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意》昆商

3、第 3 章

　　出了安凉地界，便到了九重之渊。天朔皇城，便在这九重之渊内。

　　正值即将黎明破晓的前一刻，巍峨且庄重肃穆的皇城此时正静静矗立在一片朦胧静谧中，虽然此刻皇城内所有宫殿都敛去了金碧辉煌的色泽，但这些暂时藏身暗处的奢华建筑却无处不在彰显着霸气，殿梁横脊上形态各异张牙舞爪的兽形图腾莫不让看的人联想到帝王至高无上之威仪。

　　这里没有比皇宫更高更安全的所在。城外状况在内城墙上朝外看便能一目了然，从城门下到城墙上，五步一哨，各哨上均设得两名守城兵士，每两个时辰交替一轮，每次皆由正副城门领着当面点交，确保各次轮值万无一失。

　　不要说是那些刺客肖小亦或妄图纵高蹿低之人，便是连苍蝇蚊子之类要飞入，被利器兼之机关穿心取命那就是眨眼间的事。在如此滴水不漏的守卫下想要潜入皇宫，除非身负隐身遁地之类异能术法了。

　　慕少艾一路化光急行，在穿过被层层保护着的城门时匆匆取出自当朝帝尊登基后便极少使用的银色特准令握在手上，负责查验的守卫赵子祺飞快确认了一眼令牌上的刻字后便放了人过去，等忆起此人身份想要行礼，却哪里还有人在。

　　银色龙纹令让慕少艾一路畅行无阻，却在到达帝尊寝宫外时被当值太监告知帝尊又睡在了疏楼西风，无奈之下慕少艾又立即赶往疏楼西风。

　　但凡那寥寥几位当朝天子的心腹都知道：儒门天下无帝王；疏楼西风无龙首。

　　这疏楼西风，如同皇宫禁地一般，闲杂人等从来是不得进入的。能在此地自由来去与进出的，除了此地主人外便是一名名唤穆仙凤的贴身侍女。

　　疏楼西风距离皇城三十里开外，人迹罕至。远离喧嚣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各种奇异的树木花草被栽种其间，繁而不杂，清雅得宜。

　　只是此刻匆匆寻来的访客半分欣赏的心思也无，待得穆仙凤出得门外将人引入，本不是急性子的慕少艾朝人“呼呼”一揖后已是闪身而入。

　　“药师。”

　　竹亭内，一人正背对亭外回廊倚栏而立，手上宫扇轻摇，一派儒生的自在模样。

　　“路上辛苦，快快请进吧。”

　　慕少艾于是进入亭中，未行跪礼，只是恭敬尊称一声“龙首”。

　　龙宿堪堪回转身，因为逆光的关系看不清脸上神情，莫测的模样让深知此间主人城府的慕少艾一时也无以续言。

　　“坐吧。”颇有深意的望向慕少艾手中药包，龙宿招呼一声之后自己先行在亭中茶桌旁落座，放下手中与衣饰一般华丽无双的宫扇，执起事先备好的茶盏，置于唇边慢慢细品，“汝的办事效率甚是了得。吾说过，疏楼西风无君臣，汝吾不必拘礼。”

　　“龙首怎知我就是得手而回。”心知肚明眼前帝尊心下最最关切之事，慕少艾终于将一路上曾数回遭人觊觎的烫手大麻烦摊了上桌，“雪域神木非是好相与之物，药师我无功而返亦是然也应当，情理之中啊。”

　　“慕少艾是何等人物，便有何等手段，吾自是信汝到十成。当朝之内，也唯有汝能从那妖物口下掏得这奇物了。”

　　“呼呼，这帽子戴得高了，老人家听来真是心内难安。此次拼尽老命，劳筋动骨，险些便要做了那厮肚内养料。药师我是惜命之人，故而打算此番回来——”

　　“告假不准，请辞更是不准。”雅正儒音此刻带上了一丝不容辩驳的霸气，龙宿截了慕少艾话头，“于公，皇城离不了认萍生；于私，肉身再造之术缺不得慕少艾。”

　　“既然吾言明在先此地内吾们是知交之友，吾亦不愿以‘朕’自居。况且，”话锋一转，龙宿琥珀色的眸子暗沉了下去，“那人死魂被人放出，未来的皇城将变得真正的内忧外患。”

　　“平静了百余年，这样的好日子恐怕是要到头了。”慕少艾烟管上手，吞吐了两口，“我回程途中已遇上他伏击，只是那魂识目前尚且非常虚弱，是以造出的妖物都是些不入流的妖道角。”

　　“哈，药师汝平生最爱美人，那些丑陋之物想必甚是伤眼了。”

　　“哎呀呀，岂止伤眼，药师我差点就要斗意全无只等束手就擒了。结果赔上了人家好好一把油纸素伞——”

　　“哦？药师可是遇上了什么人？”

　　“不世出的前辈高人。”

　　“实在难得。”八个字，听在龙宿耳中不由一动，“照药师看，此人除了汝金口难得赞上一回的高人前辈，可是能够替皇城和这天下苍生未雨绸缪的人物？”

　　“这嘛，我们空有心无用。”慕少艾就着烟管又是一回吞吐，薄薄一口烟片刻后自口内缓缓喷出，“尚待机缘。”

　　“到底是怎生一个人物让药师汝青眼有加至斯，可有名号？”

　　“‘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慕少艾抬眼看向座前因为自己一席话，好奇心已被挑起的当朝天子，扬眉一笑，“此句用在剑子仙迹身上实不为过。”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