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初至 ...
-
抱着仅仅装有两件旧衣裳的蓝布包袱，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一头银发的赵玉龙。在庄园小径上转了无数个圈圈后，堇年的头开始发晕了，那句忍了又忍的话终还是没能忍住而问了出来：“赵伯，这到底还要走多远啊？怎么都是在兜圈呢？”
前面带路的中年男人转过头来，仅仅是看了堇年一眼便转回头去，用沙哑粗粝的声音简短地回了句：“快了。”又大步走了起来。
堇年不自觉地收紧手臂，把包袱抱得死死的，刚刚赵玉龙回头看她的那一眼，不过一瞬，却仿佛带着无形的巨大压力，重重地向着堇年冲击而来，压得她差点儿都要透不过气来了。这园子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怎么连一个管家都这么地……这么地不一般呐。堇年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时，这才发现赵伯已走得远了，不禁加快步子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而很多年以后，当堇年回忆起来时，她总觉得自己当时真的是太天真了，不一般，这样的词哪里够用来形容啊！
“到了。”在一处偏僻的院落前，赵玉龙终于停住了，他推开门来，正好看到里面一白衣少年经过。
白衣少年一见是赵玉龙，颔首恭敬地叫了声“赵总管”，然后目光瞟到赵玉龙身后的堇年，便指着她问：“赵总管，她是……”
赵玉龙伸手一捞将堇年给扯到前面来，淡淡道：“新来的。正好你在，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堇年分明瞧见少年在听到赵总管的话后，眼底露出了丝疑虑的神色，但他面色不变马上开口道：“好。”想了下，他又说，“昨儿个宋明走了，房间正空着，就她住。”
“嗯，就那间房吧！省得再收拾了。你带她去，我走了。”赵玉龙点下头，表示同意，转身就走出院子，顺带把朱红的院门关上，只留下不明白什么叫“宋明走了”的堇年和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
感觉有些局促的堇年正想问那少年自己应该具体做些什么工作时，就听那少年开口对她道：“我们也走吧！等会我还有事。”
堇年颇为乖巧地点点头，跟在少年身后生怕走丢了。
刚进这院子只顾着听赵总管和少年说话去了，也没好好看看，现在堇年不时抬头左右瞧瞧，这才发现这里竟然不比来时走过的院子小。穿过一片小树林就见到幢三层高的房舍，白衣少年直接把她带到三楼的一间屋子里。
乍一见，堇年就傻眼了。整间房宽敞明亮，比起她家原来的两间房都要大，而且里面布置得虽然简洁，但一看就知道不同一般，闭起眼来鼻子还能闻得着空气中一股香甜的味道来。
有些不可置信地，堇年激动地指着自己，问旁边的白衣少年：“这……这真的是要给我住吗？”
“当然，这里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一间房。”白衣少年耸耸肩，觉得这丫头太大惊小怪了。既然把她带到了这里，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少年这么想着便要离开回自己房里去，却被堇年给拦住了。
堇年正激动着，眼瞅着少年要走，想也不想地就拦住了他，待发觉了自己的举动又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细声细气地问：“少爷，你还没说我要负责些什么事呢。”
“少爷？”白衣少年一挑眉，似是惊奇于她对自己的称呼，疑惑地看着堇年，“你刚叫我什么？”
“少爷啊！难道不是吗？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堇年理所当然地问。
少年在一脸错愕后蓦地哈哈大笑起来：“少爷？你叫我少爷？小丫头，这里可没有什么少爷小姐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白衣少年好不容易止笑，一本正经地问堇年。
堇年呆了下，马上就道：“丫鬟啊！难道不是吗？”眨眨眼，她脸上也变得疑惑了，“你说这没有少爷小姐，那总应该有老爷夫人吧？对了，你说你不是少爷，也对，刚刚赵总管是没有这样叫过你，那你又是干什么的？和我一样是打杂的吗？也不对啊！你穿得这么好，不像啊！”她越说越没有底，声音一路低下去。
听着堇年的话，少年立刻认识到这事情的不寻常，连忙拉了堇年坐下，认真地问她：“你来的时候都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你是谁带来的？”
堇年扯着衣角，羞怯怯地轻声道：“红姑只告诉我说这里收人，问我愿不愿意来，我就答应了。”
“红姑？是她！”少年颇感诧异，又急着追问，“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啊？”
“我……我没有家了！”说着堇年的眼眶红了起来，小巧的鼻尖也变得通红的了，眼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砸下来，把她身上穿着的月白色衣裳都浸出一朵又一朵的水花印来，她声音哽咽着道，“我爹娘都死了，我没得家了。是红……红姑出钱把我爹娘给埋了，然后她问我……可有地方去，又说这里要人，问我愿不愿意来。我只要一个容身的地方就可以了，你不要……不要赶我走啊！我没得地方可以去了。求求你了……求求你……”说着她晃动身体就要跪下去。少年赶紧拦住她，把她压在凳子上。
了解到来龙气脉的少年叹上口气，道：“我又没有要赶你走，你求我作甚？”
一听这话，堇年破涕为笑，用手背胡乱擦拭眼泪，然后用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看着少年，确认道：“你说你没有要赶我走是不是？那我就可以留下来了。”
看着她如此欣喜的神情与脸上还残余的泪水痕迹，少年想笑，突然觉得心里头堵得慌，愣是笑不出来。既然红姑没有告诉她，想必是不想她提前知道，说到底这事自己也管不上，甚至应该远离这丫头，省得惹出什么麻烦来。但看着她如此天真又表情丰富的脸庞，少年始终觉得心里不安，轻轻叹气说了句：“对你来说留下还不如离开了的好。”
堇年耳朵尖，听到少年在嘀咕什么，就是没能听得清楚，于是扯着少年的衣袖问：“你刚说了什么呀？怎么那么小声。”
少年看着她微笑，道：“没什么，就是说我叫李瑜，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来找我。”
“嗯！好的。鲤鱼，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堇年笑得是一脸灿烂，眉眼弯弯。
看着她的笑容，李瑜怔了下，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纠正：“是李瑜。”
“哦哦，李瑜。”她认真的念了遍，这次到没有再念错了。
“小丫头，今天好好休息吧，明天寅时就得起来。”不想管闲事，但不知怎么地，李瑜还是好心地跟她说了这里的规矩。
“起这么早啊？是做什么呀？”堇年一脸的疑问，想着，如果不是当丫鬟的，那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厨娘？自己以前好歹也跟着娘打过下手，应该是不用怕的。她乱七八糟想着，头低着，没有能看到李瑜脸上此时的苦笑，待他开口说话时才重新抬起头来。
“咳，这你明天就知道了，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你了。”李瑜说着要起身离开，手却猛地被堇年给急急拉住了。
“李瑜，我真的不是当丫鬟吗？你没有骗我。还有啊，你说这里没有少爷小姐，那你呢？你是干什么的？”想了好久，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呀！她就不信这么大个院子里就没个少爷小姐的需要伺候，何况这李瑜看上去确实像个少爷般的人物。她可不想自己给人骗了，虽然她心里也不相信李瑜会骗她。他这么好看，不像是坏心眼的人啊！
有些无奈地，李瑜摇着头，不明白这丫头脑子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边拉开她的手，边道：“我和你是一样的身份。”说完，目光自堇年身上扫过，又道，“床边的柜子里有衣服，应该是新的，明天你记得把衣服换了。”便再不愿与堇年纠缠下去，大步踏出了房间。
甫一出来，李瑜立刻有种轻松了的感觉，面对着那个天真的小丫头，他总觉得有种压力。想起她用那种纯真目光看自己的时候说的那一句“你真是好人”，李瑜的眼底就涌起层雾气，摊开双手看着，他有些怔忪地轻声问自己：“我还能算是好人吗？”久久他笑了，笑容淡漠。
在看过柜子里的衣服后，堇年觉得自己还真来对了地方，柜子里全是清一色的白衣裳，有十几套之多，还都像李瑜说的那样是新的。
这庄园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柜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新的衣服放着呢？自己的工作又是什么呢？李瑜说明天就会知道了，明天……明天……
堇年躺在床上不断想着，可还等她想清楚人就已经睡着了。这几日里变故太大，她已有好些天没休息了，此时人一松懈下来，沾着这高床软枕的自然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初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