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幸福》Syibl

3、第 3 章

　　吱呀，院子的大门被吴溪轻轻地推开。几户人家的灯都已经熄灭了，而左边第二家还从卧室的窗户里泻出略显昏暗的灯光。
　　妈，吴溪进了厅堂，转身走进母亲的卧室，怎么还没睡？不是说了今天会晚回来么？您的身体您又不是不知道。灯光下是母亲的身影显得如此单薄。
　　你萧伯伯最近怎么样？李萍抬头问儿子。
　　挺好的。今天去是因为他原来一学生。本来那人要找萧伯伯一块儿出去拍照，不巧他要出国，所以就让我和他一块儿。我前两天不还和您说我们那主编让我搞个旅游专栏么！正巧赶上了。吴溪一边倒水，一边说。
　　哦。那什么时候去啊？
　　恩，快了吧！吴溪顺手拉了张椅子，坐在母亲身边，妈，我不放心您一个人在家，要不您先上萧伯伯他姐那儿住着，我都联系好了。
　　你这孩子，没事怎么老是麻烦人家。我没事儿，你忙你的工作去，怎么又担心起我来，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可您一个人我怎么都不踏实啊！吴溪坚持道。
　　你妈说没事就没事。顾好你自己的工作。出去了每天打个电话给我不就成了？我也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倒是你，出门在外的，千万注意自己的身体。李萍边说边抚摸着儿子瘦削的脸，看把你瘦的，妈没用，拖累你了。
　　妈！咱不是说好了不再说的嘛！！一向冷静的吴溪在此时却略显激动。他好像又回到了10年前那个冬日的午后，放学回来发现母亲安静地躺在床上。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安眠药。药是母亲常吃的，只是瓶子已经空了。原本以为母亲只是在睡午觉，吴溪却一眼看到了压在枕边的信。“儿啊……妈对不起你……妈没用，只会拖累你……”来不及看完吴溪就打了120……
　　吴溪至今都无法忘记那个下午，那个远比北京腊月里的天更冷的心境。
　　将母亲安顿好，吴溪迅速地洗漱完毕，钻进被窝里，迟迟没有睡意。想到自己要离家几个月，母亲没有人照顾，心里一阵发慌，可如果工作做不好，同样也没法儿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吴溪矛盾地翻来覆去，最后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吴溪的头有点晕晕地，脸也有些烫。想到可能是昨天受了凉，他从抽屉里翻出了体温计。
　　38度。不高。吴溪又拿出两粒退烧药。
　　吃早饭的时候，李萍看出了点异样。怎么了？不舒服？手伸出去探了探额头。
　　没事儿，就是有点烧，刚吃了药了。对了，妈，我今天得早点儿去，去拍照前还得把工作交接一下，今天晚上肯定又会晚回来，您就别等了，自己早点儿睡。
　　知道了，你自己也注意注意身体，别整天仗着年轻就那么玩命，最后苦的是自己。妈不想你太拼命。要不是妈没用……
　　不等母亲说完，吴溪立马插嘴，妈，您这儿怎么又念上了啊？我先走了啊！！说完抓起桌上的没喝完的牛奶一阵猛灌。
　　你慢点儿。
　　恩，我走了，您也多上外面溜溜，没事儿别老跟家呆着，对身体也不好。也别走太远，累着就不好了。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吴溪边说边走出了院门儿。
　　唉，这孩子……李萍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起餐桌。
　　长长的胡同，吴溪一个人静静地走着，时不时传来院子里开门关门的声音，清晰却一下子又消失了。
　　吴溪登上公车，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公车开开停停，吴溪也跟着晃荡，不一会儿打起瞌睡来。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路，直到听到有人在喊，下车了下车了。吴溪猛地惊醒过来，揉揉眼睛，呵，都已经到地站了。幸亏杂志社在前一站，吴溪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早。
　　恩，王姐，早。
　　早……
　　吴溪不冷不热地和见到的人打着招呼，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回到自己的位子，立马就被主编叫进了办公室。
　　吴溪啊，你出去的这三个月，我就让赵辉暂时接替你，你和他交接交接工作……
　　吴溪有点恍惚，眼睛的无焦距地看着主编。
　　吴溪……吴溪……
　　啊？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恩，没事儿，感冒了。
　　行了，你先出去吧！自己注意点。
　　恩……
　　吴溪感到头越来越重，可能是药性开始发挥了，吴溪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就趴下睡了。
　　印象里好像有人和自己说话，吴溪无意识地应着，等自己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午休的时间，大家都出去吃午饭了。吴溪毫无饥饿的感觉，着手整理起桌上的文件。
　　吴溪忙着和赵辉交接，一直到了将近八点才全部搞定。期间吴溪的肚子似乎叫过，可惜现在已经毫无感觉了。
　　就这样了，你看还有什么不清楚地么？吴溪边揉太阳穴边问。
　　没了。
　　成，那我先回了。吴溪忍着一阵阵地晕眩感，走进电梯。奇怪，怎么越来越晕？体温似乎也渐渐高起来。
　　走出写字楼，外面早已是一片灯火通明。
　　吴溪晃晃荡荡地上了车，车开得有些不稳，吴溪的胃开始翻腾起来。好容易挨到了目的地，吴溪又晃晃荡荡地走下车。走进胡同。此时的路显得格外的长。
　　冷不丁从暗处窜出一个男人，手上拿着亮晃晃的弹簧刀，把钱掏出来！！
　　吴溪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很暗，包括这个持刀者。除了盯着他，吴溪毫无其他的动作。
　　叫你掏钱听见没有！！你丫找死啊！！面对如此冷静的吴溪，男人有些心虚。
　　吴溪扯了扯嘴角，身子又开始晃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吴溪向后倒去。头一下子撞在地面上，吴溪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男人愣了愣，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人，见没有反应，连忙开始翻吴溪的口袋。钱包，手机……
　　吴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醒过来的第一感觉就是胃很空很空。他看见冷彦青靠在沙发上，手里在翻一本杂志。
　　听见动静，冷彦青抬起头。
　　醒了？
　　没有白痴到问自己在哪儿的吴溪还是没能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昨天发高烧晕在路边了。医院给我来的电话，说是你的钱包、手机一样都没有……
　　为什么找你？吴溪打断。
　　你不还揣着我给你的名片嘛！对于吴溪毫不客气的打断，冷彦青显得有些恼。昨天原本去找张延，谁知半路接到个电话，说是有个男人晕倒被送到医院，没有办法联系家属，身上只有一张他的名片。听着医院的描述，冷彦青一下子就想起了吴溪。虽然交情不深，毕竟是要一起工作的人。冷彦青驱车到了医院。
　　几点了？吴溪又问道，声音略带嘶哑。
　　这都中午了。
　　什么？！冷彦青很惊讶地看到吴溪眼里闪过的一丝慌乱。
　　吴溪挣扎着要爬起来。
　　你干什么？这才刚醒，乱动什么？！
　　我妈……吴溪的声音不大，冷彦青却听得清清楚楚。
　　放心吧！已经联系过你妈了。我和她说你和我在一块儿呢！冷彦青按着吴溪的肩膀说道。
　　抬头，脸上是掩饰不住地惊讶。
　　我打电话给萧老师，他说你妈身体不好，给了我你家电话，让我暂时别告诉你妈。
　　吴溪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瘫在床上。表情也恢复到漠然。
　　即使顶着这样的脸，冷彦青还是听到吴溪低低的声音，谢了……
　　还算有良心……冷彦青想到。不过吴溪的脸上和眼里还会出现那样的表情，冷彦青是没想到的。
　　先休息休息吧！你说你这么大一人，还能发烧发到倒在路上，真无语了……不等冷彦青说完，吴溪的眼睛已经闭上了眼睛，将身子蜷缩在一起。
　　累了吧……冷彦青想到。看着眼前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自己的身子，冷彦青心里却渐渐柔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