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夜》子夜鼠

13、纵容

　　哟~竟然笑了呢，真难得。

　　不过……他刚刚才说她眼瞎现在就笑的这么开心，是不是有点奇怪？

　　郑知艺蹙眉看他，“你在笑什么？”

　　男人敛住笑意，迅速摇头，“没什么。”

　　笑意从他脸上消失的太快，郑知艺狐疑的盯了他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再深究。

　　回归正色，王文庭边起身将药放回原处，边说：“说你眼瞎是因为你识人不清，她既然现在能说出这番话，证明这个人本来思想也有问题，她不配做你朋友，不过比起来，她更眼瞎才对。”

　　郑知艺很难不认可的点头，“你也这样想”？她那个男朋友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嘛，吊着一个女孩子这么多年。

　　“我是说她不识你这个朋友的真心，所以眼瞎，你这么单纯的性格，都能被她曲解成那种意思，可见她多眼瞎。”

　　哦，单纯？

　　郑知艺抿抿嘴角，突然就害羞起来，“你是在夸我吗？”

　　她那个嘚瑟又骄傲的表情实在让人没眼看，王文庭撇过脸不再搭理她。

　　客厅内突然安静下来，郑知艺悄悄拿过袜子穿好，把脚丫子塞进拖鞋里。

　　问题就这么被王文庭三言两语解决掉了，这样哪行呀？

　　如果不再找点话题，那么接下来他是不是要赶她走了？

　　毫无疑问，这是王文庭能干出来的事。

　　郑知艺抠着手指头，绞尽脑汁的想，正好这时王文庭放好药起身正要对她说什么，她心里“咯噔”一下，在他开口之前，连忙说：“我在家的时候喝了些酒，现在头好晕，我能借你家的沙发躺一下吗？”

　　这似乎不是多么过分的请求，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合适。

　　然而她并没有给王文庭太多思考的时间，就一脸痛苦的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说完踢掉拖鞋，整个人躺倒在沙发上，在王文庭明显犹疑的目光下闭上了双眼。

　　王文庭走到近处看她，轻声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你要说的话，已经说了，我能开解你的话，也就这么多，时间不早了，你在这待久了不合适，我送你下楼……”

　　没等他说完，郑知艺立刻打断，“不！我现在……头晕的厉害，你不能在这个时候赶我走。”

　　“郑知艺……”

　　“干嘛呀？我现在真的很不舒服，万一回去的路上出点什么状况，你不会自责吗？”

　　她的话让王文庭动摇了几分。

　　又怕力度不够，急忙添补一句，“而且，我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还能对你一个185的壮汉做什么呀，你不要太防着我好不好？”

　　行，总归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她最有道理。

　　说不过她，也不欲再多说。

　　王文庭沉了口气，“最多一个小时，客厅留给你，我去卧室。”

　　一小时……？

　　他还真得走了！

　　卧室门关上，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客厅全然寂静下来，郑知艺正好面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忽然有点生气。

　　什么呀？

　　这样躲着她，把她当什么了？瘟疫么？

　　好伤人。

　　可是想想又算了，不能跟他太计较，谁让当初在一起时，都是他一直在谦让她，现在就当在还债喽。

　　郑知艺乐观的想。

　　起初她只是想再拖延一点时间，好多多和王文庭相处，然而可能真的是酒精的作用，外加王文庭带给她绝对的安全感，她蜷缩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眼皮沉重。

　　王文庭在卧室床边坐下，摆弄一会儿手机，却一直分神留意客厅的动静，本以为郑知艺一定会走，可等了十几分钟，客厅还是那么安静，没有走路的声音，也没有房门的响声。

　　他疑心是不是自己漏听了什么，起身出去看，结果就看到，沙发上的女人已然酣睡。

　　王文庭双手叉腰站在原地看了她半晌，看着看着，就无奈笑了。

　　……

　　郑知艺不知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闻到从厨房飘出来的香气，抬头看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钟。

　　她竟然睡了快三个小时？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王文庭不是只留给她一个小时吗？为什么不叫醒她？

　　虽然不知王文庭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但只要还在纵容她，就是好事。

　　郑知艺高兴的想。

　　她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找到拖鞋穿好，然后走去厨房。

　　厨房门关着，越靠近越能听清里面炒菜的声音，还有排风机“嗡嗡”的响声。

　　她敲敲门，听到里面说：“进”，才推开门，站在门口跟王文庭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睡了这么久。”

　　王文庭看她一眼，没说话。

　　郑知艺悄悄往锅中瞥去一眼，他在炖排骨，似乎还是用山楂炖的，闻着味道很香，排骨的色泽也很不错，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她还从没吃过王文庭做的菜呢。

　　诱惑力有点大。

　　可是，今天自己来的时间够久的了，秉承着做事情要循序渐进的原则，她也该走了，而且，若是这个时候再被王文庭赶一次，她那脆弱的自尊心，很可能就彻底崩塌。

　　想到这里，她笑着说：“今天麻烦你了，感谢你花费宝贵的时间开导我，改天有空请你吃饭，我就先走了。”

　　她往后退开一步，正要关上厨房门，听到王文庭说：“吃了饭再走。”

　　听到这个话，郑知艺高兴的嘴角都翘起来了，可面上却不显，“啊？这不好吧，我已经打扰这么久了。”

　　王文庭看她一眼，以一种懒得拆穿她演技的目光，而后说：“这样啊，不想吃的话，我也不好强留……”

　　“想吃，想的，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呢。”郑知艺嘻嘻笑。

　　“厨房很呛，门关上，去客厅等吧，还有三道菜。”

　　“好。”

　　门关上，郑知艺蹦蹦跳跳往沙发那走，厨房门在身后再次打开，男人说话的声音一顿，目光在她受伤的脚踝处流连，郑知艺连忙停住脚步，尴尬的笑，“那个……那个药还很好用的嘛，我的脚都没事了，嘿嘿……”

　　王文庭给了她一个“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然后语气沉沉的说：“冰箱有可乐，想喝自己去拿。”

　　“好，的。”

　　厨房门“啪”关上。

　　郑知艺悄悄吐舌头。

　　她回到沙发上坐好，拿出手机给王文妤发了条微信。

　　【你放学了吗？】

　　【在回家的路上。】

　　【我现在在你家……】

　　【what?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哥……你……你们……我要不要晚些再回去？或者干脆去同学家借住一晚？】

　　看着小姑娘发来一长串消息，郑知艺都懵了，仔细一读，咦？现在的小孩儿聊天尺度这么大的吗？

　　太直接了吧。

　　【什么跟什么呀，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你回来看到我，要假装第一次见到我哦，别露馅！】

　　【ok，这不是什么难事。】

　　十五分钟后，王文妤到家。

　　开门进屋时，郑知艺正在沙发上坐着玩手机，王文庭刚做完四个菜，其中一道还在锅中炖着，剩下两道凉菜等着热菜出锅以后再放佐料搅拌，而他此刻也在客厅。

　　郑知艺见到王文妤先露出友好的笑，然后热情的问：“这个就是你妹妹吧？已经这么大了？”

　　王文庭“嗯”了声，“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说完这句，正琢磨怎么跟王文妤介绍郑知艺时，就听王文妤非常激动的说：“哥，你交女朋友了？”说完又看郑知艺，“姐姐你好漂亮，哦不，是嫂子。”

　　郑知艺表情一滞，有些僵硬的笑容浮在脸上，没敢接话。

　　这孩子的演技也太浮夸了，真的不会露馅吗？

　　好在王文庭根本就不觉得俩人能有什么联系。

　　他轻嗤王文妤：“别乱说话，我们……是高中同学，偶然遇见的。”

　　王文妤观察哥哥的表情，猜到俩人之间的进展还没有达到她期待的那样，于是也不敢乱添油加醋，生怕坏了事，只好乖巧的说：“不好意思啊姐姐，我哥单身狗多年，从没带异性回过家，我还以为……咳，原来是误会。”

　　郑知艺笑笑，“没事没事，多大的事啊，不用道歉。”

　　王文庭看向自己妹妹，“书包放下，去洗手，要开饭了。”

　　“好的。”

　　王文庭去厨房，王文妤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准备去洗手间。

　　郑知艺观察了一下厨房的动静，确定王文庭三两分钟之内不会出来，她悄声走到洗手间和王文妤聊天。

　　王文妤吐吐舌头，小声问：“姐姐，你和我哥还没有破冰吗？”

　　郑知艺摇头，苦笑着说：“成年人的感情很复杂的。”

　　王文妤：“那你打算怎么办呀？”

　　“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今天也算有点进步，至少他肯带我来你们家啦~”郑知艺笑着冲她挑挑眉。

　　“话说，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能说嘛？

　　要她对一个孩子说出她今天编造的那些故事，掉的那些眼泪？

　　做不到。

　　太丢人了。

　　她只能在王文庭面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