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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进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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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躺在床上浑身酸疼的厉害,房间里空调开到30度了,她仍觉得冷,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袁宝蹲在床边,把退烧药递到她面前。“还好出发时带的医药包里面有退烧药,小琅姐,你快把药吃了。”
她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分开黏着的眼皮,稍稍抬头将药囫囵吞进口里,就着凑到唇边的吸管喝口水,冲淡了舌尖上的苦涩味道。
林琅重新落回被子里,一挨着枕头就觉一阵天旋地转,耳鸣声嗡嗡作响。她强忍着不适安慰袁宝,“放心,吃了药睡会就没事儿了,累一天了,你也赶快休息吧。”
袁宝哪能真放心,轻手轻脚地熄了灯,只留入门处的廊灯照明,坐到对面的床上守着她。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林琅已经昏昏沉沉地睡去,袁宝给她测了体温已经降到了38以下,这才放心睡下了。
本以为第二天林琅情况会好转,不成想早晨一睁眼袁宝就发现林琅双颊涨红唇色却白得吓人,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看上去病得比昨天还要厉害。
袁宝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蹲在林琅床前轻轻叫了声:“小琅姐,你醒醒——”
四五声之后,林琅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嗯——”
袁宝抓着她的手,“小琅姐,你现在的情况……咱们还是去医院吧。”
眼皮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强行向下拉扯着,林琅抵不过,重新闭上眼点点头。“好,你扶我起来穿衣服,咱们打车去。”
车缓缓停在酒店门前,司机自驾驶位下来小跑到后侧替顾令望拉开车门。“顾先生,需要我和您一起吗?”
“不用了。”顾令望抬头看着门庭上“君庭酒店”的金字招牌,又道:“你在这儿等着,不要离开。”
听出了他弦外之意,司机脸上浮起一丝窘迫。“我明白了,顾先生。”
顾令望没再多说,走进了酒店大门。
君庭酒店临近影视城,住宿的客人大多是不同剧组的演员,上午九点钟大部分住客已经出发开工,剩下今天没有戏份的也多半窝在房间补眠。因此大堂里此时不见人影安静极了,就连本应在前台值守的工作人员也不知去了哪里。
顾令望看了眼庄成安发给自己的信息——君庭酒店304房间,他今天没有进组,你正好可以去逮人。
他往空荡荡的前台瞟了一眼,不再犹豫抬脚往电梯方向走去。
酒店一共两部电梯,只是不凑巧其中一部正在维修。顾令望按下向上的按钮,液晶屏现实电梯从八楼向下,经过五楼时停下了,可是很快继续向一楼来。
浅金色的电梯门向两侧缓缓开启,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不过眼下她看上去并不好,脸色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阖着眼靠在厢壁上。
“林琅?”
林琅像是飘在云上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听见有人叫自己,撑开双眼看了过去——是他。眩晕感绵绵不断的涌来,她站直的动作很勉强。“顾先——”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向后倒去,袁宝离得近忙伸手去抓她,却因为自己比她矮上许多愣是没抓牢,眼瞅着林琅整个人就要向后撞到电梯厢壁上。
好在顾令望动作迅速,一步跨入电梯中揽住肩膀将她撑在自己怀里。电梯门缓缓合拢,林琅头一歪靠在他肩上不省人事,呼吸间气息喷洒在他颈侧带着不正常的灼热。
“她病了。”
“昨晚开始烧的,我们正打算去医院。”
袁宝心急欲焚,依照林琅现在的情况看单凭自己一个人根本就去不了医院。她在脑中搜索了一圈也没找到个能帮忙的,正犹豫要不要打120时见着顾令望已将林琅抱起。
“我的车就在外面,快跟我来。”
林琅做了极漫长的一梦,梦里有淡淡的粉色花海,阳光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惬意极了。她从这香甜的梦里醒来满心愉悦,就连身上的酸痛都减轻不少。
袁宝仰头看了看输液瓶中的余量,再低头就发现林琅已经悠然转醒,医院冷淡的纯白弱化了她那份锋芒毕露的明艳,配上此刻略显苍白的脸色,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仔细呵护的易碎感。
“小琅姐,你好点儿没有?”
“好多了。”
一开口,嗓音却是沙哑又含混,林琅清了清嗓子,转头向四周打量了一圈却并未发现失去意识前映在眼中的那张脸。
“就……咱们两个吗?”
袁宝摇摇头,“顾先生原本是在这儿的,可是刚刚被叫去做核酸检测了。”
林琅点点头,原来不是做梦啊。
袁宝倒了杯水喂到她嘴边,林琅口干舌燥连喝了多半杯才停下。袁宝放下杯子,转回身问:“小琅姐,顾先生说你们认识,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林琅交际圈狭窄,身边熟悉且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一只手数得过来,袁宝跟了她几年自认为已经摸清,只是今天这位救她们于难时的顾先生倒真是张生面孔。
林琅却觉得自己跟顾令望谈不上“认识”,充其量算是有数面之缘,于是她只模棱两可地回道:“之前见过几次。”
袁宝还想要追问,被身后响起的声音打断了。
“你醒了?”
林琅循声望去,顾令望向着自己缓缓走来,阳光从他背后倾泻而下,他的脸被笼在阴影里看不清明,可是即便是光线晦暗她却依旧能感觉出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时温柔极了。
袁宝站起身来,视线飞快地在两人间扫视了来回,默默地将位置让开了。
顾令望走到床前。“感觉好点儿了吗?”
躺着回话未免太过失礼,邝露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袁宝刚准备动作却见顾令望已经出扶住了她,还不忘细心地往林琅身后垫了个枕头,这才起身重新站好。袁宝在旁不动声色地看着,整个过程顾令望的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林琅插着输液管的右手。
“好多了,”林琅点点头,紧接着向对方真心诚意道:“顾先生,真不好意思,这次又给您添麻烦了。”
与其说是麻烦,倒不如说是机会才是。
顾令望温和一笑,他的嗓音醇厚有种让人沉醉的魔力。“我觉得这是和林小姐的缘分。”
这份温和的态度有效地冲淡了林琅心里的拘谨感,“谢谢您,顾先生。”
袁宝极有眼色地把椅子往前推了推,“顾先生,您请坐。”
顾令望也不推辞,向她颔首道了声谢,坐下了。“听你的朋友说你是因为在冷水里泡得太久才导致高烧不退的。”
林琅向来不是个能将委屈轻易说的人,只笑了笑避重就轻地答话:“工作需要,昨天有场下水的戏。”
每个云淡风轻的回答之后大多藏着不能为外人道的辛酸,若仅仅是拍戏需要,方才谈及原由时她的朋友也不会一腔的愤愤难平。
顾令望笑了下,顺着她的意思不再追问。“刚才你睡着时医生来过,他说你各项检验指标正常,所以应该只是受凉引起的突发高热,现在也已经退烧,等核酸检测的报告出来就可以回去了。当然,如果你仍觉得哪里不适可以选择留院观察一晚。”
输液治疗起效很快,加上刚才自己又沉沉地睡了一觉。林琅现在已经觉得浑身轻松不少,她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觉得好多了,况且在这里也不习惯。”
大概是生命里最撕心裂肺地事都发生在医院的缘故,林琅对于这个救死扶伤的神圣地一直都有种本能的排斥,这片干净的结白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种太过无情的存在。
顾令望轻轻颔首,“待会检测报告出来后,我们正好可以一起离开。”
这是打算等自己一起走的意思?刻在骨子里的慎小与拘谨重新浮了出来,林琅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再厚颜给他添麻烦。
就在她暗暗组织语言准备委婉拒绝的时候,一人风风火火地自门外而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生得人高马大的司机将纸袋放在床边的矮柜上,一张口是极为浓重的北方口音。“顾先生,东西已经买好了。”
林琅定睛一看,不算小的米色的纸袋上印有烫金的四个字“御膳粥品”,不由得她抬头看着顾令望。
“我想你醒了之后应该需要吃点儿东西。”他停了下,又接着补充:“况且从早晨到现在,你的朋友一直忙着照顾你,我想她应该也饿了。”
林琅转头看去,袁宝虽然没说话可以那黏在纸袋上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在心底觉得顾令望手中像是握着一张温暖却无形的网,,轻轻一撒就将自己笼在其中,寻不着亦无需去寻逃脱的路。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谢谢。”
顾令望失笑,认识至今自己听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他看着林琅虽然应了却并没有动的打算,心里明白此时自己的存在大概多多少少仍让她不自在着。
于是,他从椅子上起身,目光漫漫向下落在她身上。
“我到外面回个电话,你们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