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悲惨》惹火

2、替嫁2

　　裴临观被恭维习惯了，他知道自己对苏嫣儿的情意会被人拿来做饭后谈资，可这些都没人敢在他面前说，偶尔熟人调侃几句罢了，这还是第一次被劈头盖脸的骂。

　　第一次，他对自己有了怀疑：“福寿，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过分？”

　　福寿眼观鼻鼻观心，心中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少夫人瞧着是性子直爽的人，现在怒气上头才会如此，世子爷可以试着去赔礼。”

　　他觉着世子爷什么都好，文韬武略，一表人才，可是在对五皇妃的感情上稀里糊涂，五皇妃露出点伤心之意就心急如焚。

　　现在可是夺嫡关键期，英国公府是坚定保皇党，世子爷和五皇妃走太近，这日后准要出事。

　　福寿只是个下人，做不了主子的主，可下人也想是要活命的，日后五皇子得势还好，若是败了，英国公府定会就此没落。

　　他能想到的事，世子爷也不傻子，定会想到这层顾虑，可是每次五皇妃有点事，卖点惨，世子爷就忍不住过去排忧解难，他很是头疼。

　　现在这少夫人瞧着是个厉害的人物，若能镇住世子爷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当然了，这些腹诽的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能悄悄的提醒，推波助澜一番。

　　裴临观敛眉，沉默了半响，他抚了抚袖口，“走吧。”

　　福寿悄咪咪看了眼世子爷侧脸，一样丰神俊朗，可是此刻多了点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他也不知是好是坏。

　　裴临观去到正厅时，慕言已经敬茶结束了，公爷没太多时间等待，他起身去了书房处理公务，正厅现在只有慕言和裴大夫人。

　　慕言被裴大夫人拉着说话，低着头，眼角微红，发缕轻柔垂落，侧脸恬静，像是哭过。

　　裴临观觉得有点不太顺眼，这人刚刚还是那般嚣张明媚，这会儿怎么变得萎靡了，就像是被霜打的娇花，让人心中可惜，想要找办法让这朵花再次开得娇艳欲滴。

　　“儿子跟母亲请安。”裴临观走上来，拱手作揖行礼，很是翩翩公子。

　　“你还知道过来！”裴大夫人看见裴临观这姿态，怒不可揭。

　　她抓起茶杯要扔出去，可这又是她独子，砸坏了自己也跟着心疼，但儿媳妇在跟前，受了那么大委屈，她不做点事也过于难堪。

　　昨日娶亲进来后，裴家就知道这不是慕家嫡女了，心中虽然有怒气，可想到昨天娶亲的闹剧，要是换成嫡女，定会大吵大闹，更加难堪，这般想着，换成慕言也是极好的。

　　裴家这个节骨眼上不需要联姻，会着了夺嫡的道，无法自保，况且裴临观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低娶才是最好的 ，再加上这儿媳妇性子和模样不错，故而越看越满意。

　　“母亲，这不是夫君的错，是我闹脾气没有等着夫君一起过来。”

　　慕言轻轻压着裴大夫人的手背，眼眶微红，勉强笑着将委屈咽下又很温柔得体，“夫君昨晚饮酒过多，今早醒得慢也是情有可原，还望母亲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裴临观听得微微诧异，这善解人意的话与早上盛气凌人的脾气相违和，他下意识抬眸看向了慕言侧脸，似有所感，慕言佯装失落低头，其实微微侧眸，勾唇嘲笑他像个傻子 ，裴临观心中松了口气，这样才对。

　　慕言知趣给出了个台阶下，裴大夫人心中很是满意，同时越发愧疚，这么好的妻子，她儿不懂得珍惜，以后有的是后悔。

　　“我知道你是个好的，辛苦你了。”裴大夫人握着慕言的手，退下手中金镯带在了慕言手腕上，与着白皙皮肤相贴，很是细腻柔软。

　　“娘，这太贵重了。”慕言要退回去拒绝，可是被裴大夫人抓着手，她笑道：“你是临观妻子，这是我作为母亲的见面礼，既然是送给你，就拿着，以后和临观要好好的。”

　　“谢谢娘，我知道的。”慕言没有再拒绝，她微微低头，面红耳赤，摆着新婚妇人的羞涩。

　　裴临观不知怎的，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慕言，发现这人真是有很多面，时而跋扈，时而娇俏，时而害羞，真不知为何如此灵动。

　　他这是除了母亲外，第三个留心观察其他女子，苏嫣儿就是温柔善良的大家闺秀，但是现在慕言和她相比，很是鲜活灵动。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裴临观有些恍然，他怎么会这样想，嫣儿心善就是极好的，这般比较对两个女子都不好。

　　且嫣儿已经嫁人，他再乱想的话会给嫣儿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裴临观将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面上依旧冷清。

　　裴大夫人越看这儿媳妇越满意，她抬头看向傻坐着的儿子，忽然感觉，这儿子配不上儿媳。

　　裴大夫人眉头皱着，敲打道：“既然言儿说不责怪你，我就不再追究。可你要记住，你已经是个成亲的男人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要清楚。”

　　“母亲，儿子知道。”裴临观知道他是指什么，心中苦涩，可君子之度刻在骨子里，也不会破线。

　　不知怎的，他余光扫向乖巧坐在母亲身边的慕言，她低头似局外人般看着手指，察觉到裴临观眼神，慕言偏头浅笑，嘴唇蠕动了下。

　　裴临观不知是看错还是会错意，他感觉慕言说了大个字“大情圣”，心中这微妙更甚，他貌似被深深鄙夷了。

　　这一刻，他从没有过的怀疑，难道他与嫣儿的情谊，在别人眼中其实就是个玩笑话吗。

　　裴大夫人细微察觉到了他们间有互动，心中很满意，笑着赶人，“行了，茶我也喝了，你带着言儿在府中好好走走逛逛。”

　　她看向裴临观，眼神警告着不能再出门搞事，这几天一定要守着妻子。

　　他们两人起身行礼，这才并肩离开，单从背影看，忽略那生疏陌生的氛围，两人也是天造地设一对。

　　望着他们离去，裴大夫人揉着太阳穴，面色愁容，“唉，希望娶了妻，能让他收心，不要再胡思乱想。临观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上太简单了，怎么会是苏嫣儿的对手。”

　　她是真的不喜欢苏嫣儿，表面是温柔善良的千金姑娘，但没出阁前能够周旋于几个男子间，将关系把握得很有尺寸，嫁人后还能像放风筝般牵着，别人结婚前夕还传信添堵，这其中定是下了狠功夫。

　　并非说男子没有错，固然是有错的，错在他们识人不清，错在他们不知守礼，错在他们闻到腥味巴巴上去。

　　可很多时候千万不要因为对方是个女人就觉得可以放松了警惕，她自己就是个女人，还是个世家主母，当然深刻明白，女人这个身份有坏处，可带来的优势也不少。

　　女人真想要掌控一个男人的感情，使出的手段层出不穷，特别是高宅大院里培养出来的世家女子，城府极深。

　　裴夫人身边的方嬷嬷出声道：“夫人，奴婢瞧着少夫人是个好的，日后世子爷会明白您的用心良苦。”

　　“但愿如此吧。”裴大夫人轻轻叹了声气，儿女都是前世的债，她要担着这个债不知多久。

　　英国公府很大，裴老夫人是长公主，当今陛下的亲姑姑，当初陛下能够顺利登基，英国公府出了不少力，家族荣誉延续了好几代。

　　现公爷是裴临观父亲，因为资质比较平平，没有什么政绩，担着闲职，且英国公已经够显赫了，再出头就容易被针对，所以近些年很低调。

　　但也不是说英国公府就要被遗忘，府邸庞大奢侈，即便分给了其余二三房住，依旧还有不少空余。

　　慕言担心自己逛下来，这两条腿要废掉，她现在只想回自己的小院子闲躺。

　　说是小院子，其实也很大，且是最靠近主院，因为裴临观是世子爷，将来会继承爵位，身份尊贵，怎么会住差的院子。

　　除了裴老夫人和公爷大夫人住的地方，就这里最好，甚至因为裴老夫人宠爱这嫡孙子，什么好东西都往里送，到处都是精致雅致，可见世家底蕴深厚，很符合裴临观那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清贵气质。

　　他们还没回到院子，府里不少下人都看见，甭管昨夜如何，可他们现在也不能当众吵架，闹出玩笑话。

　　“昨日的婚礼，我…”裴临观先入为主的见识到了慕言的言辞犀利，见她安静下来，心中难免升起愧疚，想要开口解释。

　　但他忽然僵住了身体，只因慕言伸手放入他的掌心里，牵住了他，两人肌肤相碰，她的手很娇嫩，他因为习武，掌心有了些薄茧。

　　裴临观转头，呆呆看着她，有些懵然，他长那么大，除了母亲外，第一次如此亲近一个女子，即便是苏嫣儿，他也未曾靠近，只是默默在旁爱护罢了。

　　“夫君，那么多人看着呢，大庭广众之下，你别这样，我们回房了再说。”慕言飞快看了眼周围下人，她低着头，双颊绯红，声音很是娇羞。

　　她故作的想要甩掉，可是怎么甩也甩不开，只好用帕子遮住爆红的脸，任由裴临观这样“牵着”手。

　　他们两个人并肩站着，裴临观比慕言要高了一个头，衬得娇小玲珑，且袖子较宽，下人都是微微低首，不敢直视主子，所以看不出是慕言主动的，听到慕言这话都真相信是裴临观主动握的，他们都大了胆子纷纷抬头偷看，面露诧异。

　　裴临观也被慕言这“自导自演”的操作给惊呆了，他刚想讲话，只见慕言抬头，美目盼兮望着他，落在别人眼中就是爱慕，然而裴临观看得明明白白，慕言的眼神就是“你敢不配合就死定了！”□□.裸威胁。

　　“夫人，我们回去吧。”裴临观想着自己昨夜让她独守空房已遭了些闲话，故而也没有甩开，乖乖配合着慕言“演戏”，他想他愧对她，别的或许不能给，这份体面还是愿意给的。

　　“都听夫君的。”慕言害羞一笑，她微微靠着裴临观，两人动作亲密，不似昨夜般僵硬，看来世子爷确实是喝多了，这才没有去新房。

　　双喜看着姑娘和姑爷那么亲密，也是瞪大了眼睛。

　　她和同样走在后面的福寿低声道：“你家世子爷不是不愿意靠近我家姑娘嘛。”

　　“这…咳，少夫人和世子爷是夫妻，怎会不愿靠近。”

　　福寿面上尴尬，他底气有些虚：“你这话可别乱说，旁人听了去会传谣言。”

　　双喜撇了撇嘴，轻哼了声，快步走甩开福寿，她家姑娘说得对，世子爷主仆都虚伪极了。

　　“……”

　　福寿抓了抓头发，很懵，不知道双喜姑娘怎么突然生气了。

　　这一路回到院子，待都是他们的人，不会有闲话传出去。

　　慕言用了就丢，用力甩开裴临观的手，自己大步往前走，前一秒还娇羞，下一秒就变脸嫌弃，将无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被“渣”了的裴临观面露无奈，虽然已经知道这个结果，可他还是心情复杂，掌心里还残留着女子柔荑芳香，软得他刚刚全程不敢用力，生怕折断。

　　他从没有想过，那么软的手，却有那么犀利的小嘴，真是…矛盾又鲜活。

　　双喜小跑跟上了慕言，福寿翘首看了几眼，待她们进屋后才收回目光。

　　看看裴临观失神的看着手掌，握合了又张开，好似想留住温暖却无论如何都留不住般无措，福寿提醒：“世子爷，世子爷？”

　　“没事。”裴临观回神，他甩了下衣袖，单手负在身后收紧成拳，转身回了书房。

　　福寿又是一脸疑惑，为什么世子爷背影那么急匆匆，好似有洪水猛兽追般。

　　他们这院子被裴大夫人盯着，往后这几天里除了要去请安外和三日后回门，是不能出府的，被压着培养感情。

　　裴临观知道母亲的意思，他心中无奈，只好窝在书房里看书。

　　待到了中午，他端起茶杯想要喝，发现茶水已经凉，但是下人疏忽的没有及时更换，这可极少见。

　　裴临观皱了皱眉，喊了两声“福寿，福寿？”，却不见有回应，心中疑惑不已。

　　他放下书，起身打开书房门，从这里可以眺望对面主卧，中间是雅致花园，种植了不少名花。

　　本是赏花赏景的庭院，然而此刻，慕言一身贴身骑射裙，长发绑起夹着红色发带，佩戴珍珠抹额，手中拿着长剑，动作干净利索的耍着剑招，下人都在围观，时不时叫声好。

　　裴临观傻站在门前，看呆了，目不转睛盯着那英姿飒爽的女子，心中陌生悸动热烈到要迸发出来。

　　若不是这高门院墙，他还以为看见了话本中说的那驰骋江湖，逍遥自在的侠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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