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还是我》爇之

33、木木

　　其实，有些时候自觉得自己多么对，多么高明，实际上，回头再仔细看，有时候上了头的脾气会使你变得偏激，忽略许多生活的点滴美。
　　我喜爱每隔一段时间就洗照片，然后按照时间顺序放到相册里，然后有时间就带着小小木一起翻，或者跟先生一起翻。每一张照片，都是欢笑的定格。小小木刚出生，先生逗小小木，来到这个世上八天的孩子就学会了咧嘴大笑。每天早上，先生上班之前，都要到房间里去看小小木，告诉小小木，爸爸去上班啦，晚上就回来了。小小木没有到外面的育婴中心洗过澡，大冬天，也是在家里开暖气洗澡，先生总是会第一个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好。洗完澡，先生赶紧收拾床铺，开空调，拿被子衣服。
　　哦，对了，怀孕期间，在月份大的时候，先生每天晚上都给我按摩双腿胳膊和后背，一直按摩到小小木出生。很幸运，我没有长出来一条妊娠纹。
　　母亲虽然在我家帮忙，但先生也经常做饭。
　　我们常抽空去一个农贸市场批发菜，因为那里的菜十分便宜。忘不了，冬天，遍地的积雪和污水，先生扛着半袋子大概三四十斤的白菜，我两只手提着两大包菜，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批发菜场。
　　那时候，每花一分钱都要衡量。先生总想着给我营养，而我总担心钱不够花，一直坚持上班到孩子出生。
　　我一直在意自己内心的感受，而忽略了先生内心的感受。回顾那时的生活，母亲到来的逼仄，或许，先生的错我应该扛下一半才是。
　　那时候一有时间，先生还会带着小小木与我去公园，耐心地与小小木赛车，耐心地一起扮演公主王子的游戏。人的性格是很复杂的，就单说我自己吧，性格中有憧憬被关爱的一面，又有自卑、顾影自怜的一面，还有要强、冲锋陷阵的一面。当自己内心感觉不到被先生关爱时，我将这释放不出去的爱专注又呆板地铺洒在小小木身上。我担心小小木不能感受到爱的沐浴，我首先想到的是很多单亲家庭的孩子，那种眼神里固有的胆怯与自卑，我经历过不被父母接纳与看重，我怎么忍心小小木什么都得不到呢？
　　其实，又有一个难题摆在我面前，我不晓得母爱父爱的感觉，自己有了孩子突然害怕了一下，我该怎么去做母亲呢？想了很多种办法，教会她顾影自怜是绝不可能的，我不允许自己性格里的瑕疵影响到她，教会她简单快乐，目标性强，这个应该是可以的。哺乳期，小小木对我是种天然的相信，那种被需要，让我整个人一下子找到了定位般。我想与她做朋友，做一辈子的朋友，她发展她的兴趣，我热追我的爱好。于是，当小小木懂得玩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沟通，各自做各人的，要玩得开心快乐，要工作得开心快乐。所以，慢慢地，我们一家子的状态就展现出来了：先生躺着刷手机与客户联系，小小木看书玩耍逗狗子，我看电视弄电脑看书。独立又紧密结合的三个空间，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任一个人都不会抽出自己的时间去干预下别人，除非自己已经做完心里预定的事情了。
　　先生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跟小小木玩公主的游戏，捏橡皮人，画画，当然，先生也是一个挺会享受的人。有阵子，小小木自己搜电视，发现了《斗破苍穹》的动漫，好在咱们家的网络电视没有办理会员，只能看第一季，可就是这简单的第一季，就要把小小木迷死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着迷男主角，而是迷上了炼药，炼仙药去升级，变得强大！
　　“爸爸，我们去后面有山的公园吧，让妈妈遛小奥，我们要去采仙草，炼药呢！”小小木四处找袋子，还抓着一张纸，上面画满了在动漫里看的仙草形状；
　　“知道了知道了！”先生一边换鞋一边得意洋洋地答应小小木，因为他们之间越来越能守秘密了，关系格外的铁；
　　“炼什么仙草？什么意思？”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小小木立刻转着眼珠子朝先生挤眉弄眼，让先生保密，先生则更得意洋洋；
　　“这个——就不方便告诉你了，这个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是不是！嘿嘿！”
　　“对！这个是我跟爸爸之间的秘密！就不告诉你！嘻嘻嘻！”小小木几乎激动得要蹦起来了！
　　到了公园，我们刚进门还是一起走的，可不过两分钟，先生跟小小木就消失了。小奥挣着绳子往前跑，要去追他们，我身子后倾，使劲地拽着，因为是傍晚，暑热未退，公园里的人不多，我就干脆将小奥的绳索解开，小奥就像一头瞄准猎物发疯的领头狼，化作一条黑白直线直通先生与小木那里！
　　“哎呀，小奥你怎么来啦！你不是跟着你的主子遛弯嘛！哈哈哈！看，狗子都嫌弃你妈，跑来跟我们玩啦，还是我们这里好玩吧！”先生洋洋得意的哈哈声很刺耳，不用风来送上一程，就直接传进我的耳朵里！
　　“小奥！这个不是吃的！哎呀，你又不听话！这个不能咬，这个是我跟爸爸找的仙草！”小小木一把拽住小奥的耳朵，但小奥就是这么热情执着，仍旧欢腾地来去疯跑；
　　“小木头，差不多了吧？！”先生认真地发出询问；
　　“早呢爸爸！我们要把这里所有品种的仙草都采集到，这样回去炼药才有效果呢！”小小木一副大人的口吻缓缓劝着先生；
　　“快来看，我找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仙草！”先生立刻开心地喊小小木；
　　“好嘞，爸爸，你先别碰仙草，等我去观察下，看看是不是！”小小木开始飞奔过去，然后蹲下，认真对比自己手里的图纸，很认真研究了一会，然后慎重地说道，“嗯，爸爸你真棒！这个仙草是我们没有的，是一株名贵的仙草，炼成药可以升级法力！我来采吧，我很懂这个的！”
　　“好的好的！你来采！”先生立刻退到后面一点，小奥也蹲在旁边歪着头看，“你要把手按在底下，就能连根拔起！这样药力才好！”
　　“嗯，你说得没错！搞定！来，这是你发现的仙草，你来负责保管！我对你是很信任的，只要你肯努力，肯定能成为一名很厉害的药师，这样，你就能赚很多钱，妈妈就能买很多漂亮的衣服和高跟鞋！”小小木很认真地说着；
　　“难道都给你妈妈买花衣服跟高跟鞋吗？你没看到你妈不爱穿高跟鞋嘛！”先生语气里明显有点吃醋了，然后竟还带着吃醋的语气，“你看，是我一直在陪你找仙草，你应该先考虑考虑我的好处才行呀！”
　　“哎呀！知道呢，今天要不先给你提升功力吧，这个仙草炼药，首先给你吃，怎么样？妈妈觉得她自己美极了，不用提高了，你的头发可以用用药，多长一点！”小小木立刻开始照顾先生的心里，一本正经地安排着；
　　“这还不错，嘿嘿！”先生立刻释怀大笑，结果，一开心，狗子也开心，就蹦跳了起来，哪知他们后面不远处是条干涸的深沟，狗子后腿一滑，斜着往沟里滑，到底是小狗子见世面少了，不一会儿先生跟女儿便捧腹大笑，指着狗子；
　　“爸爸，小奥屎都拉出来啦！哈哈哈哈！这个傻狗！”小木仰天长啸；
　　“哎哈哈哈哈哈，我去，小奥，你爬不上来也不能扒两下就把屎累出来了呀！嘿嘿嘿！”先生也龇牙咧嘴地笑着，不几秒，小奥灰头土脸地上来了，先生跟小小木嫌弃地往后退着，“去找你主子，跑两圈，抖抖，弄得什么玩意！这幸亏没水，有水你就是落汤狗了！”
　　“爸爸，我们不要管它了，我们继续找草药吧，你看那边还有很多草药呢！”小小木拉着先生的手就往青草茂密地方走，小奥疑惑不解但又大摇大摆地跟着他们，我呢，离五米左右冷眼旁观，让他们尽情玩吧！
　　等他们心满意足地结束采仙草，你会看到父女俩两只手里都抓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野草。我心里也就把结局给猜到了：这些东西拿回家，玩一阵子，玩得满地都是，我要收拾；然后还会留下一部分找个瓶子插起来，直等到腐烂发臭，我再去收拾......
　　我不愿意参与他们的行列，去炼仙药，让他们俩人成仙长寿吧，我就当个俗人就行。果真，不久，当我在书房收拾东西的时候，客厅就传来各种招式的炼药声音，最终，他们竟然炼出了七七四十九颗仙药，先生每吃一种仙药，就煞有介事地反应一下，然后感觉出来自己提升了多少功力！很想给他颁个小金人奖！
　　“不行了！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我的身体里乱窜！我快受不了了！”先生装模做样地躺到了沙发上，“让我好好躺着吸收下！我要升级了！”
　　“爸爸，要不要把剩下的都吃掉！”
　　“不了，还是留点明天吃，不能一下子吃完，炼药不容易啊！”
　　“你说得对，放心，我会照顾你！”
　　“啊！据说吃仙药提升的不快，吃完仙药再结合‘八极崩’的抗击打能力，才能一下子提升很多！快，爬上沙发，我要练习八极崩！”先生故作痛苦状还不停求着进步，然后，我就听到 “砰砰”小小的拳头声音，再配合着先生的“啊！啊！”声！
　　走出书房一看，小小木骑在先生的后背，咬牙切齿又坏笑地攥着拳头使劲捶打先生的后背，先生见到我一下子就笑了，他的阴谋得逞了，让小小木给他捶背了！
　　自那以后，先生都用练习‘八极崩’提升法力的理由让小小木给他捶背，然后故作痛苦状，实则满脸的得意坏笑，小小木则一脸郑重地挥舞着两个拳头，小奥则头不停地上下起落着，刚开始还会嗷两嗓子，后面越来越习以为常，甚至，小小木与小奥玩疯的时候，小奥就直接从躺在沙发上的先生身上跳跃过去！
　　“你这个孽畜！”先生每每咬牙切齿地教训；
　　“哼哼，你家不仅有孽畜，还有个孽障。”我觉得小小木与小奥真是够够的；
　　“还有个作家呢。”先生咧着嘴嘿嘿地顺带着我，我已经无所谓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后来，先生与小小木就结成了联盟。小小木为先生办了张按摩卡，是‘超级钻石VIP’，并且说我也能办卡，但是需要“超级钻石VIP”的介绍才行。这就难到我了，我得跟先生沟通，先生呢，自从知道自己是介绍人，自己同意才行，就立刻端起了架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我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小木头，你觉得呢！”先生开始摆谱；
　　“哎，同意下！”我立刻喊道；
　　“不不不！这语气不对，你是求人办事，没搞错吧！”先生立刻摆出了生意场上的态度；
　　“亲，你就同意下嘛！”我开始假装求情，软了语气；
　　“这个，我就很为难了，诚意看不出来呀！”先生继续搓着手指，我不爱搭理了，就转过脸要忙自己的，先生突然喊道，很有诚挚，“哎哎，年轻人，两句话都不能说了，你再求求我，万一就成了呢！嘿嘿嘿，是吧！”
　　“你说的？好。亲爱的，您就同意吧，么么哒！”我开始极其温柔地讨好先生，小小木站在旁边跟狗子一起看着热闹，看我这样低三下四，小小木跟先生都觉得太有意思了，都笑得得意；
　　“哎哟，这吃完饭嘴有点干，哎，一到晚上，我这后背啊全身啊都痒得很，这要是能挠挠就好了！”先生继续坏笑着开始疯狂作态；
　　“让你小棉袄给你挠吧，我还是哪凉快呆哪里吧！”我立刻起身离开，觉得太无聊了！
　　“你看你看，你妈就不能坚持下，说走就走！”先生开始嫌弃地打趣我；
　　“爸爸，我们自己玩吧！你是我的超级客户，我肯定会给你全身按摩的！”
　　“你这服务质量跟上就行啊！”
　　“好了，你不要说很多话，来先躺下，我给你捏捏胳膊。”小小木语气温柔极了，哎，羡煞旁边的我，但我只能面子上死撑着，再也不跟他们玩了，伤自尊！
　　而当先生把特权当作一种习惯时，小小木便倒戈了。
　　“小木头，过来给老子按按腿，这家伙遛狗遛得我累死了！来给超级客户服务服务！”先生已经躺好了，小小木跟狗子趴在地上，勾肩搭背，看着画报，理都不理先生；
　　“哎！我说，那小孩！”先生伸着头喊着，我冷静地坐在旁边看书，瞥了眼先生，真尴尬呀，喊了两遍都没人搭理，连狗子都不理他；
　　“我要享受服务！哎，小木头，闺女？小公主？”先生开始变幻语气；
　　“干嘛呀——”小小木终于反应了下，语气里都是不耐烦；
　　“给老子捶捶背呢！喊你很久啦！”先生以为小小木的耳朵已经灵光了，就又开心地喊着；
　　“嗨，今天过节放假呢，我要休息呢！”小小木慢悠悠一句话，把先生堵得面红耳赤，而我也将满嘴的水均匀地喷洒到客厅里！
　　“哈哈哈，作，使劲作！开心了吧！哈哈哈哈！”我开始幸灾乐祸；
　　“哎，完犊子了！这家伙，超级客户说失效就失效，这服务行业还带放假的！我去！”先生自己趴在沙发上笑得颤抖，真是活作活该！
　　小小木仍旧跟狗子趴在地上，然后躺到狗子身上，然后拽着狗子的胡须，连起来都没起来！
　　生活具有这些乐趣了，就不再枯燥了。对家的期盼，对未来的期盼，开始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真的，万万不可被生气冲昏头脑，生活处处的美，值得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