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盲山计划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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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教父把玫往天上一扔，好比逗小狗扔飞碟，机械骨龙立刻低头叼住了玫，生满骨刺的巨尾摇来晃去。
他挠了挠Violet凑过来的钢铁巨颚：
“瞧，养狗有益身心。”
茱莉惊恐地看着这个神经病。
A教父看了她一眼，淡金色的眼睛眨了眨：
“孩子，不用害怕，你会没事的。”
他的口气亲和而从容，像是一位慈祥而威严的父亲。
恐怖的巨龙，优雅的绅士，反差愈是鲜明，茱莉愈是悚然。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A教父伸出两根白银质地的手指：
“你想先听哪一个？”
茱莉颤声道：“……坏的。”
“坏消息是，约翰的母亲，已经说服了村长，他们纠集了一群穷凶极恶的村民，来海松郡准备抓你了。”
茱莉的心猛地一沉。
茱莉惊恐道：“那好的呢？”
“好消息是，”A教父微笑，“你还有救。”
茱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会救我吗？”
A教父摇头：
“你能救自己。”
茱莉茫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A教父笑意愈深，像个冰冷的秘密：
“好孩子，你再不找警官，村民们就要把你抓回去了。”
·
“警官，警官先生——！！”
茱莉把木门拍得哐哐作响：“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海松郡和希朗郡一样，都是地处偏远的小城镇。这鬼地方连所像样的警署都没有，只有零星一两个治安警官。
茱莉正是向附近唯一的警官求救。
胖警官揉着睡眼打开门：“吵什么吵什么？”
“救救我！！”茱莉连忙抓住他的手，“有人……有人——”
胖警官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小小的住所被火把围得水泄不通，希朗郡的村民们提着锄头、镰刀、锯子，表情阴鸷地包围了此处。
尖嘴猴腮的老头厉声叫道：“把这头母驴给我抓回来！！”
茱莉赶紧躲在了胖警官身后。
“不是，”胖警官吓得睡意全无，哆哆嗦嗦地端起了双管步/枪，“你、你们要对这女孩做什么？”
“别他妈多管闲事！”
老头显然就是希朗郡的村长，打定了主意要为约翰一家出头，“这小婆娘害惨了约翰一家，我要把她抓回去祭祀山神！”
身后一位老妇哭嚎道：“我可怜的约翰！我可怜的派克……”
这显然就是约翰的母亲。
茱莉被这帮人的无耻惊得头皮发麻：
事到如今，这群村民，竟然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我是被拐的！”茱莉连忙辩解道，“我是琅城人，我是被卖到这里来的！”
胖警官认出了茱莉的琅城口音，更加警惕地盯着这群凶恶的村民。
“那又怎么样？”
约翰母亲擦着眼泪，“我们家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你！我们这群穷苦人，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子儿，花了那么多钱，还要受这么大罪！呜呜呜呜呜——”
她捂脸痛哭。
胖警官匪夷所思：“你有病吧，不买不就得了？”
谁逼你们家花钱了？
村民们显然非常同情，愈发地激愤起来，七嘴八舌地叫嚷道：“滚出来！滚出来！滚出来！”
茱莉惊恐地摇头。
老头指着胖警官叫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帮我们本地人，还向着一个外地的婆娘！”
胖警官：“不是……”
旁边一男人讥笑着打断他：“说不定是这浪/蹄/子勾引，把他迷得晕头转向了！”
胖警官闻言大怒，伸手要拽这人衣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那男人吓了一跳，显然是怕胖警官手中的枪；但村民人多势众，男人腰杆又硬了起来：
“警官打人啦！警官打平民啦——！！”
胖警官动作一顿，气得脸色发青：“……”
“好大的官威哟！”约翰母亲哭喊道，“没天理了，没天理了！我可怜的约翰，我可怜的派克，我怎么有脸去见你们父亲……”
老妇大声嚎啕。
村民们群情激奋，一窝蜂地围上来：
“约翰家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包庇那女的？！”
“这外地女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叫茱莉对吧？你吃的穿的用的，不都是约翰家给的？你如今害死了约翰一家的男人，就想一跑了之？”
“滚出来！滚出来！滚出来！”
——砰！
胖警官向天开了一枪！
村民们不由得一静。
“听着！！”胖警官愤怒地咆哮，“买卖妇女，那是违反法律的！这个女孩要去哪里，是她自己的自由！至于出了人命，我会仔细调查……”
约翰母亲悲声大哭，直接打断了胖警官：“听听，听听，都是官腔！他就是在包庇那贱/蹄/子——！”
其他人帮腔道：
“就是这外地女人害的！不是她还有谁！”
“‘仔细调查’？说得倒轻巧，死的不是你儿子！”
“我们这么多人，警官不敢开枪！”
——我们一起上！！
村民们疯狂地向胖警官涌来，他们倒不敢对警官动刀，口水、推搡、拳脚，雨点一般包围了他：
我们都是当地的“普通民众”，警官根本不敢对我们开枪！
到时候追究起来，这么多人，法不责众，只会算了……
抢！抢！抢！
胖警官一声惨叫，跪倒在地，双管步/枪脱手摔落。
不知是谁用木凳抡打，生生地砸断了他的腿！
胖警官堵着木门，不让村民冲进来，扭头对茱莉大叫道：
“——快跑！！”
茱莉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
……那、那你怎么办呢？
不对，茱莉愣愣地想，……这样不对。
她一直都在期望着别人救自己，玫姐姐也好，A教父也好，胖警官也好……茱莉都是求救着，被动着，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这样没什么不对。
茱莉这才成年，人生刚刚开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不就是被人拯救的存在吗？
但是——
命运不会因为你的幼小而可怜你。
坏人不会因为你的柔弱而放过你。
“有刀的女孩，山神会保佑。”
先前的猎户女孩这样说。
茱莉觉得她说得很对。
先前那柄银色的小刀，茱莉紧紧地攥住了；它割伤了父亲控制的手，令茱莉的命运再次触底反弹——
因为她攥住了自己的命运。
胖警官大叫一声，抱住了疯拥上来的村民，藏在“人多势众”中的拳脚，雨点一般砸烂了他的五官。
胖警官焦急道：“快走啊——！！”
茱莉没有跑。
她捡起了胖警官脱手跌落的双管步/枪。
她握着枪身，握着命运。
A教父没有骗她，茱莉确实还有救。
——只有她自己，才能救自己！！
“我不走。”
茱莉的声音很轻：
“我要保护你。”
我要保护我自己。
拉栓、瞄准、开火！
砰——！！
……
黑夜，白月，红雾。
约翰母亲和村长老头静静地躺在地上。
茱莉面无表情地问道：
“谁是下一个？”
静、静、静。
先前愤怒、激动、疯狂的村民们，一瞬之间懂得了畏惧和理智，他们惊恐地看着茱莉，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他们不知道真相，他们不在意真相，他们有些人甚至不认识约翰，也不知道约翰一家做了什么。
——他们只是“普通民众”而已。
村民们只是觉得生活枯燥无聊，如果有一个年轻女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去衣服，祭祀给山神……
那很刺激，不是吗？
反正这么多人在场，也轮不到自己担责，混在人群中寻点乐子，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不怕女人。
他们也不怕疯女人。
——但是他们怕端着枪的女人。
恃强凌弱，欺软怕硬，人性而已。
没有人理会约翰母亲的尸体，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拖着村长老头，连滚带爬地逃向了希朗郡。
毕竟约翰母亲，也是“买”来的。
一个外地女人，有谁管她的死活？
驴，再听话、再奉献、再忠心，在主人眼里，也只是驴而已。
茱莉抱着双管步/枪，满脸冷汗，跌坐在地。
茱莉轻声问：“警官，我伤人了，你要逮捕我吗？”
胖警官痛苦地按着断腿：
“哈？我都快被刁民打死了。”
·
曙光乍破，天高云淡。
茱莉眼神清醒，表情坚毅，搭上了去琅城的蒸汽缆车。
胖警官朝她挥手送别：“好姑娘，你的好日子在后头。”
茱莉闻言笑了起来，竟比晨曦还要灿烂：
“谢谢你！”
也谢谢你，姐姐……
茱莉抬头看向天空，神秘出现在希朗郡的玫，究竟是什么人呢？
“姐姐，”茱莉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祈祷，“祝你平安、快乐、幸福。”
我一定会成为，和你一样强大的人。
·
当玫再次开机时，她已经被逻各斯回收了。
茱莉所在的位面，世界线已然发生了变动：
世界线：“茱莉考上了皇家陆军第一学院，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狙击手。”
茱莉阴差阳错地发现了自己的天赋。
世界线：“胖警官落下终身残疾，但在医院里遇到了毕生挚爱，夫妻俩白头偕老，相守一生。”
孩子也是正义而善良的警官。
至于希朗郡——
世界线：“一名当地的女猎户，举报了多起拐卖案件，引起了政府的重视彻查……”
就是不知道，茱莉会不会和猎户女孩再次相遇。
至此，盲山计划，宣告完成。
逻各斯：“恭喜你，‘Z屠夫’，你达成了罕见的‘大团圆’，再次证明了你的强大和出色。”
玫下意识地否认：“不是……”
不是她做的。
——关键的引导，还是A教父。
如果让玫来做，她大概会把村民都杀光，强行让茱莉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吧？
至于茱莉能不能坚强地活下去，能不能从曾经的阴影里走出来，能不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玫并没有考虑过。
难道A教父就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在了玫和茱莉的面前吗？
逻各斯：“Z屠夫，有什么问题吗？”
玫：“……不，没有。”
啧。
倒也不必把这神经病想得太好。
玫闭上眼睛，思绪漂浮，脑海中连连闪过无数残象：
白大褂、黑西装、银手指……
以及A教父唇边 ，似有若无的微笑。
他像一个冰冷无比的秘密。
——Daddy，你到底在想什么？
·
A教父表情悠然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他的皮肤下没有鲜血，只有漆黑粘稠的焦油。随着皮肤绽开，焦油满溢而出，滴落在手腕下的奇特器皿中。
器皿中的红玫瑰，愈发殷红欲滴。
“孩子，别挑食，这么单纯热烈的‘火种’可不多见。”
A教父的脸色憔悴了几分，他的“生命源质”在不断流失，就算是源代码也难以为继。
Violet不安地低吼着，对于主人的自残，骨龙感到无比的困惑。
A教父笑着抚摸巨龙的头骨。
他之所以找到茱莉，就是因为这个女孩，拥有“觉醒”的可能——
每一个意志觉醒的人类，都会产生相应的“火种”：
有些火种是“勇敢”，有些火种是“仁爱”，有些火种是“信念”……
茱莉身上的，便是“勇敢”。
A教父看向器皿中的红玫瑰，笑容温和，眼神发烫：
“好孩子，快长大……”
我死之前，必须看见，逻各斯的毁灭。
他抬起手，一打响指。
脚下的焦油烈烈燃烧起来，A教父和Violet站在燎燎的火海中央，逐渐化为一颗颗明灿的红色火粒。
——好了，下一个“火种”，要去哪里培育呢？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盲山计划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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