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岚》潇雨如烟

4、第一章 第二节 影卫

　　第一章第二节 影卫
　　我重新整理好心情，起身披衣来到院内。
　　刚刚推门，便见到南嘉懿单膝跪地于门口。
　　我一惊，弯腰忙想要扶起南嘉懿。尽管兰灵解释让南嘉懿往后跟着我，护我安全，可毕竟这一年多极少和他接触。在我的印象中他总是以冷面待人，自然平日里与他并无太多交集。今日见他这般隆重为我行礼，心底不由得纳闷。
　　“请主子受我一拜。”说罢南嘉懿双手伏地朝我深深跪拜。
　　这……正等我迷惑着，南嘉懿起身解释道：“方才，兰姑娘已经将您的身份为我说清楚了。请主子放心我定会日后忠心耿耿保护好主子安全。”
　　我转身示意他跟随我进屋来，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提笔写道：“兰灵都告诉你了些什么？”
　　待他看完，猛然间抬头正好对上我探寻的眼神，表情竟带着一份不自然。他轻咳一声，缓解那份不适后才道，“兰姑娘把主子身世讲清楚了。不过请主子放心，您倘若不愿说话，我自然不会勉强。”
　　在他说话的空隙，我这才细细打量着他。菱角分明、剑眉斜插、朗目英姿、湛然若神，这相貌分明是少有的美男子。便是我这样见惯了宫中男子的也为他这般气质震惊。
　　“这么说兰灵把所有和我有关的事情给你都说过了？”
　　许是从未听我说过话，他有些惊愕，瞠目看我，毕竟是见识大世面之人，惊愕一闪而过，随即转为平静，“请主子放心，这件事情我定会守口如瓶。”
　　南嘉懿话语不多，表情一如既往保持着那份淡然。
　　我点头，“这往后你不必叫我主子。直接称呼我苏兰便可。这样出去了也不至于引起他人怀疑我的身份。现如今还是平常一些为好。你能护我安全我已经很感激了，倘若再以主仆身份相称，我定然不知道将来该如何面对。不过，鉴于身份特殊，在外面为怕引人注目，你还是把我当做哑巴，可好？”
　　只见南嘉懿眼里一副赞赏，“好！今后，苏兰姑娘既然这般客气，往后直呼我嘉懿即可。”
　　我点头，这一年多来许是心情影响，许是没有勇气面对世事，这家国天下我再无心过问，难免对于这当今实事不曾了解。早上兰灵提到这几国战争，未免纳闷不已。
　　“嘉懿，你可知道现如今外面的局势？”
　　我抬眸，见嘉懿的神色略显焦虑，“当今局势，混乱不已。申国向来野心勃勃，如今这北方的蒙古、契丹、突厥、回鹘、高丽等少数民族皆向申国称臣，这短短一年时间申国实力迅速扩大，北方全然在其掌控之中。据说半年前申国皇帝刚刚废黜长子皇甫峋的太子之位，另立四皇子皇甫峥为太子。自打皇甫峥登上太子之位后，便加大对南方的军事打击。他瞅准梁州地理位置的优势，早在几个月前，他暗中派遣高手来梁州城四面探访粮草、军事及地形。同时在春夏军粮充足之时大量扩充军力。他专门利用秋收百姓忙于农活，无人参军的良机，于此时对梵国发动进攻。只是，这梵国也绝非等闲之辈。梵国近两年来任命上官曦为丞相，自打上官曦上任，到并未像原先丞相那般盲目扩大领土。而是加强巩固本国实力，济世安民、轻徭薄赋，戒奢从简，同时广招贤才，他效仿申国，在国都设立国子监，其下设：国子、太学、四门、律算、书等六学，网罗天下博学之士。不仅如此，他与现今其他三国保持良好关系，互通往来，并无任何恩仇。因此单是说申国攻打梵国的确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以上官曦这般精明的人，现如今申国对其下发战书已经过了五天，他怎么没有任何动作？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上官曦暗中动作，一种便是梁国另有图谋。现如今根据情况来看我倒是觉得后者可能性大很多。”
　　“那么申国这般大的动作其他国家除了梵国，就没有任何反应？”我不禁纳闷，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便是各国向来喜欢搞得把戏，怎地突然间在这件大事上并无动静？
　　南嘉懿冷笑，“正是这个原因才会让我更加肯定申国攻打梵国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实事绝非小小的攻打这般简单。据影卫打听的消息，忆国近来倒是和申国在背后走得很近……”他说到这里突然间停了下来，眼神直直看着我，略带愧疚，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解释：“恕我疏忽，没有考虑到姑娘感受！”
　　忆国？忆国……我低头沉思，先前一年多时间我一直未从亡国之痛中缓过来，也并未关注各国消息，只是略微从下人口中听说过忆国这个名字。
　　“嘉懿，你勿用太过担忧。这一年来我早已想通，既然我下定决心要报仇雪恨就必须有面对现实的勇气。”我转身，直视南嘉懿，眼里再无方才哀愁。
　　“其实，梁州原为恒靖国领土，一年前‘鬼骑士’率领一支神秘部队占领国都长安，成立忆国。这忆国的一切一如当初占领恒靖国一般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主帅是谁，皇帝是谁。据说皇帝处理政事的乾坤殿专修于高台之上，众臣在殿下议事，皇帝垂帘听政。因此，连身边的大臣亦不知龙颜。但自忆帝登基，倒是兢兢业业，这一年来忆国国力大大提高。这梁州乃忆国领土，但梁州知府曾受先帝知遇之恩，当时‘鬼骑士’占领长安后，屡次软硬兼施，终是没能吞下梁州这块硬骨头，现如今梁州乃知府辛致忠所管理。但申国这些年来一直盯着梁州。然梁州处于汉水上游，控制着忆国水源命脉。因此皇甫峥自打登上太子之位后，便派遣亲信来到梁州，他知晓其易守难攻，才有这般蓄势待发，以防夜长梦多。”
　　听罢，我倒是对现如今各国情况略有了解。
　　正想着跟南嘉懿商量着想要会会梁州知府辛致忠，谁知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先来，“南主子，掌柜叫您过去！”
　　瞧见这下属神色略带紧张的神情，好奇心让我快步赶上南嘉懿的步伐，“倘若不介意，可否让我跟你一同前往？”
　　“苏兰姑娘客气了，如今你为影菡主，暗影的一切事物你皆可过问。”
　　我跟随南嘉懿，一同来到潜心阁，刚刚推门而进，就瞧见兰灵神色略带忧虑地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张纸。见我们走进，兰灵迅速站起，从里屋中走出，递给南嘉懿那张纸。不久南嘉懿顺手将看完的纸递给我。
　　“上官曦来梁州，拜会梁州知府辛致忠。”
　　看罢，我心头一紧。
　　上官曦果然非同一般，能在这般紧急的时刻依旧不紧不慢，临危不乱确实是人才。
　　我随手将信纸仍进杯中，这纸乃南京华锦阁传世独门密宝，入水即化，故密探常常以此为飞鸽传书之物。瞧见信纸在杯中融化，我转身将杯中水倒入花盆。
　　“什么时候的事？” 看见水渗入泥土，我这才放心抬头问。
　　兰灵道：“也就是方才，影卫刚刚发来的消息。”
　　我沉思片刻，转身看着南嘉懿，“辛致忠此人为人如何？”
　　“据属下多年来对他的了解，此人乃镇南将军辛衡之曾孙，自幼长于官宦之家，深信仁义礼智、为人耿直、刚正不阿，自打掌管梁州城以来勤恳清廉，这些年梁州兴盛，也得益于辛致忠。”
　　我凝神冥思，须臾，将袖口的九环带递给兰灵。
　　耀眼的明黄丝绸，边缘锦缎而饰，日月星辰、珊、龙、华虫、火、宗彝、藻等十二章纹勾勒带延，五色云、水波纹缠绕其间。
　　“兰苏，这……”兰灵神色慌张，双手背过身去，显然不想接过这东西。
　　南嘉懿瞧见我略带尴尬的双手停在空中，忙顺手接过，仔细端详一番，才道：“兰苏姑娘手中拿到的东西绝非简单之物，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此物定是皇帝御用之物。如此贵重物品，怎能轻易赠人？”
　　兰灵随声附和，“是啊，此物是圣上给你的东西，这般轻易给他人，怕是不妥。若真要拉拢辛致忠，换做别的法子也未必不可，何必这般？”
　　我摇头，他们终究不了解辛致忠这人的性格，“辛致忠此人，忠厚正直。试想当初忆国想尽百般办法只为拉拢辛致忠，最后软硬兼施依旧未能得逞。现如今最为幸运的便是此人忠良信实，志虑忠纯，多年之后仍有结草衔环之心，实乃难能可贵。要知道，梁州这块肥肉各国都盯得紧，既然今日这上官曦对梁州有动作，他日不保证皇甫峥以及邺国、忆国再采取什么行动。那时候就算咱们有想法也错过了最好时机。现今能尽快行动为妙。”
　　我抬眸，却见南嘉懿神情扑朔迷离不定。我轻轻抚上九环带，十二章纹清晰凹凸可见，往事翻飞，记忆又回到儿时，清晨见父皇要去早朝，耍赖般抱着父皇腰上九环带不放，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如今,手中这九环带亲切如初，仿佛过往历历在目……
　　我强忍内心不适，正瞅着南嘉懿踟蹰犹豫的机会，一把将九环带交至南嘉懿手中，神色镇定泰然，
　　“我以影菡主身份命你于今夜将此物送至辛致忠手中，不可怠慢。”说罢，我不等二人回答，快步朝门外走去，忽而又想到些事儿，转身道：“记得勿将我的身份泄露，至于该说何话，你自由把握分寸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