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了反派黑莲花后（重生）》岁岁辞晚

2、第二章

　　乔映瑶惊叫一声，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是她熟悉又陌生的雕花床顶，鼻尖涌动的是她最最熟悉的熏香气味。

　　乔映瑶深深地呼吸着，从床上支起半个身子来，怔神地望着眼前这个房间。
　　这分明是她在将军府时候的闺房。

　　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细微的吱呀声，守夜的小丫鬟提着一盏烛火从门外走近，关切地询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姑娘可是睡梦中入了魇？”

　　入魇？

　　乔映瑶盯着眼前这个小丫鬟，又看了看这个熟悉的房间，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像是不确定一般喊出了小丫鬟的名字：“金盏？”

　　“姑娘，正是金盏呢。”小丫鬟用手中的烛盏点燃了床头其中一只熄灭的烛台，又将烛盏放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这才伏身靠在了自家姑娘的床前，又问了一句，“姑娘可是入了魇？”

　　乔映瑶没有回答金盏，她顺着烛光在不远处的铜镜之中瞧见了自己的模样。
　　唇红齿白，嫩白的小脸上婴儿肥尚未消散，圆溜溜的小鹿一般的眼睛更是为这张脸平添了几分娇俏，眼看着便是十五六岁的、还未长开的稚嫩模样。

　　十五六岁……

　　乔映瑶怔了怔神。

　　见自家姑娘这副样子，金盏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扯着自家姑娘寝衣的袖子拉了拉，轻唤道：“姑娘，姑娘？”

　　乔映瑶回过神来，她清楚地记得一切，她明白发生的所有并不是一场梦魇那么简单。
　　那都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的、她实实在在地经历过的。

　　好半晌，乔映瑶才轻声问道：“金盏，今年是景和第几年了？”

　　金盏虽是好奇自家姑娘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却还是乖巧地应声道：“姑娘，今年是景和十九年了。”

　　景和十九年，乔映瑶十六岁。

　　她回到了十六岁。
　　她竟然回到了自己十六岁的这一年。

　　霎时间，乔映瑶便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到底是前边的那些是一场梦境，还是现如今的自己正置身于一场梦境之中？

　　金盏瞧着自家姑娘无言流泪，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让自家姑娘难过的话，登时便慌乱起来，只好安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明日大将军便要从边关回来了，姑娘快再歇息会儿罢？”
　　顿了顿，小丫鬟又说，“明日将军府还要设宴为大将军接风洗尘呢，姑娘明日可有得忙了。”

　　明日……是兄长归家的日子。

　　乔映瑶眨眨眼，一股脑地将剩余的泪意都憋了回去，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过了好一会儿，乔映瑶才又说：“你且先退下罢，我这便歇下了。方才不过是入了魇，这下子已经回过神来了，莫要担心。”

　　金盏点了点头，“姑娘当真无事？”

　　“入魇也是常有的事，不打紧。”乔映瑶话音刚落便又躺了下去，将被褥拉得盖过了半张脸，只留一双明亮的、水盈盈的眸子在外边。

　　金盏见状便只当自家姑娘是小孩子心性，笑笑道：“姑娘早些歇息罢，若是还有别的事也只管喊金盏进来，奴婢就在外边候着呢。”

　　乔映瑶也点点头。

　　直到金盏出了门，乔映瑶听见那轻轻的关门声音，才忍不住地又小声呜咽起来。

　　就这样啜泣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乔映瑶累极将要入睡的前一刻，乔映瑶忽然就想起了谢裴。
　　想起了他那双好看的浅茶色眸子，想起了他过分苍白的脸，也想起了他呓语般的一声声喃喃。

　　“阿瑶，阿瑶。”

　　一声又一声的低喃穿过了梦境之中的层层迷雾，环绕在乔映瑶的耳边，一声响过一声，如击鼓雷鸣。

　　——

　　翌日，乔映瑶醒得很早。
　　倒不如说，这一整宿，乔映瑶便没有怎么熟睡。
　　金盏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乔映瑶已经穿好了挂在衣架子上的衣衫，端正乖巧地坐在梳妆台前了。

　　见到金盏推门而进，乔映瑶回眸，朝她露出一个十分柔软的笑意，声音也温和：“金盏，你来啦。”

　　金盏怔了怔，呆立在门口好一会儿才继续走进，心中想着，今日的姑娘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可再仔细想想，却又不知道自家姑娘不一样在哪儿。

　　金盏走近，笑问：“姑娘今日起得这样早。”待走到了乔映瑶身后，便又问，“姑娘今日要梳一个什么样的发髻？”

　　乔映瑶想了想，最后只说：“随金盏喜欢便好，金盏的手是顶顶巧的啦。”

　　金盏抿着唇，忽然间被自家姑娘一夸竟是有些脸红起来，嗔道：“姑娘只会打趣金盏。”

　　乔映瑶倒不是说大话，这金盏梳发髻的本领确实是一顶一的好。
　　金盏为她梳了一个十分娇俏的交心髻，两边各留了一缕发绕过耳垂环起，再与发顶的发髻一同用一只小山钗固定。因着今日热闹，金盏还为她在额上方左右两边的小发包上簪了两只贝壳簪花，与小山钗上的两只金镶玉展翅蝴蝶相得益彰。

　　乔映瑶本身便长了一张芙蓉面，细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圆润灵动的小鹿眼，鼻尖一点淡淡的红痣，就更是衬得皮肤白净得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十五六岁，正是姑娘家最美好的年纪。

　　将一切收整齐全，金盏便搀着自家姑娘起身去往接风宴。

　　寒风瑟瑟，吹过梅枝上覆着的雪，那洁白的积雪就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般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路上，乔映瑶盯着小径两旁开得极好的红山茶，忽然问道：“金盏，你可知那位十三殿下？”

　　“十三殿下？”金盏想了想，摇了摇头，“金盏从未听说过咱们上京城还有一位十三殿下，姑娘可是记错了？”

　　乔映瑶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是么？没有十三殿下？”

　　“据金盏所知，上京城只有十二位殿下与一位小世子，并没有什么十三殿下。”金盏笑了笑。

　　乔映瑶的视线从山茶花中收了回来，落在金盏恭谨温顺的脸上，细细地想了想后说道：“那怕是我记错了罢。”

　　乔映瑶只知晓，前世这十三殿下忽然间便在上京城中声名鹊起了——当然，是以一些十分不好的名声。
　　在那之前，说来也是有些奇怪，乔映瑶仿佛从未听说过十三殿下这人一般。

　　原来，不止是乔映瑶不曾听说过，连金盏也不知道这上京城还有一个十三殿下。
　　甚至是这时候的上京城，压根便没有这么个十三殿下。

　　那谢裴……

　　乔映瑶穿过花园的拐角，却见在皑皑白雪之间，一位身量修长、穿着单薄衣衫的小少年竟正对着她跪立在小径一旁，他的身侧裹挟着的是开得正好的红色山茶。

　　也不知这少年跪了多久，他的身上都落了一层雪。少年的皮肤也是带着病态的白，几乎是要和这周身的白雪都融在一起了。

　　或是听见了乔映瑶踩雪而来的声响，少年忽然抬眸，将视线落在了乔映瑶的脸上，不过瞬间，少年又有些窘迫地收回了视线。

　　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还有一双瞧起来便十分冷然的浅茶色眼睛。

　　乔映瑶的脚步定在了原地，无法再往前挪动一步。
　　这张脸，她熟悉得过分。

　　是谢裴。

　　乔映瑶抿着唇，将难以置信的视线落在谢裴的身上。

　　饶是乔映瑶怎么平复心情，也难以将眼前这个苍白瘦削的少年与日后的那个谢裴联系在一起。
　　他那样倨傲恣意，又怎么会在严寒的冬日跪在雪地里？

　　乔映瑶站在那儿，盯着少年的脸又看了好一会儿。

　　她十分确定，眼前这个跪在雪地里的小可怜，便是日后那个说出名字就令人胆寒的谢裴。

　　谢裴是个什么样的人？

　　真要说起来，乔映瑶并不是十分了解谢裴。
　　她对谢裴的所有认识都来源于旁人的口中，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也是这样。

　　在上一世乔映瑶的记忆之中，自己第一次见到谢裴，是在某一次的宴席之上。明明是一片欢声笑语的宴席，却在谢裴到场之后变得鸦雀无声。

　　乔映瑶不免是好奇，便问了身边的娘子：“这人是何方神圣？怎的他一来，都没人敢言语了？”

　　那人十分惊异地看了看乔映瑶，似乎是惊讶于她连这都不知晓，沉默半晌后也还是俯身耳语解释道：“这是十三殿下，上京城中人人都畏惧他，自然是无人敢言语。”

　　“十三殿下？”乔映瑶悄悄抬眼看了看谢裴，眨眨水亮亮的眸子，而后也学着旁人那般恭顺垂眸。

　　那人轻声笑了笑：“也是，乔二娘子总是跟在太子殿下身后，这上京城中的哪个郎君还能入二娘子的眼？不认识十三殿下也是合情合理。”

　　虽然这些话中没有什么耻笑的情绪在，可自己的心思被旁人这样说出来，乔映瑶还是感觉到了一些羞愧般的无所适从。

　　可人家说的到底是事实，乔映瑶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咬牙切齿地小声骂道：“你便打趣我罢！”

　　这话说完，乔映瑶便抬眼朝着太子殿下的方向瞧了瞧。
　　不料，却与目光冷然的谢裴对上了视线。

　　乔映瑶怔了怔，这十三殿下在看自己么？

　　还不等乔映瑶细想，那边的谢裴便又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就好像，方才的视线只是无意间从乔映瑶的身上掠过一般。

　　想来是自己多想了。乔映瑶在心中舒了一口气，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是要偷看太子殿下的，赶忙是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落在自己捻着帕子的指尖，不再乱看了。

　　在乔映瑶的记忆之中，那便是她第一次见到谢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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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理论上，王爷的子嗣应该叫小王子
世子是架空设定，因为我觉得好听（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