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与狐狸犬》繁花转

18、找呀，找呀，找工作

　　“程翌！快抓住那条鱼，它飞起来了！”

　　云归一个后仰，躲过鲈鱼鱼尾拍打飞溅起的血水珠，眼角的余光撇到一旁看戏的程翌，呼叫支援。

　　收到呼叫的程翌不好再看戏，上前伸手，避开鱼背上的刺，将鲈鱼按进水里。

　　云归摘掉左手上的胶皮手套，拨开粘在额头上的发丝，紧紧地盯着鱼，它在盆里静静地沉入水中，一动也不动。

　　“这条鱼，我亲眼盯着店家杀的，它为什么还会飞？”

　　程翌低头，让额间的发盖住眉眼，阴森森地道：“它听到了你对店家说的话，临死前攒着一口气就为最后吓你一跳。”

　　“无聊。”云归翻了个白眼，将手套套好，开始冲洗鲈鱼。

　　“她说的对，你真的很无聊。”

　　江雅边切菜，边附和云归：“连小学生都不会被你吓到。”

　　接连被两个女生吐槽，程翌将头发梳上去，无奈摊手：“那我下去买饮料了，把厨房的空间腾给两位大厨，不对，是一位大厨和一位打下手的小工。”

　　手里处理鱼的云归磨牙，程翌见好就收，立刻出门。

　　“这个人真的好狗。”

　　“但别看他这样，他在我们学校很受欢迎，刚入学的时候就有高年级的学姐在食堂堵着他表白，有很多人私下称他是校草。”

　　江雅将切好的菜放入盘子里，随口一提，玻璃上映出她嘴角的笑，她的目光也落在玻璃上，那里同样有云归的影子。

　　云归处理鱼的动作一顿：“那你们学校人的眼光不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没有，他说学生要有学生的亚子，要好好学习。”江雅窃笑。

　　云归将处理好的鱼放在一边，嘴角微翘，摘下手套，伸了伸懒腰：“还算明白学生职责，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吩咐。”

　　“帮我把葱姜蒜准备好，特别是葱，峰哥不管吃什么都喜欢加葱，你单独切一盘给他备好。”

　　“好，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工作吗？”

　　“知道。”江雅点头：“小区保安，已经干了三天，趁今天是周末，特意请你们来庆祝他找到工作，摆脱过往。”

　　江雅脸上的笑柔柔地融进阳光里，窗外的夏桂开得正好，空气里的桂香又甜又柔。

　　这一抹笑很幸福，云归一笑，内心里一直存在的隐忧消散。他为了她，走上一条从未走过的正确道路，这样的人，不会是坏人。

　　微信震动声响起，打断云归的思绪，她擦去手上的水珠，掏出手机，点开对话框。

　　默默老师：‘云云，你考虑好了吗？威尔逊今天又来找我了，他很看好你，我希望你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云归目光闪动，手指一动，屏幕一熄，那字字句句带给她的烦闷也远去。

　　等等，再等等。

　　抿了抿唇，云归继续投入厨房事业。

　　手里提着橙汁的程翌走在大路上，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

　　个子很高，只是背影，压迫感也很足。

　　那个人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好的，我知道了，确实是我形象不佳，谢谢。”

　　挂断电话，林云峰从手上的传单中再次翻出一张，寻着上面的电话拨打过去。

　　一个个电话，一次次挂断，他眉心越皱越紧，丢下的烟头越来越多，程翌在他身后看了一路，对于事情也有大概猜测。

　　“林云峰。”

　　程翌叫住他，他转身眼神凶厉地看着程翌，脸上的刀疤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割得人目光发疼。

　　“江雅给你准备了庆祝宴。”程翌晃了晃手里的橙汁。

　　听到这话，林云峰眉眼一柔，复又紧紧地拧起眉头，内心的情绪宛如被打散的颜料桶，像是骄傲的孤狼向守护的小花炫耀今日的猎物，下一秒猎物被偷走。

　　“谢了。”林云峰抽了一口烟，淡淡地道谢，如果没有程翌的提前告知，让他有了缓冲的准备，他不一定能控制住情绪。

　　这种狼狈又无力的心态，他从来没处理过。

　　程翌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走一步看一步。”林云峰将手中的烟丢在地上，用脚底碾灭。

　　程翌一笑，弯起的嘴角和眉眼像极了狐狸，一语洞察他的想法：“我不建议你瞒着。”

　　“艹。”林云峰低骂，这种被洞察的感觉让他极其不爽。

　　“你和江雅之间的关系建立在信任之上，这种关系经不起丝毫隐瞒，你要知道，所有的谎言最终都会暴露在日光之下。”

　　这句话是真心的规劝，林云峰听得出来，他的自尊心叫嚣着让他隐瞒，他的理智又劝他承认，他不想失去江雅。

　　林云峰烦躁地捂住脸，又想掏出一根烟，程翌默默站远，免得沾染烟味：“你慢慢想，我先上去了，散烟味的时间应该足够你思考了。”

　　程翌迈步离开之前，转头叮嘱：“饭菜是有温度的，别让它凉了。”

　　手停留在包里，久久没动，林云峰放弃掏出最后一根烟，在路上转来转去，让风带走他的烟味。

　　手捂住口哈气，确定没有一丝烟味，他几步并作一步走，他不想让饭菜凉了。

　　走到门边，他罕见地有些迟疑，门背后一定是带着灿烂笑意的江雅，那双杏眼一定比那白炽灯的光都亮，他平日里很喜欢那样的光，今天却有些不敢面对。

　　压了压手指，林云峰打开门，没有他想象中的热烈欢迎，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向客厅，江雅像一个勤劳的小蜜蜂正在从厨房里搬运菜，还不忘回云归的话。

　　“他确实管我管得很严，就像一个老妈子，明明才只比我大一岁。”

　　“一岁，他才十八岁，看他气质，我以为他的二十好几了。”云归有些震惊。

　　江雅摇头笑道：“准确来说是十九，快满二十，我比你们大一岁。”

　　“十八岁，那不就表示你可以谈恋爱了吗？”

　　听到这个话题，林云峰忍不住插嘴：“谈什么恋爱，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学生有学生的任务，谈恋爱等上大学再说。”

　　江雅向云归眨眼，做口型：老妈子上线。

　　云归噗嗤一笑，暗暗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赞同。

　　“你来的刚刚好，快坐，主人公就位，我们的庆祝宴正式开始！”江雅将林云峰拉坐下，将桌子上丰富的菜色展示给他看。

　　“还有这碟葱，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吃什么都想加葱，是不是很照顾你？”

　　青白相加的葱段混在一起，聚拢成小塔，林云峰只觉得眼头一酸，内心的情绪还没聚拢，突然注意到这葱切得大小不一。

　　“这是谁切的？”

　　“我。”云归举手。

　　“哦。”

　　林云峰的情绪瞬间沉淀，刚才的感动在瞬息之间消失，看向葱段的眼神甚至有几分嫌弃。

　　这明显的差别待遇让云归心梗，不是说不可以差别待遇，但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

　　云归轻轻地掐住程翌腰间的软肉，这份威胁成功地止住程翌笑得发抖的身体。

　　“吃饭，吃饭，我们先吃饭。”程翌拿起筷子，转移话题。

　　江雅坐在林云峰身旁，好几次欲言又止，她看出林云峰的不对劲，如果一切正常，他此时绝对暗含得意，而不是现在几分萧瑟，几分酸涩。

　　几次犹豫之后，江雅选择闭口不言，她相信林云峰会说的，因为他们是家人。

　　“首先感谢你为我筹备这次庆祝宴。”林云峰举起杯子里的橙汁，通常凶狠的眼里倾泻出温柔地看向江雅。

　　他举杯对云归和程翌道：“再感谢两位。”

　　一口气将橙汁喝完，豪迈得像饮酒，他夹了一筷子葱：“我被开除了。”

　　云归的疑问差点脱口而出，程翌及时给她塞了一口肉。

　　“这个庆祝宴又不是庆祝你找到工作，是庆祝你摆脱过往，重新开始。”江雅握住他攥紧的拳头，一点一点地给他扳开。

　　林云峰看着这个与他相比身躯十分瘦小的女孩，他知道她看似瘦小却有极强的韧性，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她瘦小身躯下强大的生命力。

　　磅礴坚韧，这份生命力甚至传递给了他。

　　原来在这一段关系中不只仅是他守着她，她也一直在用她的方式感染他。

　　他以前太过自大，太过盲目，这一次的经历让他明目。

　　程翌笑眯眯地道：“找不到工作就再找，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程翌说得对，而且这一次你们还多了两个帮手。”云归指了指她和程翌，冲江雅眨眼：“你要相信我，我出手，一切都是小case。”

　　“话别说太满，你忘了上次比赛。”程翌提醒。

　　“咳咳。”云归一呛，默默改口：“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忙！”

　　头一次见到骄傲的云归改口，三人同时大笑，惹得云归又气又羞。

　　但她说要帮忙，动作可谓是风行雷厉，不到两天时间就找到一堆招聘信息，薪资要求写得清清楚楚。

　　林云峰拿着这堆招聘，开始漫长的面试之路，只可惜每一次都是失败，大多数是因为他脸上的刀疤。

　　和程翌、江雅坐在咖啡厅的户外区看着不远处的林云峰，云归轻声：“还剩最后一家，他一定能成。”

　　声音很轻，随风散在空中，声音里的疑问和不确定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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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他能找到吗？
嘻嘻，下一章可能会让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