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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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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眼很尖，看了一眼他：“有事？”
“有一点，不过我已经请假了。”江晚放下手机，看向他：“一个上午。”
江晚特意这样对他说，希望他能在这个上午结束之前放自己离开。
“一个上午能解决，几点钟之前？我让老汪去安排车。”
“一点钟。”
医生淡笑着看着他：“没有问题。”
江晚靠在诊疗床上休息，室内的暖气很足，刚吃完药开始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这个药的副作用会困倦，休息一会吧。”
“嗯……”江晚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医生离开诊疗室前为他带上了门，江晚昏昏欲睡，很快陷入了意识模糊中。
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见了江晚的一生从眼前经过，他愤恨不甘的眼神，不断隐忍期待却不断受辱的挫败，梦中的情绪包裹上来，激得江晚出了一身薄汗。
江晚醒的时候是被那位叫老汪的司机叫醒的。
“江先生，你已经可以离开了，现在是十二点十五分，时间应该充足吧？”
江晚看着老汪满脸和善的神情懵了一下，从梦里的情绪抽离出来，心情安定了不少。
他常常梦见原身的经历和命运，就像悬在头上的剑，如芒在背的紧迫感。
“林寒呢？他没事了了吗？”
“这个就不方便透露了。”老汪一脸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江晚踌躇了一下，从诊疗床上爬了起来：“走吧。”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即使这是一本书，一个故事。
但当他真实存在于这里，这种感受变得太强烈。
老汪保持着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进了电梯站在电梯按键一侧，按下键之后便不再说话，浑身上下都透着规矩两个字。
到了楼下老汪去开车，很快便到了门口，江晚拉开车门坐上车：“去林海西路华彬。”
老汪侧头似乎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江晚怔了一下，他说错话了？
下一刻老汪已经收回眼神，引擎平稳发动，向林海西路驶去。
抵达华彬侧门的时候正好十二点五十，江晚下了车向老汪道谢，转身从隐蔽的侧门里走了进去，前面一段走廊灯光昏暗，稍微往里走一段，剔透的灯光就露了出来，映射在纤尘不染的墙壁贴面上。
暖气充足的不断向外溢，江晚很快觉得有些微热，绕过前台和丽莎打了个招呼。
“怎么病了？”丽莎打量他的脸色。
“普通感冒。”
“注意保暖，上次说了让你不然就住在这里，你那边又远，路上冷着了怎么办。”
江晚对她笑了笑：“不用了，我住家里比较踏实。”
丽莎撇了撇嘴角，没有再说什么。
江晚走进换衣间，用小钥匙打开更衣柜，制服整齐的叠在里面。
这里是一个私人场所，类似于会所，但却不是谁都能进入这里，只有特定的人才能邀请别人进入，是某一派系的有钱人特定的商务场所，发放的制服衬衣都是高级定制。
江晚前段时间考虑到经济问题到附近餐厅做了一段时间的兼职，然后被经理推荐到了这里来，原因是他长得不错，适合这种光鲜亮丽的高级场所。
到了这里之后江晚才知道，原来这一整条街，大半都是华彬背后的老板投资掌控的。
忐忑工作了一个星期后，江晚发现这份工作也没有什么危险的，经理虽然在其他事情上喜欢苛责，但在金钱上很大方。
江晚想再工作一段时间满半个月，试试看能不能预支一笔薪水。
换好衣服，他在更衣室外的玻璃墙面上照了照，衬衣下摆一丝不苟收进腰身，利落的装扮减淡了几分少年气，脸还有一些泛红，但整体已经消褪下去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
经理从身后走过，手上拿着通讯机：“先把东西搬上八楼，小心一点，都是带玻璃的。”
说完他侧头：“江晚？”
江晚规矩站好，经理淡然的收回目光，下达命令：“去酒窖拿几瓶路易十三和大拉菲送上来，收拾一下酒柜。”
江晚点了点头，经理从不废话，他说什么他们做什么就行了。
至于拿几瓶到底是几瓶，江晚猜经理自己都没有数清楚到底缺几瓶，还是不问为好，先拿一批出来。
下到地下酒窖，把专用的酒水小推车装满，昂贵的酒瓶斜放在特制木托上，江晚开始了他的清点酒水之旅。
华彬里的每个会员房间，里面的酒水不需要单独购买，每个房间里单独的酒柜上放有各种品类的昂贵酒水，只无论是让侍者进去服务，还是随用随取，都随他们心意。
虽然总有一整柜的酒，但一次待客下来最多消耗两瓶，清点后很快就能补齐，现在还有活可以干，看来上午刚接待过一批人。
江晚一度好奇过有没有人会把里面的酒水一窝蜂打包回家转卖，毕竟华彬没有任何一条规矩禁止这个。
但江晚很快发现自己狭隘了，还真没有一个人干过这种事。
从五楼到七楼，一直到第八楼，江晚脚步停顿了一下，厚厚的地毯吞掉了小推车轱辘碾过的细微响声，他看向墙壁上新挂上的现代画。
这里的艺术品更迭得很快，库房里小心翼翼包裹着的画作不下几十幅，其中不少是当代名家的作品，根据时节或者日子之类的搭配更换，现在挂着的这一批现代画，是才新拍下来的，也是名家最近才画的。
“怎么？对画有兴趣？”侍者侧头看见他：“我也觉得挺好看的，不过卖四十万多少有点离谱了吧？人又还没死，怎么画就这么值钱了。”
江晚打了个哈哈：“有钱闲得慌吧。”
侍者大愤：“闲得慌可以给我呀！”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不过他俩大概都清楚，有钱人的圈子里互相捧场，哄抬物价是很正常的，这才哪到哪。
江晚多看了两眼，倒不是因为其他的，只是他认识这些画。
尽管他没有这段记忆，但在了解原身的家里关系和过往中，在搜索他的养父白牧远的时候，搜索栏的下方跳出来很多类似的画作。
刚开始看几幅还能眼前一亮，看多几幅只会觉得单调，统一的风格缺乏突破，但这种似有若无的气质很受小众艺术家颇受追捧，被称为，艺术名门成就的冷淡，又名，高端淡泊感。
面对养了十七年的儿子也很艺术名门特有的淡泊，淡泊的嫌弃了十七年后淡泊的抛开了。
“好看是好看，用贩卖高贵感卖画，最值钱的是画框吧。”
侍者忍笑：“这么阴阳怪气？你要是混圈不得被打死，”
“对了。”侍者突然想起，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你一上午没来，这里有多精彩，老板带了几个朋友来，开了五瓶八七年的拉菲！简直疯了！听在里面的人说，都高兴得不得了，然后又接了个电话，说什么还是找不到人，一群人就闷着头不说话了，老板急着出去处理事情，他有两个朋友留在后面，砸了好多酒，整个屋子都不成样子了，李临在里面，被玻璃溅了一身，脸都给划伤了。”
“李临没事吧？”
“不严重，已经去医院了，经理给他批了三天的双倍带薪休假。”
江晚微微皱起眉头：“这不是钱的事。”
“怎么不是钱的事啊？不然三倍？人家总不可能对一个侍者道歉吧。”
江晚不想继续这个倒霉话题：“我先把酒柜清点了。”
侍者撇了撇嘴：“去吧。”
他继续往前走，一直到八楼的最后一个会客厅，刷卡推开门走进去。
大致看了一眼酒柜，随即目光落在落地窗前。
冬日的阳光温吞，正好从外面落在榉木画架上，升降画架上夹着一张白纸，质感上乘，颜色鲜洁明亮。
江晚视线环绕了一圈，沙发，软榻，小酒厅，都空无一人，不知道是那位顾客带来的。
顾客遗落下的东西他们都要负责保存好，但如果顾客之后不再问询，则默认为不要了，这一类的东西至今堆满了小半个收纳室。
不过，江晚还是第一次遇到会带画板来这里的会员，难得遇到一个搞艺术而不是搞人体艺术的有钱人。
走到画板前，江晚目光垂落，托板上的颜料箱子打开，整齐排列得琳琅满目。
两只画笔散落在上面，江晚犹豫了一下，拿起其中一只画笔握在手中。
很熟悉，也很陌生的感觉。
他倒是还算会画一点画，不过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画过了。
脚步声传来，随即是一道温润的男声。
“你是？”
江晚回头，一个身穿休闲长裤的男子正站在会客厅边沿，他手里握着一个白瓷水杯，神色轻淡闲适，落在江晚身上的眼神有些淡淡的审视，只是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介意他的突然出现，径直向画板的方向走来。
“我来清点酒柜，不知道隔壁休息室留了人，十分抱歉。”
男子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歉意有两分，惶恐半点都没有，落在他那一双眼睛上，倒是多看了一眼。
很干净的眼睛。
睫羽浓密，形状姣好偏圆，带着歉意半垂着眼睫时眼睑微垂，睫羽尾的弧度很漂亮。
“对画画有兴趣？”
“还好。”江晚肯定不会在这样危险的时刻，承认任何自己在意的东西。
男子在落地窗前坐下，软皮沙发罩了一块纯色盖布，和他质地柔软的长裤相得益彰。
他坐下后江晚才后知后觉发现，他没穿鞋，是赤着脚的。
地暖和室温都被调到了最合宜的温度，他侧头看向江晚：“有兴趣当模特吗。”
“画哪部分。”江晚单刀直入，眼神暗暗警惕的看着他，人体和人体盛虽然一字之差，但相距千里。
“眼睛。”男人说了两个字。
江晚也回了他两个字。
“日结！”
男人怔了一下，随即噗嗤笑了出来，看着他的眼神染上一层淡淡笑意，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仿佛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事物：“行。”
这座城池的另一端。
楚寂寒靠在沙发上，黑色浴衣领口半敞，微张开的领口在他拿取手机的动作之间露出绷带的边缘，露出的小片胸膛线条硬实清晰。
“你肩上的伤口才处理好，我劝你这时候手上不要随便拿任何东西。”医生抱手站在一旁，语气有些劝告的意味。
楚寂寒恍若未闻，微皱眉头，神色不悦的查看着屏幕上面的消息：“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没那么快，你对那个人有印象吗？圈子就这么大，要真是他们做的，没有不漏风的路子”
“不是认识的脸。”楚寂寒拇指从屏幕图片上划过。
图上的少年穿着统一式的冬装校服，淡蓝色和白色拼接得很淡雅，尤其衬他雪白的皮肤，在白茫茫一片的背景里，只有冻得微微发红的鼻尖算一点淡颜色。
照片是偷拍的，连着有好几张，少年向一旁张望，似乎在等人，又闷闷的垂下头呵气暖手，白茫茫的呼吸飘散，最后一张，他似乎察觉到了对面的相机，有些茫然又吃惊的看向镜头。
双眸黑亮亮的。
楚寂寒看着少年照片里单纯懵懂的模样。
“江晚。”他念过这两个字。
他出现的时机太巧，行为也出了格。
“我不喜欢变数。”楚寂寒放下手里的资料，语调冷淡，有些淡淡的思索。
作者有话要说： 爬床惹来的祸事（bushi）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