐渐微妙起来的气氛，普尔亚顿了顿扬起嘴角。

　　“我还会多呆一段时日。我很喜欢你，想必我们能处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